善良的心,可敬的人 ——读《浮生六记》有感
读《浮生六记》,我最喜欢品读其中的人物,人物中,我最喜欢的是芸。芸何许人也 ?我想,她是中国文学中最可爱的女人,但并非最美丽。因为这书的作者,她的爱人,并没有这样推崇,但是谁能认出她是最可爱的女人?书中笔墨不多,不过几卷罢了,连人物外貌和出场的附诗也没有,可她却是最让我有感触的人物。
芸只是作者朋友家中有时会遇见的风韵丽人,因与其夫伉偭情笃,令人倾慕。只愿她是朋友之妻,可以出入其家,可以不邀自来和她夫妻吃中饭,或者当她与丈夫促膝畅谈书画文学之时,你打瞌睡,她可以来放一条毛毡把你的脚腿盖上。也许古今各代都有这种人,不过在芸身上,我们似乎看见这样贤达的美德特别齐全,一生中不可多得。你想谁不愿意和她夫妇,背着翁姑偷往太湖……因此,我说她是中国文学历史上一个最可爱的女人,并非故甚其辞。
“事如春梦了无痕”,芸的一生如东坡所云。要不是今年暑假偶得此书,我今日还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生在世上,饱尝生活之乐,和她坎坷之愁。我在这两小无猜的夫妇的简朴的生活中,看他们穷困潦倒,遭不如意事的折磨,受奸佞小人的欺负,同时一意求享浮生半日闲的清福,却又怕遭神明的忌讳——在这故事中,我仿佛看到中国处世哲学的精华,在这两位恰巧成为夫妇的生平上表现出来。两位平常的雅人,在世上并没有特殊的建树,只是欣爱宇宙间的良辰美景,山林泉石,同几位知心好友过他恬淡自适的生活——磳蹬不逐,而仍不改其乐。
芸太爱美以至于不懂得爱美有什么罪过。她见了一个歌伎简直发痴,暗中替她丈夫撮合娶为簉室,后来为强者所夺,因而生起大病。在这地方,我们看见了她爱美的天性与这现实的冲突——一种根本的,虽然是出于天真的冲突。这冲突在于它神诞之夜,打扮男装,赴会观“花照”。一个女人打扮男装或是倾心于一个歌伎是不道德吗?如果是,她全不晓得。她只思慕要看见,要知道,人生世上的美丽景物,那些中国古代守礼的妇人想来所看不到的景物,她太驯良,所以不会成功。因为他们两位胸怀旷达,淡泊名利,与世无争,而她和丈夫遭父母放逐,而她从此半生须颠倒于穷困之中,没有清闲,也没有钱可以享受游山之乐了,而值得我们的同情。
我喜欢芸的真性情。她那种爱美爱真的精神,以及知足常乐恬淡自适的天性,令她卓尔不群。她见歌伎发痴,毫不避讳;不喜巧言令色,言随心至。如她所说“布衣菜饭,可乐终生”的生活,是宇宙间最美丽的东西。在我翻阅重读这本小册之时,每每不期然而然想到了这安乐的问题。在未得安乐的人,又得不知其来之所自,读了沈复的书使我感到这安乐的奥妙与人身上之痛苦——这安乐,我想,很像一个无罪下狱的人心地之泰然。
书中记录了芸一生经历的起伏坎坷,悲欢离合。散发着感性色彩的文字,使我仿佛置身于当时的社会,体味世间百态。时光匆匆,浮生几何。有人说,悲剧就是把美德事物毁灭给人看。芸这样一个可爱的女子的逝去,让我感慨伤怀。我读《浮生六记》中和芸有关的部分,一遍又一遍,从来不厌倦,越来越懂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