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进来吧,你们”,大宇笑着说。
刘畅一进屋,就要用拳头捣大宇。
“你真坏,”她撒娇地说,噘着小嘴,“刚才差点没把人家吓死!”
李伦皱了皱眉头。他可不喜欢这调调。
“你知道我们在看你?”他问,很不高兴。
“啊,也不知道,”大宇躲开了刘畅的拳头,笑着说,“不过是,她喘气的声音太响,让我最后还是听出外面有人。”
“你怎么知道那就是我们?”刘畅问。
“我会猜啊。”大宇半开玩笑。
“你刚才在捣什么鬼?”李伦打断他的话,不想让他卖弄小聪明。“又闻又舔的,什么意思?”
大宇没吱声。他四处看了几眼,脸上显得很严肃,也很神秘。
“到底是怎么回事?”李伦追问。
大宇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别说话。
他打着手势,把几个人引到了另外一个墙角处,在那里,大宇蹲了下来。刘畅紧跟着蹲下。那几个人也凑过去,蹲在一起。李伦无奈,也只好先猫下腰,觉得不舒服,最后,也只好气鼓鼓地蹲了下来。
他们围成了一个半圆,把大宇紧紧地护在了角落里。
“你们听我说,”大宇的声音压得低低的,比耳语还轻。“这屋里有鬼。”
刘畅首先哆嗦了一下。人人脸色大变。
“不是那种鬼,”大宇压抑着嗓门,声音神秘极了,“我是说,是有人搞鬼。”
“怎么是人,”李伦喉咙直颤,声音低不下去,硬憋着,“就是有鬼,我亲眼所见,绿眼睛,红舌头的……”
“那是人装的,”大宇说,“为的就是吓唬我们。”
“他、他、他为什么要吓唬我们?”赵勇说,要哭了。
“我要跟你们说的,就是这事,”大宇的声音,似乎更低。“你们听好,大家都低声,千万不能大声。”
“为什么?”刘畅声音稍稍高了一点,惊慌地又把话收住,重新压低,又问一遍:“难道,他、他、他就在这附近?”
大宇严肃地点点头。
所有的人都大惊失色。
赵勇和刘畅回头乱看,眼睛睁得像煤球一样了。
“要是没鬼,”李伦还不服气,声音却压得极低,“那个骷髅头,是怎么回事?蚂蚁怎么会画骷髅头?”
“假的,是人搞的鬼,”大宇轻声说,“他用的是蜂蜜,在地上画好,蚂蚁闻到了蜜味,自然就都出来了。咱们教室,是在一楼,自然离蚂蚁窝近。那个缝隙,就是通蚂蚁穴的,我想。”
“那,那鬼脸呢?”赵勇捏着嗓子说,脸都憋青了,“那可是真的啊。”
“人装的,”大宇说,“就是要吓我们。”
“可是,他为什么要吓唬我们?”李伦又生气地问,好像,这个人就是大宇。
“我也不懂,”大宇眼中一片迷惑,脸上一片茫然,“也许,他是要把我们吓走。不想让我们晚上呆在这里。”
“为什么呢?”刘畅小声问。
大宇只是轻轻摇头。
“可是,你说他是人,不是鬼,根据是什么?”李伦问。
大宇抬头,朝周围看了看,又把头低下。
“现在,我要跟你们商量的,就是这件事。”他的声音压得更低。
大家的脑袋,更近地凑到了一起了。人人感觉到了事情的严峻,都想屏住呼吸。
“咱们今晚在这里守着,”大宇说,“看一看这个鬼的真面目。”
“你疯了。”刘畅声音极小,却表达出了最大的惊慌。
“咱们分成两拨,”大宇说,“一拨在屋里,守在一角,看着动静。另外一拨,就在院里,找个隐蔽的地方,藏好,观察那‘鬼’的来路。”
好半天,谁也没说话。
“我在外边。”赵勇说,他认为,外边总比屋里来得安全,何况,逃跑时,可以更快地逃出校园。
“我也在外边。”刘畅恳求地看着大宇。
当下商定,大宇和那个周环在屋里。李伦领着赵勇、刘畅,在自行车棚里藏着,察情观风,等“鬼”现形。
这时,已经是晚上10点钟了。谁也没有困意,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耳朵也拉长了许多,观影听声。
大宇和周环在屋里,静静地呆着。屋里没开灯,黑得看不出一步远。只有窗户上,显出深深的夜色。暗淡的天光,几乎映不出一点影子。
李伦和另外两个,藏在自行车棚的最暗处,跟黑色混成一体了。
天上没有月亮,只有几颗“半新不旧”的星星,闪闪烁烁。
校园里,一切都溶入黑暗,一切都在凝固之中。
远远近近,没有任何动静,此刻,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们的心跳,似乎万物都静止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大宇在屋内,蹲在角落里,眼睛看着窗户。
那天,就是在那扇窗户上,出现了鬼脸。
真是人装的吗?真的没有鬼吗?如果,那果然是……是鬼,他怎么办呢?
这个想法,一会儿出现,一会儿消失。
他恨自己,要自己不要乱想。可是,他无法控制。
它,让他心里好紧张。过了一会儿,他感觉有凉凉的东西落在他手上,才知道,自己已满头大汗。
他的后背,已经让汗湿透了。
外面,李伦伏在车棚的一根柱子后,浑身发冷。
他的眼睛已经睁到最大了,还在拼命地睁着。他生怕自己错过什么影子,看不清什么景物。他觉得,那个鬼,在下一秒钟就会出来,所以,他必须做好准备。
准备什么?准备逃吗?
他制止自己这样想。可是,他发觉,自己的眼睛,不停地朝一边看。干什么?寻找退路?他偷偷地骂自己,还是没办法。眼神,往一边溜得越来越厉害了。
刘畅有点后悔了,今晚不该出来。现在已经几点了?妈妈一定急坏了。她想回家,想哭,想把脸藏起来。她不敢再朝那边看了。她怕鬼啊。
眼看要到半夜了。
可是,鬼还是没出来。
大宇眼睛已经酸了,流出了泪一样的东西。他还是坚决地睁着。不知为什么,他觉得,今晚一定能等到他,或者“它”。他,或者“它”,一定会现身的。
他要有勇气,更要有耐心。
他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动静。他屏住呼吸,再听,又什么都没有了。
李伦已经泄气了。他从柱子后,把身子站直。看看表。天光的反映,使他看清了。差两分钟,就到半夜12点了。他把赵勇也拉起来。又示意刘畅,准备着跟他走出去。又看了一下表,他决定,一到12点,他就带人回家,不管那个大宇在屋里冒傻气。
大宇的耳朵,自己立了起来。他的心,也跳动不止。一定是觉出了什么。可是,他又不知道那是什么。眼前,什么也没有。仔细听,又什么也听不着。所以,他觉得奇怪,奇怪极了。
怎么回事?他问自己。
李伦看表,刚好到12点。他把头一摆,就率先走出了车棚。
赵勇刚刚迈步,刘畅还没有反应,就听见了动静。那不是人的动静。也不是任何兽的动静。那,是响亮的琴声。
在空旷的、寂静的校园里,在半夜时分,突然之间,它就响了起来。
发出琴声的,正是那间被封死后、从未进过人的仓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