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格洛丽亚所有的事情,告诉她为什么我和牧师爸爸会离开所有的朋友,搬来纽奥米市;告诉她我妈妈离家出走,也跟她说我所知道的有关妈妈的十件事;跟她解释在这里我特别想妈妈;跟她讲牧师爸爸像一只缩头乌龟,大部分时间都躲在壳里;跟她讲怎么在超市蔬菜区捡到温迪克,因为温迪克我才能和芬妮小姐做朋友,才在“佳畜得”宠物店替一个叫奥蒂斯 的人工作,才被“小不点儿”汤玛斯 邀请参加她的生日聚会;我还 告诉她邓拉普和斯 蒂威叫她老巫婆的事。不过我跟她说他们是笨蛋光头宝宝,我才不相信他们。
我在讲话时,格洛丽亚不时点头、微笑或皱眉头,说“嗯”或“是这样吗”。我可以感觉到她很用心地在听,那种感觉真好。
“你知道吗?”等我全部说完了,她才说。
“什么?”
“你从你妈妈那儿遗传到的,不只是红头发、雀斑和跑得快。”
“真的吗?”我追问,“还 有什么呢?”
“可能你也遗传了她的绿拇指。我们可以一起种点什么东西,看看它长得如何,试试你有没有这方面的天分。”
“好极了。”我说。
格洛丽亚替我选的是一棵树,她说是一棵树,照我看来倒比较像盆栽。她叫我挖一个坑,把树苗放进去,把土盖上,用力压实,就好像那棵树苗是个小宝宝,我在哄它睡觉一样。
“这是什么树?”我问格洛丽亚。
“它是一棵等待结果的树。”她说。
“什么意思?”
“意思是说你必须等到它长大后,才会知道它是一棵什么样的树。”
“明天我可以来看它吗?”我问。
“孩子,”她说,“只要这是我的花园,就永远欢迎你进来。不过那棵树明天不会有太多变化。”
“但是我也想来看你呀!”我跟她说。
“呵。”格洛丽亚笑着说,“我哪儿也不会去,我一定在。”
我叫醒温迪克,它的胡须上还 粘着花生酱,不断地伸懒腰。回去前,它舔了舔格洛丽亚的手表示感谢,我也向她道谢。
那晚牧师送我上床睡觉的时候,我告诉他我怎么在“佳畜得”宠物店找到一份工作,告诉他如何和芬妮小姐做朋友,怎么被邀请参加“小不点儿”的生日聚会,还 告诉他怎么认识格洛丽亚的经过。温迪克躺在地板上,等牧师一走它就可以像往常一样跳到我的床上。我讲完的时候,牧师亲了我一下说“晚安”,然后他靠过去在温迪克的头上也亲了一下。
“现在你可以上床了。”他对温迪克说。
温迪克看着牧师没有笑,可是它张大了嘴好像在大笑,仿佛牧师跟它说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似的,而更叫我吃惊的是,牧师居然大笑了起来。温迪克跳上床,牧师站起来关灯。我靠过去在温迪克的鼻子上亲了一下,可是它根本没有反应,因为它已经呼呼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