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药蛋原说要带白芸瑞去探三仙观,结果把他领到了二圣祠,在这儿他们遇上了南海派中著名的高手,真极子孔凤和知极子孔原。孔氏弟兄闻听到芸瑞要去三仙观,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孔凤道:“白将军,恕贫道多嘴。方才你说要探三仙观,不知共带多少人马?”“不瞒二位仙长,白某此次登岛就是孑身一人;要探三仙观吗,还有我这个新收的书童作伴。”说着话他指了指山药蛋。孔凤、孔原朝山药蛋瞥了一眼,见山药蛋斜瞧着他俩,目光有如利剑,二人不禁打了个寒战。孔凤犹豫了一下,对白芸瑞道:“白将军,我知道你的能耐大,你的书童肯定也错不了,强将手下无弱兵嘛。不过呢,你们还是不去三仙观的好,纵然二位浑身是铁,能捻多少钉啊!三仙观可是高手林立啊。再加上无数的关隘、埋伏,真要上那儿去,恐怕吉凶难料哇。”
白芸瑞知道孔道爷是一番好意,不过他受过山药蛋的挖苦,加上他生一性一高傲,到这会儿已经听不进相反的意见了,因此冷笑一声说道:“多谢仙长关照。不过呢,白某是公门中的人,这也是身不由己呀。明知道上三仙观凶多吉少,也不能往后退,因此我是非去不可。”“是,是,恕贫道失口。既然白将军坚持要去,贫道哪能扫您的兴头呢!刚才那番话算我们没说。”
山药蛋已经填饱了肚子,把筷子一放,用袖头擦了擦嘴,瞅着两位老道说:“我说你们两位这几十年算白活了,武功也白练了。我还没见过这样的胆小鬼呢,自己怕狼,也不让别人进山。你们睁开眼看看,我主人是什么身份,那是皇封二品将军,人称玉一面小达摩!我听人说达摩老祖是练武人的祖宗,那我家主人就是小祖宗!”
白芸瑞听他说话走了板,狠狠地瞪了一眼:“废话,别说了。”“我这个人自幼没念过书,不会说话,但这些都是真的呀!别说二位真极子、知极子,就是肖道成、夏遂良,见我主人也得敬畏三分,也不敢说那些丧气话!就凭我主人的能耐,三仙观那些贼,谁也不是对手!我主人只要到了那儿,一伸手就能打倒一群,一抬腿就能踢倒一帮,抖抖劲儿就能把庙给平了!如果不信,你们就跟着去看看!”
孔凤、孔原见山药蛋说出话疯疯颠颠,也就没往心里去,只是一笑置之。小老道刚刚把碗筷收拾过,就听院里“扑通!扑通!”乱响,知道有人越墙而入,并且还不是三个五个,众人俱都站了起来。孔凤一伸手,拉开了屋门。此时月亮已经爬上了山顶,众人借月光仔细一看,见院里站着十六八个人,俱是短衣襟小打扮,手中拎着刀剑。为首一人身高过丈,肩宽背厚,膀大腰圆,豹头环眼,一部钢髯,腰扎一巴掌宽的板带,脚蹬薄底快靴,手中拎着一对牛头督。这兵器是特制的,有点像亮银锤,不过锤头上带有两个锃明瓦亮的犄角。
孔凤、孔原一见这位黑大个儿,登时就矮了半截儿:“哎呀,原来是您哪。皮大侠,天这么晚了,您亲自到此,不知有何吩咐?”“孔凤,你少给我耍滑头。我且问你,玉一面小达摩白芸瑞来没来?如果在这儿,就快把他交出来,如若不然,我立刻就把你这二圣祠夷为平地。白芸瑞在不在?快说!”
孔凤和孔原瞅着这个黑大汉真有点头疼。来的这位姓皮,名振山,乃是三仙观大观主肖道成的一爱一徒。肖道成共有八个徒弟,在三仙观下院被陆小英打死的那位刘春宝,是肖道成的三徒弟;这位皮振山,是大徒弟,绰号“飞虎玄坛”,是南海有名的猛将。孔氏弟兄对皮振山敬着三分,但并不怕他,而是怕他背后的肖道成!而且白芸瑞就在屋里,如果被皮振山发现了,必有一番恶斗,他们俩站在哪一边?应该帮谁为好?这件事还有点难办。因此两位道爷只好卑躬屈膝,对皮振山说好话,打算把他骗走。孔凤上前一步道:“皮大侠,你说这话就有点不信任贫道了。我们哥俩也见到了大观主的法简了,虽然没到三仙观去,但也决不会向着开封府的官人啊!白芸瑞如果到了这儿,还用您来动手吗?我们哥俩早把他抓住给您送去了。皮大侠,这儿一个生人也没见到。”“孔凤,你是在编造谎言吧!有人看见白芸瑞到这来了,同行的还有个大脑壳,你竟敢瞪眼说瞎话!孔道爷,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劝你还是放明白点,快把白芸瑞献出来,我们对你的事可以不再追究;如果敢于袒护,等我把他搜出来,嘿嘿,那时可就别怪我们不讲义气,连你二人也要一体问罪!”
白芸瑞一见皮振山那个狂劲,心里就发腻,真想一下子把他置于死地,又一想:且慢,我把皮振山打了,他带来这么多人能都被打死吗?要有人回三仙观送了信儿,他们再要来人,孔道爷怎么办?我还得替一人家着想啊!只要孔道爷能把这家伙骗走,我再追到路上与他动手,也为时不晚。
白芸瑞耐着一性一子没有露面,山药蛋可不干了,从芸瑞身边挤出屋门,三晃两晃到了当院,对孔凤说道:“孔道爷,你这就不对了,大丈夫行得端立得正,有什么事情不可告诉人的?这位黑大个儿问什么你直说不就得了。”说到这儿他身一子一转,面对皮振山:“你小子叫什么名字?”“皮振山。你是何人?”“山药蛋。我说皮黑头,你刚才问那些话,孔道爷不愿告诉你,我告诉你。你不是想知道白芸瑞来没来吗?来了!还是两位孔道爷亲自写信约我们来的,道爷说要帮助我们打你的三仙观。我家主人,玉一面小达摩白芸瑞,知道你们要到这儿来,已经等候好半天了。皮振山,还不过去大礼参拜,在这儿嚷嚷什么!”
孔凤、孔原一听,心说:这下可坏了!没想到山药蛋会说出这样的话,这不是硬把我们往白芸瑞他们一边绑吗?心里干着急,也毫无办法。白芸瑞一看,这回藏不住了,干脆露面吧。他挑门帘来到当院,高声喝喊:“呔!皮振山休得撒野,白某在此!”
皮振山带来的那些人一见,急忙亮家伙作好准备。皮振山狂笑一声,说道:“姓白的果然躲到这儿来了!白芸瑞,还不过来受死,更待何时!”山药蛋没等白芸瑞出手,他先过去了,冲皮振山道:“你这小子真不知道天高地厚啊,我主人那么高的身份,能跟你动手吗?让我来收拾你。看拳!”
山药蛋个儿低,跳过去双脚朝上一蹦,照定皮振山软肋就是一拳。那拳头看上去晃晃悠悠,打人会有劲儿吗?皮振山一见哈哈大笑,右手一个乌龙探爪,抓住了山药蛋的手腕,好似大人戏耍玩童,轻轻一举,就把山药蛋举在半空。这回山药蛋上不着天,下不挨地,手脚乱摆,脑袋乱晃,可就是打不到皮振山身上:“哎哟,皮大侠,快松手哇,我不打你了。”“你这个臭小子,竟敢来老虎头上蹭痒痒,我要不把你摔成肉酱,就有点对不住你!”
皮振山说到这儿,眼瞅着白芸瑞,就要把山药蛋扔到墙外。山药蛋大叫“饶命”,两脚踢的更欢了,只见他右脚尖在皮振山肋下戳了一下,皮振山举着他站在那儿就不动了,似乎等着白芸瑞过来交手。
白芸瑞一见皮振山抓住了山药蛋,他心里十分着急,一旦山药蛋出了事,我可连个作伴的也没有了!白芸瑞脚尖点地“噌”,一下子跳到了皮振山面前,双掌抡开,使了个老君关门,直奔皮振山的左右软肋。芸瑞心里琢磨:看样子这个黑大汉并不好对付,我这里攻其必救,让他把山药蛋放下也就是了。出乎意料的是,皮振山看着白芸瑞的掌到了,还是那么个架式,既不还手,也不躲闪,等着挨打,被白芸瑞打了个结结实实,身一子往后一仰,就像倒下一堵墙,“扑通!”摔倒在地,胳膊腿伸几下,脑袋一歪,嘴一张,喷一出一口鲜血,绝气身亡。皮振山倒地下了,他手里的山药蛋也被扔到了一边,只听“哎哟”一声,两一腿一登,也不动了。
眼前的情景把众人全给闹懵了,不但白芸瑞奇怪,孔凤、孔原两位道长也奇怪,心说:皮振山武功那么高,怎么站那儿不动等着挨打呢?是中了魔法,还是犯了病?两个人是百思不解。随皮振山来的那些人,见白芸瑞一掌打死了皮大侠,无不吓得魂飞魄散,有人舌头伸出好长,好半天缩不回去。有个小头目见状,打一声嗯哨,拉开山门,如飞而去。其余的随在他身后,一个个没命地狂奔。
要说感到最惊奇的还是白芸瑞。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刚才的情景,猛然醒悟,皮振山是被人给封住了一穴一道,不能还手,这才挨了自己致命的一击。哎呀,是谁点了皮振山的一穴一道呢?肯定是山药蛋,看来山药蛋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这是在暗中助我呀!芸瑞想到这儿,就瞅了山药蛋一眼,见他还躺在地下,急忙跑过去,摸了摸心口,还在跳动,便给他摩挲前胸,一揉一搓一后背,好半天山药蛋才缓过气来:“哎哟,我的屁一股怎么这么疼啊!”“山药蛋,快起来吧,活动一下,看摔坏了没有。”“主人,是你呀,你这心真是太好了,今后我还得跟着你。拉我一把让我站起来试试。”
山药蛋从地下站起来,溜达了一圈:“没事,胳膊腿都听使唤。我这人生来就是贱骨头,禁得起打,也禁得起摔。哎呀,主人,那个皮振山呢?快抓住他给我出气啊。”“山药蛋,装什么糊涂,皮振山不是让你给打死了吗?”“主人真会开玩笑,我要有那样的能耐,也不会被人欺负了。”山药蛋低头一看,发现了皮振山的一尸一体:“哈哈,他死了,活该,活该。”
两位道长过来了。孔凤说道:“无量天尊。白将军,这下可闯出大祸了呀!你知道死的这位是谁吗?他叫皮振山,是肖道成的大弟子。他今天死在你的掌下,那些人回去一送信儿,肖道成能答应吗?他必然找你报仇哇!白将军,这儿不是久留之地,你带着这位书童,快走吧。”“二位仙长,我走了,你们怎么办?”“我们也不能在这儿呆了。只好丢下这块宝地,带着徒儿远走高飞。”
孔凤、孔原说罢,转回身就要进屋收拾行囊。山药蛋往前一进,拦住了两位老道:“等等。二位道爷,你们方才说的话,我全听到了,真让山药蛋可发一笑。”“你笑从何来?”“笑二位胆小如鼠。你们也是练武出身,还被人们称为剑客,谁知道是外强中干,徒有虚名啊,连我山药蛋都不如。我虽说不会练艺,也敢仗义与皮振山交手,可二位呢?吓得腿肚子转筋,净说软话。现在把皮振山打死了,你们吓得要离开这儿外逃,真要遇上肖道成,还不让二位真魂出壳啊!你们简直给武林人丢丑啊!再说我家主人,做的能说不对吗?太对了!这才叫英雄呢!他看着皮振山欺负二位,便挺身相助,应该说是替二位撑了腰,壮了胆,二位应当感谢我家主人,挺一起胸脯,随着我家主人去破三仙观,才叫英雄,才配剑客的称呼呢!结果怎么样?不但不报恩,反而埋怨我家主人,不该打死皮振山,并且要卷铺盖逃走,难道说这还不够丢人吗?不值得山药蛋一笑吗?”
白芸瑞一听,这话说得太尖刻了,二位那么高的身份,能受得了吗?遂瞪了山药蛋一眼,说道:“山药蛋,少说几句吧,怎么学得这样贫嘴!”
两老道听了山药蛋的训斥,脸色一红一白,难堪极了,转过身一商量,对白芸瑞道:“白将军,你不用再说了。我们哥儿俩仔细回味一下,你的书童说的句句都是实话,真是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啊。虽然把我们说得一无是处,但是一针见血,说得对!我们哥儿俩商议好了,哪也不去了,决意跟着你大破三仙观!”
还没等芸瑞开口呢,山药蛋先说话了:“欢迎欢迎,你们这样做就对了,这才能为武林人争光露脸呢。主人,你这福气可不错呀,上岛时一个人,收下我,增加了一倍;现在又添这二位,人数又翻了一番,看来大破三仙观,有希望啊。对了,主人,我们要不是走错道,能到二圣祠吗?到不了二圣祠,两位道爷能和你一块儿去破三仙观吗?这会儿你不埋怨我了吧?”
白芸瑞早已明白,山药蛋是有意把自己领到这儿,为的就是带上这两个帮手啊!看来山药蛋决非常人,我得另眼相看。但他眼下还不愿说穿,只是对着山药蛋点了点头,转身对孔家弟兄道:“二位仙长愿助白某一臂之力,芸瑞十分感激,等破了三仙观,我一定禀明包大人,重谢二位。”“白将军,谢不谢都没关系,只要能把三仙观那伙恶人给除了,我们也就满意了。”
正在此时,忽听院墙的墙头上,有人高声叫骂:“好啊,没想到你们孔家弟兄竟是开封府的鹰犬,勾结白芸瑞,要大闹这岛,这还了得!你们俩休要逃走,我来也!”随着话音,由墙头跳下来一个大汉,紧跟着黑影晃动,又跳下二十几人,这些人一字排开,站在了当院。
事情突变,众人无不大吃一惊,白芸瑞急忙拽出了金丝龙麟闪电劈,二位道人也回屋取出了长剑,小道童顺手一操一起一根木棍,山药蛋踅摸半天没有可手的家伙,由一床一底下拉出了夜壶。
白芸瑞觉着眼前这个人的身影有点熟悉,闪目光仔细一看,认识,原来是万里白树林三教堂的二堂主——詹风。芸瑞往前一进,挡在了正面。
詹风把双掌一晃,厉声喝道:“白芸瑞,你可认识某家?”“当然认识,我这次到三仙岛,就是要抓捕你詹风归案的,哪能不认识呢!”“姓白的,你可真是眼空四海,得寸进尺啊!我们从三教堂撤退,就说明是让着你们了,没想到你竟然不知进退,又追到了三仙岛。三仙岛可不是中原内地,由不得你在此行凶。白芸瑞,过去的事咱都不说了,且说眼前吧,皮振山是不是你给打死的?”“那家伙皮子太薄,也不禁揍,我只拍了一掌,谁知道就死了。”“白芸瑞,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笔账怎么算吧?”“死就死了呗,这种人活着有什么用处!詹风,你要觉得皮振山一人到陰曹地府太寂寞,我就送你和他作伴,怎么样?”“哇呀呀,气死我了。白芸瑞休要逞强,接掌!”
詹风双掌一晃,如霹雳闪电一般,直扑白芸瑞。白芸瑞知道他武艺高强,急忙摆钢刀往上就迎,两个人在院中战在一处。要按白芸瑞的能耐,赶不上詹风,但是詹风没亮家伙,白芸瑞却舞着明晃晃的钢刀,詹风的掌法再厉害,也不敢往刀锋上碰啊,两人打了三十几个回合,也没分出输赢。詹风身后那些人一看,干脆,我们以多取胜,上吧!一声唿哨,二十几个人各摆刀剑齐往上闯,就想围攻白芸瑞。
山药蛋胳膊一抡,手中的夜壶就飞出去了,有位大汉见飞过来一物,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急忙用狼牙棒往上一迎,“叭”夜壶碎成八瓣,落在几个人的脸上。“哎呀,这是什么玩意儿?”“夜壶!你们再往前来,还有马桶呢!”三仙观的人一阵乱骂,一逼一了过来。山药蛋一见,急忙躲在孔凤的身后,嘴里喊道:“道爷,快挡住他们,别让过来!”孔凤、孔原一看,再不动手是不行了,各仗宝剑,迎了上去。这二位乃是剑客的身份,武功高超,那些小道童哪儿是他们的对手,慢说二十几位,就来四十位也不行,只见宝剑一闪,红光迸现,人头滚落在地,工夫不大,已经有八个道童命丧二圣祠。余下的谁不怕死啊,一个个直往后退。孔凤、孔原长剑一摆,奔詹风就来了。
詹风对付白芸瑞,已经有点紧张,见他的走卒被杀,心里就乱套了,孔家弟兄再要过来帮忙,还有他的好吗?詹风见势不妙,一撤身跳出圈外,大喊一声:“且慢!”白芸瑞也收回宝刀,退在一旁,二孔站在芸瑞左右。芸瑞道:“詹风,为何不打了?是不是怯阵了?”“非也,我詹风啥时候怯过阵。白芸瑞,我佩服你的胆量,不过,你在这儿逞能还不算英雄。敢上三仙观吗?你如果敢到三仙观议事堂,同我们见面,那才算真正的好汉,若不敢去,就是个狗熊,早点滚出三仙岛。白芸瑞,敢去不敢去?”“哈哈,詹风,慢说三仙观,就是龙潭虎一穴一,我也敢闯!不把你们这些罪犯捉拿归案,我决不回中原!”“好,二堂主在三仙观等着你,咱们那时再见。”詹风说罢,一声嗯哨,带着残兵败卒走了。
孔凤、孔原见詹风他们走得没影了,才长出了一口气。几个人一齐动手,把皮振山等人的一尸一体拉到庙后空地,挖了个大坑,在一块儿埋了。众人回到二圣祠,打扫净院里的血迹,再看东方,已经发亮了。
芸瑞道:“多谢二位仙长出手相助,改日定当厚报。”“白将军,我们如今是一家人了,还用着客气吗?方才我们哥俩不是说过了,要同你一道去闯三仙观,无论遇到多大的危险,也不会后退。”“二位仙长,我们在这儿打了皮振山,詹风就来寻事;如今詹风败走,还不定再来谁呢,看来在这儿是坐等挨打的架式啊。我打算趁热打铁,现在就去闯三仙观,不知二位意下如何?”“好吧,咱们说走就走。”
三个人收拾好了,刚要出门,山药蛋蹦前边去了:“主人,我还给你们带路,这一次有两位道爷指引,不会再走错了。”白芸瑞想了想,说道:“山药蛋,这回有二位仙长带路,用不着你了,带着你是个累赘,留下看家吧。”“如果不把我带去,谁给你们收一尸一啊?”“废话!再要多言,我非教训你不可!留在这儿,看好二圣祠,哪也不准去!”山药蛋已经品出了芸瑞话中的味道,故意撅一着嘴,显得很不情愿的样子,留在了二圣祠。
白芸瑞和孔凤、孔原离开二圣祠直奔三仙观。由于孔家弟兄道路熟悉,三个人脚程又快,不一会儿翻过一道山梁,来到一条狭谷。芸瑞闪目观瞧,见左右两架高山,中间一条小道,地势非常险要。孔凤压低声音说道:“注意,到三仙观的边界了。白将军,你大概也听说过要进三仙观得闯五关吧,这儿就是头一关,地名叫断魂谷!”
三个人各拽兵刃,朝谷口瞅了瞅,迈步进了断魂谷。刚刚走过一箭之地,只听有人在山岩那儿发笑:“哈哈!哈哈哈!送命的来了!”这笑声同夜猫子的叫一声差不多,叫人听了心里发瘆。三个人赶忙站定脚步,拢目光朝四外观看,连一个人影也没发现。三人正在疑惑,突然,又是一阵冷笑,这回笑得更难听,让人头发根发奓。虽然这笑声在山谷中回荡,四面都是笑声,但白芸瑞马上就听出是从哪儿发出的声音,拢目光仔细一看,见左侧两丈多高的石壁那儿,山缝中藏着个人。芸瑞道:“喂,山岩上那位朋友,有种就下来较量,藏在石缝那儿不敢露面,不觉得丢人吗?”
芸瑞话音刚落,就见山缝里人影一晃,纵身形跳下一人,三蹿两纵,就来到芸瑞他们面前。三个人一看,都吓了一跳,此人简直就像个活鬼。只见他头勒布条,散发披肩,腰围虎皮裙,光着脚丫子,手拎一条虎尾三节棍。
白芸瑞不认识此人。刚要上前问话,孔原一拉他的衣襟说道:“白将军,你知道此人是谁吗?”“不知道哇。”“此人是南海的八怪之一,姓铁名宽,人称通臂猿。刚才你没见他从两丈多高的岩石那儿跳下来吗?可见此人轻功占着一绝呀!尤其他掌中这条三节棍,打过不少的名人,白将军要多加小心。”“二位仙长放心,看我的好了。”白芸瑞把宝刀一摆,来到铁宽面前:“对面你是何人?”“哈哈,某乃通臂猿铁宽是也。如果我猜得不错,你小子就是白芸瑞吧!年龄不大,胆子可不小啊,竟敢进我的断魂谷!我奉金灯剑客之命,在这儿守把山口,你要能赢了我手中的三节棍,可以从此路过;如果赢不了这条棍,白芸瑞,你就休想再讨活命了!”白芸瑞宝刀一摆说道:“通臂猿,白某找的是夏遂良,斗的是肖道成,犯不上与你赌气。你要是朋友,抬抬手让开一条路,我们后会有期;你要是冤家,硬与我赌斗,可休怪我手下无情!”“好小子,休得多言,接棍!”
铁宽这条三节棍,乃是纯钢打造,有鹅一卵一粗细,抡开了“呜呜”声响,势不可挡。白芸瑞深知锤棍之将不可力敌,身一子往后一退,躲开这一棍,手腕一翻,一招白鹤亮翅,刀锋直奔铁宽的哽嗓,又快又急。铁宽喊了声:“好厉害!”身一子向后一仰,钢刀贴着他的鼻子尖就过去了。铁宽一晃站稳了身一子,还没等他回手呢,白芸瑞手腕一翻,一招回光返照,朝铁宽头部砍来,真是疾如闪电,快似流星。铁宽吓得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急忙摆三节棍往上一迎,就听“锵锒”一声,宝刀正砍在铁棍上。
白芸瑞急忙跳在一旁,一抽一宝刀仔细观看,见刀刃完好无损,这才把心放下。铁宽一看白芸瑞的刀和自己的大棍碰到一块儿了,心说:非把他的钢刀碰坏不可。他怀着幸灾乐祸的心情朝对方一瞧,见白芸瑞先是皱眉,等他看过刀刃,眉头又舒开了,脸上还露出笑意,铁宽有点不解,一抽一回三节棍一看,嗬,棍头上被削去了指甲盖那么一块,铁宽这回才知道对方用的是宝兵刃,也加了十二分小心。
两个人二次交手,都避免让兵刃相碰。铁宽这条棍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抡开了似车轮,白芸瑞像蝴蝶,巧妙地穿梭在棍影之中,并且不时发动进攻,一逼一得铁宽连连后退。
二位孔道爷一见,不由暗自称赞:人说白芸瑞后起之秀,果然名不虚传!不愧是白云剑客夏侯仁的徒弟,好刀法!
白芸瑞同铁宽打到三十几个回合,芸瑞心想:我还要闯五关呢,能在这儿纠缠吗?得用巧招赢他。芸瑞拿定了主意,二人又走一个照面,铁宽的三节棍力劈华山迎头砸来。芸瑞往后一退,好似没有站稳,身一子一歪,“扑通”摔倒在地。两位高手对打,是间不容发呀,芸瑞这一跌倒,铁宽能不趁势进攻吗?两位道爷离得较远,要想接应也来不及了,二人心说:完了,没想到小达摩命丧断魂谷啊!
其实白芸瑞这一跌是故意装出来的,为的是引一逗铁宽上钩。他躺在地下,一条腿屈,一条腿伸,手握钢刀,注视着对方。铁宽不知是计,不由心花怒放,暗想:该着我立功,我要活捉白芸瑞,把他交给金灯剑客!铁宽往前一扑,就想去掐芸瑞的脖子。芸瑞见铁宽到了近前,由地下一跃而起,随着举起了宝刀。铁宽情知上当,刚要躲闪,已经晚了,就见刀光一闪,“咔嚓”一下斜肩带背,铁宽被劈成了两半,死一尸一栽倒在地。白芸瑞跳出圈外,面不改色,气不粗喘,站在一边。
孔家兄弟交口称赞道:“好刀法,好手段!不愧是白云剑客的高足!”“不是芸瑞有能耐,是这位太不禁打了!二位仙长,我们赶道吧!”
“呔!白芸瑞,你小子杀了人,还想走吗?没那么便宜!快把脑袋留下!”随着话音,由山坡上跑来一人,横大棍拦住了去路。此时天光已经大亮。芸瑞定睛一看,见此人是个瘦高个儿,瘦得皮包骨头,那脸色最为难看,煞白煞白,没一点血色,下巴上长着一块红记,不仔细看好像吐出的舌头,这人和吊死鬼没什么两样!白芸瑞把钢刀一摆点手喝道:“来者什么人?”“好小子,连我老人家你都不认识,某乃活吊鬼佟青是也。白芸瑞,你真是艺狠心毒,竟敢刀劈铁宽,我今天就要为他报仇!休走,看棍!”白芸瑞知道他与铁宽是一伙的,于是心一横,更不答话,摆钢刀迎住佟青,两个人战在了一处。也就是十几个回合,只听“噗”的一声,红光迸现,断魂谷又多了一具死一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