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氏双杰一看鸽子飞出井口,喜出望外,吩咐喽罗兵快绞辘辘把儿,时间不大,把萝筐绞上来,大伙一看,徐良乐呵呵地在筐里边坐着呢。“师父啊,您好,什么事都没有吗?”徐良点点头,有人过来伸手把荆筐的边抓住了拽到井口沿上,徐良一抬腿下来了。“老师,那里边究竟是什么?”“回到屋里再说。”大家众星捧月一般回到聚义分赃厅,徐良把宝剑摘下来往桌子上一放:“你们看,就得了这么个东西。”“剑!”蓝天本一按绷簧,宝剑弹出来,但见寒光烁烁一个劲儿闪光,“这是宝家伙呀,快拿根铁条来!”有个喽罗兵拿过来一根比大拇指头粗三圈的大铁通条,蓝天本用宝剑的剑锋对准铁条轻轻地一削,就像快刀削萝卜似地掉了一块。再一使劲,把铁条斩为两段,哥俩乐道:“师父,您是福大造化大,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福之人跑断肠,看来这是老天赠给您的。”徐良一乐:“不要这么讲话,哪有这种道理,你们听我说。”徐良把下到井底的一切经过都说了,把大伙都惊呆了。“师父,您说那具骷髅是谁呀?”“我也不清楚,但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不然的话,不能有这么好的殉葬品。”“师父您看,这宝剑上是什么字?”徐良乐了,他根本不认得这种字,全山一百来人也没有认识的。书中代言,是“青龙”二字,这段书叫《徐良误走黑山头,巧得青龙剑》。蓝氏弟兄把一个灵巧的喽罗兵找过来,对徐良说:“老师,我们的兵刃都是他打造和收拾的,您看这剑鞘都不行了,让他给您装饰装饰。”这喽罗兵领命下去了,仅半天工夫就装饰好了。但见二尺半长的杏黄灯笼穗也给按上了,把宝剑的剑身、剑刃给重新开的光,跟刚才可就大不相同了。徐良真是一爱一不释手啊。一琢磨,可惜呀,我对宝剑没下过功夫,待回到开封府,见到展熊飞我展大叔,好好跟他学学。将来我又会使刀,又会练剑,那有多好啊!
第二天老西儿徐良要告辞,蓝氏兄弟难舍难离:“师父,您走了,我们怎么办呢!您已收我们俩做徒弟,不许我们再干伤天害理之事,那您得给我们指条明路啊。”徐良说:“我要是直接回开封府,就把你们带走了,可我得回家。这样吧,我给你们留封信,你们哥俩让喽罗们有家的奔家,没有家的投亲,如果实在无去处的,挑那品行端正的,你就带着赶奔开封府,面见青天大人包相爷,就说我引荐你们去的。开封府正在用人,一定会给你们安排个差事,你们哪怕到那儿做苦工,也比占山为盗强得多啊。”“哎呀师父,包大人能要我们吗?”“放心,有老师我介绍,料也无妨。”于是一个喽罗兵赶紧准备了笔墨纸张,徐良提起笔写完信,盖上印章,把它封好,便说:“我走之后,你们马上就起身,我给你们路费。”徐良拿出银子给了蓝氏兄弟,这哥俩千恩万谢,总算把贼皮脱掉,从今要走正路了。
蓝氏弟兄让那小头目去买东西,准备丰盛的酒宴给老师送行。徐良居中而坐,蓝氏弟兄左右相陪,有几个头目在这里布菜满酒。在酒席宴上,徐良告诉他们怎样为人,以后到了开封府,应该注意哪些,这哥俩不住地点头。正在这时候,山前一个小喽罗兵跑进来,慌慌张张跪倒在地,“报、报告寨主,山前有事!”大厅的人都一愣,蓝氏双杰问:“什么事?是不是又来买卖了?我说过不干了,从今往后咱们什么买卖也不干,放行。”“不,不是买卖,来了个出家的道人,口口声声要求见二位寨主爷,他说叫见也得见,不叫见也得见,说有重要的事情。”“道人?”蓝氏弟兄想,我们素来与僧道无缘哪。徐良想,这个道人来得突然,遂说道:“让这个道人进来,问他有什么事情。”“好吧,既然师爷吩咐了,请老道到里边来见我们。”喽罗兵走了,约片刻工夫,进来一个出家的老道。喽罗兵往旁边一闪,徐良一看,这老道长得是仙风道骨,高不过七尺,长得福福态态,面如晚霞,花白胡须,没戴帽子,高绾牛心发卷,铜簪别顶,手里拿着拂尘,身后边背着把宝剑,斜挎着黄兜子。老道来到聚义厅,闪目看了看,眼光就落到徐良身上,特别是徐良身后背着的那把宝剑。这老道也不言语,直愣愣往面前一站,蓝氏弟兄心中挺不痛快,把桌子一拍“啪!”“喂,我说老道,咱们萍水相逢,素不认识,你非要见本寨主,何故?你见了也不言语,像木头似的,到底想干什么?”徐良在桌子底下一捅一了他们哥俩一下,那意思是说话客气一点。就见这老道微含一阵冷笑,“哼哼哼……二位寨主,谁说咱们不认识?咱们都认识半个多月了。”“是吗?”这哥俩晃晃脑袋,“怎么我们哥俩不记得呢?”“寨主爷,贫道来到黑山头很多天了,天天围着后山转,难道你们就没发现?”“啊,想起来了。前些日子,有个没看清五官相貌的人,不知是和尚还是老道,老围着咱们这儿转,闹了半天就是你,你这人胆子不小,今天突然而来,不知是为何事?”“贫僧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来要我们家一宝剑来了。”“你们家的宝剑?”“对了,就是那位英雄身后背着的那把剑,它要物归原主,只请把宝剑赏给我,我转身就走,决不找黑山头各位的麻烦,如果赖着不给,那可就要找麻烦了。”蓝氏弟兄一听,气得鼻子都歪了,心说:什么臭无赖都有啊,我师父刚得了宝剑,这位就来要了,这宝剑跟你有什么关系?岂有此理!蓝天本火一性一挺暴,把手中酒杯摔了个稀碎,迈大步来到老道跟前:“我说你是哪儿来的,闹了半天你是个无赖啊,怎么证实这宝剑是你们家的?你知我们是怎么得的吗?我告诉你,要是往常,我喝令一声,把你乱刃分一尸一。今天我老师在这儿,一再劝我们改邪归正,所以,今天对待你算客气了。老道,你要知趣赶紧滚,咱们两下都方便,你要在这儿继续耍无赖,我们可不是饶人的!”喽罗们一撸一胳膊、挽袖子把家伙全都绰起来了,直往前凑。这出家人毫不在乎,两眼眯成一条线:“嘿……请不必发威撤野,你怎知我是无赖呢?既然你不明白,我就告诉你。我且问你,这黑山头归哪府哪县管?”“归京兆府,三元县管。”“三元县有个李家大户你们知道不?”“知道,李家大户那都是练武的人家,我们哥俩有耳闻。”“那行了。贫道我就是从李家大户来的,提起我,可能你们二位不清楚,要提起我的祖先,量你们也有耳闻。我的祖先乃是大唐朝赫赫有名的风尘三侠的头一位,号称三元李靖,我九代圣祖,我就是他不肖的后人。”徐良一听,明白了,一提大唐风尘三侠,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尤其是三元李靖那是唐代有名的武圣。此人是李靖李老剑客的后人,所以他心里头感觉挺敬慕的,于是站起来,喝退蓝氏弟兄和喽罗兵,来到老道面前躬身施礼:“仙长,请不必动怒,山西人这厢有礼了。”“无量天尊。”老道仔细打量打量徐良,“请问,你是不是著名的白眉大侠徐良?”“一点不假,仙长认识我?”“不认识,但是你有白眉一毛一为记,一看就知道。”徐良用手相让:“仙长,我们坐下讲话。”蓝氏弟兄一看,老师说话了,不敢不听,马上换上一副笑脸:“道爷,我们是粗人,说话气粗,您可担待,请坐,请坐。”老道一坐,好悬没趴下。凳子是三条腿的,不稳当,一面还拿砖垫着。道爷也不敢乐,平身坐下之后,徐良相陪。蓝氏弟兄不敢坐,垂手站到老师的身后。徐良详细地问:“仙长,刚才你说你姓李,是三元李靖的后人,山西人听了非常高兴。请问,这把宝剑跟你老人家有什么关系呢?”“啊呀,徐大侠客,一言难尽,这把宝剑,是我们家的,那上头有‘青龙’二字为证,这把剑就叫青龙剑,乃是我祖上三元李靖所佩带。他老人家佩带这把宝剑,走遍天下,除暴安良,为唐天子立下汗马功劳。后来他老人家将近九旬时,脱离红尘,回归原籍,就在这黑山头修了一座祠堂。你们后山那个破庙,就是李家祠堂。他老人家就在这儿养老了。我们都是李姓家族,据我所知,我这老祖先就死在祠堂之内,后人为了纪念他,才修了这眼井。听说此处地脉特别好,还听说有不少殉葬品,究竟有些什么?谁也不清楚。去年我家来了个本家叔叔,他责怪我,为什么不把祖先的祠堂修好?那些宝物丢一了怎么办?留下你们这帮后人给李家丢人哪!这把‘青龙’宝剑就是这位叔叔告诉我的。但是这山已经被你们占了,我要来势必要发生冲突。贫道打算暗中找到地一穴一,把宝物取走,但始终未能得手。方才在集市上,我见你们喽罗兵又买酒又买肉,又买鱼又买虾,要给白眉徐良饯行;还听说祝贺他得了件宝剑,所以我对这事动心了。刚才我讲得一点也不假,这是我祖先留下来的,李姓人应该继承,不能落到别人之手。当然,这剑是你们先发现的,又费了那么大劲儿,冒了那么大的危险,这我要表示感谢。但剑是我们家的,我得要,贫道本就是这个目的。不知徐大侠可否赏脸?”徐良一听心里很不痛快!心说:“这姓李的老道,你也没看见你的祖先,这年代又远了。这宝物究竟是谁的也不清楚。如今我们得到手,你又来要了,按理说不该给你。”可老西儿又一想,人家说得有根有据,就凭我这身份赖人家一把宝剑,传出去也不好听,干脆忍痛割一爱一,该是谁的归谁算了。老西儿想到这里,一伸手把扣儿解一开,从背后摘下青龙剑,双手往前一递:“仙长,你这一说我全明白了,请问,你在什么地方出家?怎么称呼?”“贫道就在三元县内,西门里三元观出家,我叫李士贤。”“好了,既然如此,宝剑还给你。”蓝氏弟兄在旁边一听,心说老师啊,你可真够大方的,要换成我们,说什么也不能给,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可那老道也不客气,伸手把宝剑接过来,往自己身上一背,站起来往外就走,连个谢字都不说。蓝氏弟兄忍无可忍,过去就把道路拦住了:“李老道,留步。”“无量天尊,二位有事吗?”“当然是有事了,老道您今年高寿了?”“我还小哪,五十有四。”“啊,半百过去了,人情你懂吗?这把宝剑是我老师舍死忘生,从那么深的井里得到的,给你是人情,不给是本分。你上这儿要了东西怎么连个谢字都没有,这么转身就走,有些不近人情吧。”老道一笑:“我家的东西,我往回拿,有什么不近人情的?二位,怏把道路闪开,别找不方便。”“找不方便你还敢怎么的?你把宝剑留下,什么时候本寨高兴叫你来取,不高兴这宝剑就不给你了!”说着话,蓝氏弟兄上去就抢。老道不悦,往旁边一闪身,左手握宝剑,右手探双指,在蓝氏弟兄的背后“嘣嘣”两下,可了不得了,这哥俩觉得浑身发麻,干眨巴眼动不了地方,全定在那儿了。这乃是武林之中点一穴一之术。徐良一看就明白了。心想,虽然蓝家哥俩礼貌不周,可对你就算不错了,你这是干什么?弄什么玄虚?显什么能耐?我岂能叫你从我鼻子尖底下溜掉!老西儿徐良站起来了:“等一等,仙长留步。”老道一转身:“徐大侠,你要反悔不成?”“不是,你说错了,山西人办事向来是说话算数。宝剑给你是肯定的,不过你这个人有点不讲理,我打算领教领教你的武艺,然后再放你下山。”“徐大侠,你跟贫道想到一块儿去了。我来一则是要宝剑,二则是想在你面前讨教讨教,因为你名气太大了,我想瞅瞅白眉大侠的武功究竟能达到什么境界。既然你提出来了,贫道要得罪了。”“等一等,你先把这两个人的一穴一位给破了。”“好,”老道左右手一伸一推,这哥俩身一子一晃,这口气才上来。“师父,您可不能让他走了。”“你俩放心,他走不了。”徐良和这道人都把外衣脱掉,因屋里窄小,便来到院子里。这个院子又平整又宽阔,别说是两个人在步下比武,就是骑着马抡大刀也折腾得开。两个人各找合适的地方挺身站好。
山西雁徐良拉出金丝大环宝刀,亮了个夜战八方藏刀式,老道李士贤手舞青龙宝剑亮了个仙人指路不用忙。两个人互相道了个“请”字,就见老道手腕子一翻,剑往前指,直刺徐良的咽喉。徐良久经大敌,对打仗动手那是家常便饭。所以,一不慌,二不忙,两只眼睛盯着对方的宝剑。一看奔咽喉来了。徐良上右脚往左面撤身,用金丝大环刀的刀背往外一挂宝剑,把青龙剑拨一开,紧跟着把手腕子一翻,使了个顺水推舟,刀背朝自己,刀刃朝老道。李士贤不敢怠慢,使了个缩颈藏头,往下大哈腰,刀从头顶掠过。众人都在这儿看热闹,蓝氏双杰和那些喽罗兵眼睛睁得滴溜圆,舌头吐出来都收不回去了,全惊呆了。就见这两个人开始一招一式清清楚楚,打得比较慢。过了十几个回合,就越来越快了,徐良一边打着,一边暗挑大拇指:不愧是三元李靖——李老剑客的后人,人家是祖传的剑术,看现在的李士贤,就能想到当年的古人三元李靖——李药师。难怪人家叫风尘三侠,真了不起!今天我还得留神,不然就要吃亏。李道爷一边动手,一边观瞧,不住地点头赞叹。心说:难怪徐良出名,这白眼眉果然受过名人的指点,高人的传授。这把刀使得太好了。这是八卦万胜金刀的刀术,果然变化无穷,招术特殊。
打到四十回合,仍然未分出输赢,徐良一晃金丝大环刀,飞身跳出圈外,躬身施礼:“老前辈住手,我今天算开了眼了,果然是剑招一精一奇,佩服、佩服。咱俩别打了,宝剑归还给你了。”李道爷也累得够戗,借此机会单手提剑,把额角上的汗擦了擦:“无量天尊,徐侠客,高!贫道我服了,我这叫见好就收。这把宝剑是李家的传家一宝,我今天要奉送给徐大侠,作个见面礼,请笑纳!”李道爷把宝剑归匣,双手往前一递,徐良再三推辞。李士贤就解释:“不错,这剑原是我们家的,要不是您探地一穴一得到此剑,我上哪找去?今天我来要,已是非礼。我原怕这把剑落到凡人手里,不但起不了作用,还得把命搭上,又怕这剑落到歹人手中,祸国殃民。今天我见徐大侠德高艺一精一,可佩此剑,交给您我放心了。”这真是一个不要,一个硬给。蓝氏双杰一看,赶紧过来说合:“都不必客气了,师父,既然道爷一片至诚,您却之不恭,这剑收在您身上,作用小不了,您拿着它可以杀坏人,做好事,李道爷一个出家人能杀生害命吗?师父,我看您就别客气了,收下得了。”当然这哥俩是向着师父。徐良一看,也只好如此,就把宝剑举过头顶,当着李士贤发誓:“如今宝剑落到我手中,我绝不杀戮无辜,倘若我妄杀一个好人,我对不住道爷。”“无量天尊,但愿如此。”说着话彼此一笑,二次回到屋中归座。李老道一伸手从怀里拿出个古香古色的本本来,交给徐良。“徐大侠,如不嫌弃,这本剑谱贫道奉送了。这乃是我们李家五花剑的剑谱,对您大有帮助。”徐良对宝剑没研究,一见人家不但赠剑,又给了一本剑谱,真是感恩不尽哪。徐良接过来翻了几页,一看上头画着图,用剑的知识、方法,都标得非常清楚。老西儿再三谢过,把剑谱收藏好了。李士贤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告辞。徐良带着蓝氏弟兄一直送下黑山头,这才拱手告别。
徐良把他送走之后,回到山寨。老西儿一算计日子,得赶紧起身,再这么耽误下去,回开封府非晚了不可。蓝氏双杰一听老师要走,把嘴噘得多高:“师父,您能带我们走吗?”徐良一乐:“你们两个人怎么跟小孩一样,我走后,赶紧把喽罗兵解散。你们二人就拿着我的信赶奔开封府。”“可也是,不过您这一走,我们好像少了主心骨似的,师父,咱们开封府见。”徐良下了山,这哥俩回来招集全山喽罗兵,宣布散伙,各找出路。然后放火烧了山,蓝氏弟兄就赶奔开封府了。
徐良离开黑石山,迈开大步急急赶路,恨不能肋生双翅回奔家中。谁料想越着急还越出事,老西儿因为走近路,净翻山越岭,这一天正往前走着,就听见山下有喊杀声,徐良一愣,这是哪在打仗啊?听这声音人还不少。徐良登上一块悬崖,居高临下,手搭凉棚仔细观看。由于树木交错着看不太清楚,影影绰绰就见山道上仗打得难解难分。两方能有一百人左右,有人喊,“别叫他跑了,一个也不准留啊!追呀——”徐良想,这是两伙争斗无疑,准有一伙是好的,一伙是坏的。也许是山大王在这儿劫道行凶?也许是分赃不均私打斗殴?不管为什么,我遇上了,不能不管。因为山太高,徐良只好寻觅道路奔出事地点,这就耽误了一段时间。等徐良顺着声音找到这地方一看,仗打完了,往山道和山坡两旁一看:净是死一尸一,缺胳膊少腿的、开膛破肚的、脑袋搬家的、趴着的、仰着的,一股血腥味。徐良皱着眉、哈着腰仔细观察,他发现死的这些人都是宋朝的官兵。老西儿一愣,这是怎么回事?抬头往两旁看看,一切都很静,不知那伙强人上哪去了。徐良就在死人堆里来回走了几趟。正在这时候,他听见离这儿不远有人发出呻一吟,顺声音一找,在石砬子后面发现了一个人。这人跟血葫芦一样,腿上、身上都负了伤,靠着石砬子半躺半卧,手里还拿了把刀。徐良觉着这人有点眼熟,但是又认不出是谁。老西儿紧走两步,蹲下一身一子,“朋友,你是哪一位?”这位听来人说话不像敌人,把脸上的血迹擦擦,把散乱的头发往后梳了梳:“哎呀,你不是徐三将军吗?徐三将军啊!”说罢扑在徐良怀里就放声痛哭。霎时,徐良认出来了,这人是开封府的官人,六品带刀的护卫,姓姜叫姜樊,人送诨号“花刀将”,跟自己同在一个衙门共事。老西儿徐良赶紧把他抱住:“我说老姜,这是怎么回事?”“徐将军,你要早来一步,就出不了事了,快救大人!快!晚去一会儿大人就活不成了。”他这一句话把徐良吓得脑袋嗡嗡直响。他一说大人徐良就认为是包大人。他纳闷儿包大人不在开封府,跑到这深山老林来干什么,也说不定是奉了皇上圣旨到哪办事,在这儿遇上强盗了……徐良想到这儿,就追问:“你快说清楚哪位大人?”姜樊费了半天劲才诉说了经过:“包大人有个亲侄子叫包世荣,去年进京赶考,高榜得中,得了榜眼,文才特别高,皇上亲自接见,御笔亲批他为山西大同府的知府,当了四品皇堂。包世荣是个读书人,一跃成为国家的命官。临上任以前,到开封府向叔叔包拯辞行,听叔教诲。包大人告诉他如何为官,以及忠君一爱一民一番教诲。包大人担心侄子没有经验,恐怕他有负重望,就把开封府的两名差官姜樊、黄茂拨给包世荣,告诉他,遇上为难事,可与他们商量,遇上危险他们俩还能保护你,将来你有了经验,这两个人再回开封府。”包世荣千恩万谢。去年,在大同府上任,包世荣官声甚好,跟他叔叔一样,两袖清风,明镜高悬,把地面治理得非常安静,万民称颂。消息传到朝里,仁宗大喜。正好四川成都布政使李大人故去了,这个位置空着,所以皇上又加封包世荣为四川布政使。包世荣奉旨走马上任,把大同府的事情做了交接,就带着姜樊、黄茂起身奔往成都。于是便从这儿路过,这个地方属蒲州管辖,四周围都是山。穿过这儿直接奔陕西,再从陕西直奔四川。这么大的官上任身边能少带人吗?全班人马一共是一百四十余人。头前挑着大旗、官衔牌、官衔灯,黄彩亭里供着圣旨,后面是家眷。包世荣坐着八抬大轿,师爷、卫队在两旁保护着。谁也没有想到,竟敢有贼拦路抢劫。方才从山里出来一伙人,这伙人能耐太大了,一听包大人从这儿路过,“呼啦”往上一闯,把包大人和家眷、东西全给抢到山上,把反抗者全部杀绝。姜樊受大人之托保护公子,身负重托,能不拼命吗?但是孤掌难鸣,屁一股蛋上让人一捅一了一剑,后背上让人砍了一刀。他昏迷不醒,贼认为他死了,抢完东西就没影儿了。结果姜樊没死,苏醒过来一哼哼才幸遇徐良。他把经过诉说了一遍,徐良闻听,气得青筋都鼓起来了:“这帮贼人在什么地方?”“我哪知道啊,大概就在眼前这座山上吧。”徐良看看天色,太陽快要落山了,一会儿天就得黑。他心里盘算,大概这伙贼少不了,我不摸底就不能太着急,去了非吃亏不可。受伤是小事,主要是大人和家眷在人家手心里攥着呢,一旦三公子出了事情,我对不起包青天哪!他检查了姜樊的伤口,一瞅伤势不轻,大口子都翻着,血不住往外淌,徐良就一伸手从百宝囊里把最好的刀伤药拿出来,给姜樊又上药,又把衣服撕一开给他包扎。经过抢救姜樊一精一神些了,便说:“三将军,你得想个办法呀,是调兵还是遣将,怏把大人救出来。不然的话,这命可就保不住了。”“不要着急,如果他们有心杀包大人,十个都杀了;不然的话,他也就死不了。我这就去救大人,你在什么地方等我?”“我也不知道在哪儿好。”徐良一想,就把他扶到密林坟地,让他坐到大碑上等着,千叮咛万嘱咐不让他离开这儿,等把大人救出来,再到这儿来接他。姜樊点头答应。
徐良出了树林,直奔出事地点看了看这些一尸一体,心里默默祷告:“各位安息吧,我这就去给你们报仇雪恨,等将来我办完一事,再来给你们收一尸一。”说话间,天黑下来了,仗着徐良有经验,左一趟,右一趟,搜遍了左右两个山包,终于把贼窝找着了。闹了半天这贼窝子在半山腰密林之中。这是一座古刹,这座大庙始建于什么年代已不知晓,庙可不小,徐良到近前一看,门上有一块横匾写的是“莲花寺”。徐良眼珠转了转,一琢磨,莲花寺怎么这么耳熟啊,想起来了,想当初学艺的时候,我老师魏真曾经跟我说过,咱们现在练武术的,分成五宗十三派,八十一门,其中有一门就是莲花门。凡是莲花门的人都有莲花二字,不管是庵观寺院或者是村庄镇店,一瞅见这两个字,就是他们门户里的。莲花门属于下三门,手毒心黑,要是遇上他们这种人绝不能留情。这话徐良牢牢地记在心里。今天一瞅这大庙叫莲花寺,心说:难道就是这伙贼干的?若是也好,我一方面救大人,另一方面给武林之中除害。想到这里,徐良热血沸腾,周身上下收拾紧衬利落,拉开金丝大环刀,飞身往里一纵,要用宝刀镇群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