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五回 郝素玉嫁夫从夫郎如豹知法犯法
次日天明,关小西、郝素玉都一早起来,昨夜恩一爱一,自不必说。关小西梳洗已毕,就到外面陪计全、李昆等人。郝素玉仍在房内妆饰一会子,妆饰已毕,便去兄嫂前请安;又去张桂兰及诸女眷处,一一问好已毕。大家也回看了一回。一连热闹了一月;其中三朝满月,不必絮谈。早是完姻一月,关小西又要带了郝素玉动身。郝其鸾因小西是个有公事的人,计全、李昆也是不能耽搁,只得备下两桌饯筵,与妹夫、妹一子及计全、李昆饯别。酒席筵前郝其鸾又嘱托李昆、计全,在施公面前善为说辞:本来要去效力,怎奈家务难丢,不能如愿。计全亦唯唯答应,也道谢:“打扰。”郝其鸾谦逊一番,酒席散后,又命庄丁备两乘骡轿、两辆大车、四匹骏马,又进去与他妹一子说了许多话。已是十二月二十,大家收拾动身。郝素玉的东西,已经料理好的,七手八脚装上车,于是各人拜别。郝素玉含一着眼泪,与兄嫂说了一声。郝其鸾还送了一程,然后回庄不表。且说关小西等人,走了一日,已到睢宁。当时进城,寻着行辕,计全先去通报。黄天霸等见他们回来了,也就同着计全到施公前禀知,施公听着大喜道:“本部堂正拟后日起程,却好你们来了,好一阵走了。”正自说着,只见关小西、李五同走进来,先给施公请安谢恩。张桂兰、郝素玉进了房,换了衣服,也准备给施公请安。收拾已毕,张桂兰便出去与天霸说了,一同至施公前。关小西、郝素玉两人磕下头,素玉复又给施公谢罪。施公也让了一回,然后叫站在一处。施公见他们两人,生得皆是美色不相上下,且皆绝妙武艺,不禁大喜。郝素玉便又说道:“贱妾胞兄,给大人请安告罪。本拟遵命前来效力,藉赎前罪。怎奈家务烦冗,急切不能分身,有负提拔,实在抱罪,还求宽恕!”施公道:“这也不便勉强。”说罢,就命退出。张桂兰、郝素玉退了出去。施公又叫人将计全、李昆请进来。所将办的案件,告诉了一遍。计全、李昆、关小西皆道:“这是大人的明察。”施公又道:“后天一早起程。”黄天霸等退出。过了一日,施公命驾起程,各官恭送。
这一日已抵沭陽,施公换坐大轿,刚要进城,只见一丛人扶老携女,手中执着神香,哀哀喊道:“求青天大人申冤呀!小民等望了有两个月哩!”只听一片人声喊个不住。施公便命住轿,当即招呼,将喊冤人带上。那些百姓一个个环跪轿前。施公先把那年老的问道:“你姓什名谁?有何冤枉?为着什么积聚这许多人,前来控告?快快从实讲来。”那老人道:“小民等各人都有冤枉,并非积聚,皆是不约而同。小民姓于,名唤存仁,家住李海坞。只因为本处有个郎如豹,是个监生,专交结衙门公差,因此强霸一方,无恶不作,周围一方,受累不浅。就如小民,祖遗田产一分,此田却是极好,无论水旱,皆有粮谷。郎如豹看小的田好,先叫人来向小的说,叫小民卖把他。小民不肯,他后来做了一张假契。去县里报了案,硬说这分田是他的。小民也曾去县里喊冤,经不起书差架词蒙混。那个县大老爷,弄得糊里糊涂,直截就断把他了。到现在原契尚在小民身上呢!大人如不相信,有原契可凭。”施公点头,施公又问那个老婆子道:“你又是什么冤枉?”只见那老婆子道:“民妇的冤枉更比他深了。民妇姓周,一娘一家胡姓。丈夫早已去世,儿子也早死了,只有个媳妇郑氏,孙女巧儿。这巧儿今年十六岁,生得有些姿色。郎如豹一见,便叫人来与民妇说,他给三十吊钱,叫卖与他做小。民妇同媳妇不肯,为的是过两年招个孙女婿回来,好给民妇与媳妇养老送终。那知郎如豹见民妇不肯卖与他,他便将孙女抢走了。民妇与媳妇见他用霸道抢去孙女,那时就跟了他去,准备同他拼命。他又喝令多人,便将民妇与媳妇用乱棒打回。民妇与媳妇没法,只得去县里喊冤。那知县太爷不但不准,反说民妇诬告他。因此来求青天申冤的!”施公也点点头。又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孩子,也跪在地下。施公道:“你这小孩子,又有什么冤枉呢?要来告谁!”那小孩子道:“小民姓赵,名唤六十子。父亲名赵三,母亲钱氏。因上月郎如豹说我父亲欠他债,要叫父亲把住房抵他。我父亲实不欠他,因此不肯。他就把父亲送到县里收起了,押交住房抵债。现在父亲仍收在县里,母亲又病在家里,故此小民才来喊冤。”施公问了好几处,不是谋夺田产,就是一奸一占妇女。施公便命各人补词,明日到行辕来呈递。各人答应一声,纷纷退去。
施公进城,就到行辕住下。随来各官及张桂兰、郝素平等,俱安住已毕。沭陽县知县钱星通,呈上手本请安禀见。施公便命传见。钱星通见了施公,行礼已毕,坐在下首。施公问道:“贵县莅任几时了?”钱星通道:“卑职是去年十月到任的。”施公道:“闻得贵县政声颇好。”钱星通道:“卑职愚鲁不才,倘有不是,还求在人宽宥!”施公道:“贵县暂回署候传便了。”欲知施公如何准词,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