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宇文成都奉旨查街,心里惦记着相府。他知道隋文帝杨坚身染重病,他父亲宇文化及进宫探病不在府中,恐怕元宵节人多混杂,相府出事无人作主,所以查街已毕,立即返回,正赶上相府内一片混乱。听仆人禀告了府内发生的事情,宇文成都一听,这还了得?马上命军兵堵住相府大门。秦琼一看去路被堵死了,看样子不豁出一性一命是闯不出去的了,就急忙告诉大家说:“弟兄们!兵贵神速,快随为兄往外闯。”说罢第一个冲向大门。宇文成都见从府门冲出几个人来,不由得咬碎钢牙,催马把秦琼挡住。秦琼并不搭话,抡起双锏便打。宇文成都使了个老君托天式,用凤翅大镋往上一迎,两件兵器碰在一起,把秦琼震得虎口发麻,差一点没把双锏撒了手。他施展小巧招式和天宝大将战在一处。柴绍提剑在一旁,见宇文成都厉害,一个人决敌不过他,就抡剑加入拼杀,二人双战宇文成都。谢映登看看两个人也不是宇文成都的对手,就也抡刀加入战群。三人一大战宇文成都,仍然占不了上风,一来由于三人无马,二来没有胄甲,三来都是短兵器,宇文成都人高马大,臂长镋沉,慢说三个人打他,就是再加三个人也难取胜。谢映登心想:不好!时间越长越不利,官兵越来越多,再想跑可就跑不了啦。想到这里就大喊:“合字,并肩字!风紧,扯乎,马前点!”意思是说,形势不妙,咱们快点逃走。秦琼明白绿林暗语,他灵机一动,高声断喝:“宇文成都,你挡不住我们啦,你看那是谁来了!”宇文成都真的以为旁边又来了响马,偷眼往旁边一看,除了官兵没有别人。就在这一刹那,秦琼飞身从宇文成都左侧逃出去了。宇文成都一看上了当,直气得暴跳如雷,拨马要追秦琼,就趁这个机会,柴绍、谢映登、李如辉三个人又从宇文成都右侧逃了过去。前边虽然还有官兵,怎拦得住这几只猛虎,被秦琼等四人打得落花流水,转眼间四个人都跑了。宇文成都刚要拨马去追,齐国远大喝一声冲到马前。他怎么才来呢?只因府里这些教师打一手们知道府门被官兵封住了,就从后边攻了上来,要前后夹击。王伯一党一一看不好,恐怕腹背受敌,忙叫齐国远挡住这一帮教师打一手。齐国远舞动钢刀把那些教师打一手杀退,来到府门外,这时秦琼等四个人刚冲过去,齐国远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吼一声,冲到宇文成都马前,举刀就剁。别看他能耐不大,可是胆子大,宇文成都正生气哪,一看齐国远过来,这股火就都撒到他身上了。他见钢刀砍来,就举大镋一崩钢刀。齐国远撒手让刀磕飞了就好了,偏他知道宇文成都劲大,下死劲握住刀把,这股劲直冲得他站脚不稳,仰面摔在地上。宇文成都的大镋后把一抬,前把往下一压,大镋当槍使,三楞尖子直奔齐国远的肚上便刺。齐国远再想躲可就来不及了,他把眼一闭,心说:我这个小命这回完了。耳中只听“当”的一声,大锐尖子正扎到齐国远腰里系的那个铜香炉上。宇文成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心说这个家伙的肚子怎么是铁的?齐国远这才明白,多亏我偷了个铜香炉,要不小命就完了。他乘着宇文成都愣神的时候,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把腰里的香炉取了出来,高声喊了一声:“看法宝!”把香炉奔宇文成都的面门打了过去。宇文成都只见金乎乎一物冲自己飞来,不知是什么东西,用镋往外一磕,这一下可上了当了,香炉一翻个儿,香灰扑了宇文成都一脸,两只眼睛让香灰迷住了。宇文成都用手去一揉一眼睛,齐国远乘此机会逃了过去。等宇文成都把脸上的香灰擦干净了,人早逃得没影了,宇文成都气得七窍生烟。就在这时候,忽听有人一大喊一声,冲到宇文成都马前,这个人正是王伯一党一。王伯一党一为什么落在后边?原来他在府内一面作战,一面还要照顾未婚妻杜兰一香。杜兰一香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她心惊胆裂。战斗到激烈的时候,王伯一党一把杜兰一香隐到自己身后。兰一香一看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暗想有我这个累赘,恐怕今日万难逃走,与其两个人都死在这里,不如叫伯一党一一个人逃出去。这时齐国远已经出了府门,王伯一党一领着杜兰一香来到府门口。杜兰一香往外一看,兵山将海把府门堵了个严严实实。兰一香说:“伯一党一你自己闯出去吧!不要再管我了。”“那么你呢?”“我……唉!伯一党一啊!今蒙你来舍命相救,妾愿已足,望你前途保重!”说罢一回头冲门洞的墙垛子撞去。王伯一党一一跺脚,想救她已经来不及了,杜兰一香已经撞死在门洞里。王伯一党一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然后忍痛提刀冲出府门之外。这时宇文成都正在府门外,他一眼就认出了王伯一党一,不由怪眼圆翻:“前边是朝廷的反贼王伯一党一吗?”王伯一党一对宇文父子恨入骨髓:“呸!正是你家爷爷!休走,看刀!”宇文成都横镋招架,他一心想把王伯一党一抓住,以便把大闹相府的内情审个明白。可是王伯一党一也不是好惹的。战到激烈的时候,官军背后忽然一阵大乱,原来是秦琼等五个人又杀回来找王伯一党一来了。他们突围出去之后,一看王伯一党一没有出来,知道他是受了杜兰一香的拖累,恐怕有失,所以杀回来接应。他们重新冲进官军队伍,杀得官军哭爹叫一娘一。宇文成都一分神,王伯一党一乘机冲了过去,迎面正遇秦琼。哥儿六个凑到一起又冲出重围,一拐弯儿跑到钟楼大街。齐国远边跑边问:“我嫂子呢?”王伯一党一这时心如刀绞,没有回答。众人知道杜兰一香可能已死,因当时情急,不便细问。这时候,宇文成都早已传令关闭城门,逛灯的老百姓不知出了什么事,东奔西逃。有的彩灯牌楼被群众挤倒,引起大火,刹时间火光四起,烈焰飞腾,整个长安城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宇文成都截杀响马,打了半夜,一个人也没有拿住,自觉脸上无光,气得拨转马头,紧追不舍。他的马快,秦琼等人跑得慢,刚到钟楼下边,就被宇文成都追上。双方更不搭话,各举兵刃又战在一起。秦琼弟兄六人一起上,围着宇文成都一团一团一转。宇文成都“哇哇”暴叫,抖擞一精一神,迎战六人。宇文成都力大镋沉,秦琼等六人的兵器经常让大镋给磕飞了,好歹秦琼人多,你打着我去拣兵器,我打着你去拣兵器。战够多时,眼看着后边大批官军又冲来了,情况十分危急。正在这时候,忽听钟楼之上有人一大喝一声:“宇文成都,看法宝!”忽见黑乎乎一个庞然大物,直冲宇文成都打来。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卖弓的好汉紫面天王熊阔海。原来他的弓被宇文成都拉断,喝令官兵捉拿他,他钻胡同跑了,又拐弯抹角回到店房。他想这店房里是不能住了,万一让官人查出来可就坏了。他马上把账算清,带着应用之物,手提镔铁大棍来到街上。他走到钟楼的时候,见钟楼雄伟高大,上边空旷无人,看守钟楼的只在下边房子里待着。他想:到楼上住一晚上,比哪儿都万无一失。他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垫步拧腰,“噌”地蹿上钟楼,把包袱放下,靠着柱子歇息。他越想越恨宇文成都,心想:这个家伙目中无人,竟把我的宝弓损坏,这口气非出不可。这时,忽听街上大乱,他站在钟楼之上往大街观看,只见老百姓东窜西跑,有的地方起了大火,全城好像开了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时他又发现有几个人向钟楼跑来,后边一匹战马追赶。仔细一瞧,马上坐的正是宇文成都,前边跑的是曾经拉过他的弓的几个人。他虽然不认识秦琼,也看得出来和自己同道。他们竟敢和宇文成都大战,在天子脚下闹事,一定都是好汉,浑身是胆,不由得对他们很佩服。这时他发现六个人不是宇文成都的对手,又发现官军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心想:待我助他们一臂之力。他在楼上四处看了看,见有一个石头狮子蹲在楼门口,足有五六百斤,便一哈腰把这头石狮子举了起来,瞧准宇文成都砸了下去,然后手提大棍从楼上跳了下来。宇文成都正和六人酣战,看看六人行将被擒,忽听头顶一股恶风扑来,猛抬头观看,哎呀!不好,黑乎乎的一物眼看就砸到头上。宇文成都不顾一切,双脚甩镫,往后一仰,从马背上就滚到地上。这时刚好石头狮子砸了下来,落到马背上,把一匹宝马汤合驹活活砸死。这时官军赶到,一阵騷乱,赶紧把宇文成都搀起扶到一边。宇文成都吓了个胆裂魂飞。
且说秦琼众人正和宇文成都交战,十分危急,忽见从钟楼上飞下一物把宇文成都的马砸死,又见跳下一人,定睛看时,正是卖弓的好汉。大家喜出望外,秦琼忙上前说道:“多谢壮士相助,眼下众寡难敌,不如我们一同逃避了吧!”熊阔海笑道:“朋友!你放心吧!待我会会这个宇文成都。”说罢手提大棍就冲宇文成都扑来。宇文成都惊魂刚定,换了战马,一看来人是卖弓的,心说:我早就看出你并不是真心卖弓,便不说话,抡起大镋朝熊阔海砸来。熊阔海横棍接架,“当”的一声,震得宇文成都在马上一晃悠,也震得熊阔海倒退五六步,两手虎口被震破:“好小子!劲儿真不小!来,接棍。”“呼”的一声,大棍奔宇文成都打来。宇文成都大镋往外一撩,又把熊阔海震出五六步。秦琼一看不好,恐怕这个朋友也敌不过宇文成都,忙高喊:“朋友!扯活。”熊阔海也自知难敌宇文成都,就虚晃一棍,转身就走。七个人杀透重围,拐到另一条街上。谁知迎面又遇见了官军。众人不敢恋战,一拐弯儿钻进一条胡同。这时宇文成都也追到了,把胡同口堵住。有一个当兵的说:“报告大帅,这是一条死胡同,那边出不去,这回可跑不了啦!”宇文成都急命军兵把这一带围住。他往胡同里一看,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宇文成都不敢轻易往里闯,怕中了暗算,吩咐一声“弓箭手侍候!”转眼间二百弓箭手来到马前:“往胡同里射箭!”“是,得令!”弓箭手十个一排,站在胡同口,轮番往里射箭。那七个好汉跑进胡同,发现是条死胡同,都傻啦!反身再想跑出去,胡同口已被官兵堵住,箭如雨下,众人只好舞动兵器拨打飞箭。天又黑,又看不准,这可太危险了。秦琼一看两边院墙高大,不知是什么地方,心想只有翻墙进院子再逃走了,就说:“兄弟们!快上墙进院里去。”秦琼手舞双锏拨打来箭,掩护众人。大家先后跳进右边这个院子。齐国远最笨,扒墙时,不小心弄掉两块墙砖。秦琼看众人都进了院子,他才往后倒退数步,长身跳进院内。宇文成都命弓箭手射一了半天,不知射中与否,听听胡同里一点动静没有,就命军兵冲杀进去。军兵出来禀报,说胡同里一个人也没有。宇文成都亲自查看,果然无人。他在胡同里左右巡视,发现右面这道高墙掉下了两块墙砖,心说:准是进了这个院子,急忙传令把这座宅子严密围住。然后他出了胡同,来到大街这所宅子的前面,看了看这座府第竟和相府差不多大小,心说:这是谁的府第呢?及至来到门前,看见门上一块大匾,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要知这是谁的府第,弟兄七人能否逃脱,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