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福建崇安的武夷山风景区,有一条九曲溪穿越36峰之间。泛舟九曲,只见沿溪两旁壁立千仞的峰腰洞一穴一之内,零散放置着几十具形状似船的棺木,或深藏洞内,如快艇遨游归来,安然栖息;或微露一穴一外,似拨动云一浪一,凌空欲航,令人可望而不可即,只能望山兴叹。这些船棺何时放置上去的?
原是千古一谜。南宋朱熹就曾发出浩叹:“三曲君看架壑船、不知停櫂几何年?”(《九曲櫂歌》,见清。董天工《武夷山志》)随着近代科学的发展,这个谜已经解一开。近年来陆续取下了两具船棺,经碳14测定,距今一为3840±90年,一为3445±150年,但紧接着又有一个难解之谜,颇引起人们的兴趣。人们注意到,所有放置船棺的洞一穴一,上至峰顶,下距崖谷,都有数十米到一二百米,而且到处都是异常陡峭的石壁,无路可通。那么,古人是用什么方法将船棺放进岩洞之中的呢?
人们对此猜测纷坛,有的甚至蒙上了神秘色彩。加《稽神记》云:“建州武夷山,或风雨之夕,闻人马箫管之一声。及明,则有棺椁在悬崖之上。”剥一开神秘外衣,这一说或可称为“栈道说”。因为根据武夷古越族船棺葬仪习俗,部落主才配安寝这种至今不烂的楠木制造之船棺,且陪葬品多,不愿为外人所知,所以选择在风雨之夕,兼用人力、畜力,顺着事先铺设的栈道,把船棺运入岩洞,故有“闻人马箫管之一声”云云。持此说者认定,现在只要乘竹筏沿九曲而游,还可以在两岸的岩壁缝隙处看到一些残存的木料。这就是安置船棺之后为了确保它的安全而将栈道拆除的遗物。但此说似乎偏重想象,因为存放船棺的悬崖多是单独成峰的,突兀峭拔,既没有缓坡之处可以架设栈道,且岩壁坚一硬,欲架设长栈道,谈何容易!笔者曾询及建设武夷的著名专家,都以为这在三四千年前是难以实现的。
持第二说者援引《武夷山志》中曾记载的盗棺人的行径,试图用“吊装论”揭开放置船棺之秘密。《武夷山志》载:“成化间有乡人削竹签插仙船岩壁攀引而上”,“村民能猨猱者尝登之,棺不施钉,可开视。”持此论者因而推证船棺是由下而上吊装进洞,并说,“其中很可能使用了某种最原始的机械”。(见《福建日报》1980年6月4日,林宗涂《武夷船棺的来历》)
此论颇能吸引人。考察已经取出的一号船棺,棺盖头部有一道明显的绳勒痕迹,宽约三厘米,似可佐证。但此推想略嫌理由不足,特别所引用《山志》的两段话只能说明徒手进洞的本领。且山顶到涧谷一般均有一二百米,鞭长力微,即使百人在峰顶一起用力绞拉辘轳之类的简单机械来吊升岩底的船棺,吊到洞一口时也不能放进一穴一内,因为武夷诸峰的特点是上丰下敛,峰腰洞一穴一多是朝内斜嵌,吊棺垂直上升如何解决进洞问题?“使用了某种最原始的机械”云云,也就不能使人完全信服了。
1973年9月,有两个人在武夷山观音岩用奇特方法“出洞”了号称“一号”的船棺。有人据此试图揭开这千古之谜。此二人,乃盗棺人也。他们买了数百斤粗铁丝制成软梯,上端紧绑在岩顶的大树根一部,一人把风,一人顺梯下到岩洞,因岩洞深凹,他运足气功,荡起秋千,把身一体晃进“仙洞”,撬开“金棺”取宝,结果大失所望,原来早年已被人盗过棺,只余零星残骸,于是复攀梯告诉同伙。两人不甘空手而归,乃相信金棺木能“除百病,祛邪祟”的讹言,持锯下梯复到洞一穴一,锯棺三截,推下山涧,结果身陷囹圄。福建考古工作队得此启发,于1978年9月在林业工程吊装队协助下,利用绞盘机牵引小一操一作台,升降自如,左右随意,载人吊运到太庙村莲花峰白岩洞一口悬空作业,从容地从洞内取出第二号船棺。据此,第三说者想象出当时安放
船棺的秘密。即在没有绞盘机牵引的远古年代,武夷古越族人也象两个盗棺人的做法一样,从上缒下几个“葬礼先行官”,在洞一口预先架设只要数米的栈道(所需之木料由上陆续缒下),其功用等于用绞盘机牵引到洞一口的小一操一作台。这样一来,延伸了岩壁凹陷的部分,使延长了的棺一穴一与峰顶大体能成垂直线。部落人在峰顶就地伐楠制棺,装殓死者后齐力把它吊坠而下,先搁洞一口栈道处,再由“先行官”推进洞去。因为有的洞一穴一深度不够,所以有些船棺的小部分还露在外头,搁在由洞内伸出的数块架木上面,栈道木料拆除后散落在崖罅之间,即现在所见之千年不烂的虹桥板,增添了神话的色彩。
此说虽较可信,但也引起人们的质疑,说是某些峰顶无法攀登,也不一定都有楠木。持此说者则坚信民间传说“武夷卅六峰,峰峰可攀登”,并引崇安古县志所述:“武夷山古木参天,终日猿啼不绝”,论证古木当中有楠木。争论仍在继续,无懈可击的谜底仍在探索之中。1962年,郭沫若畅游武夷山时曾写诗吟叹:“船棺真个在,遗蜕见崖”。(《咏武夷》,见《东风集》)询之以谜底真个如何,他也只幽默、谦虚地笑而不答。
(方留章赵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