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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回 清韩难生俘大院君 丧越疆罢斥恭内阁

话说左宗棠在恭亲王府,正在谈论琉球案子,忽见两个太监,喘吁吁进来,报说:“不好了,东太后崩了!”两人齐吓一跳。左宗棠道:“这才好好的,朝晨召见军机,御容和怡,毫无疾色,不过两颊微赤罢了。王爷,你也被召的,怎么半日工夫,就崩了呢?”奕訢道:“这就叫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左宗棠道:“什么症候呢?照着向例,帝后有了疾,要传御医,须先传知军机,医方药剂,悉由军机检视,以昭郑重。这会子,太后患病,你我当军机的,一点子没有知道。”

议论未了,忽报内廷有旨,立召枢府大臣入见。奕訢、左宗棠急忙遵旨赶入。见东太后已经小殓,西太后坐在矮凳上,态度很是从容,群臣依礼叩见。西太后道:“东太后素来强健,这就几天里,也不曾见有动静,忽遭暴变,真是想不到的事。”群臣至此,除了额首仰慰,也没有别的话。

忽见一人碰头道:“东太后急病,曾否传太医诊治。”西太后听了,顿时变色。众人瞧发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军机大臣、东阁大学士左宗棠。众人见西太后变色,都替他捏一把汗。停了半晌,只见太后向奕訢道:“召你们不为别事,就为办理丧事的事情。你们出去,大家商议商议。”左宗棠跪在地上,还想奏问别的话,西太后已经站起身,踱了进去。于是一同出外,商议丧事。左宗棠道:“奇怪的很,怎么已经小殓了?照例后妃出了事,总要传戚属入内瞻视了才小殓,历朝都是这个办法。这会子,东太后家属没有奉召就小殓了,你道奇怪不奇怪?”众人见他言辞过于刚直,恐怕惹祸,都不敢接嘴。左宗棠发了几句旁若无人的议论,回到家中,心中兀自沉闷。忽见家丁具升跟连发两个在那里窃窃私语。宗堂唤人,问他们讲点子什么,高升笑回:“小的听得外面传说,东太后的命,是被人谋掉的。西太后前几天病,是托病,并不是真病,东太后不知,特地进宫探问。不意掀帘入内,眼见唱戏的小金儿睡在西太后龙上,东太后大怒,立把小金儿逐出赐死。西太后跪了好半天,东太后心慈脸软,搁不住人情,应允她不追究。不意这日回宫,就大渐了。”偏连发说不是为小金儿的事,是为另一桩事情。他说:“咸丰皇帝临没时光,曾给一道密旨东太后,交代道:‘西太后如果不肯听话,可即宣旨赐死。’这道密旨,东太后一盈宝贝似的藏着。前儿西太后病了,东太后因为不忍,就把密旨给她瞧了,当场毁掉。不意西太后反倒疑忌起来,把东太后就此谋掉。小的跟他争论呢。”左宗棠道:

“这都是无稽之谈,你们不必信他,也不必讲他,都被老爷闻知了,你们都没了命呢。”两家丁喏喏连声而退。

左宗棠在枢府,言谈举止,每多不合时宜,枢府各大臣颇为嫌恶。混了半年多,究竟想一个法子,把他放了出去。风和日丽时光,似这种寒岁柏松,疾风劲草,原是不很贵重的。此时年丰人寿,国阜民康,中国地方,了无新奇事实可纪,不意朝鲜属国,竟就酿出很大的乱子来。朝鲜国王李熙,本系宗藩支子,因为前王无嗣,入承正统的。国王的本生父李应正,封为大院君,总揽国事,威权无上。等到国王年长亲政,总揽朝纲。一朝天子,一朝臣,大院君的渐渐扫除净尽,另换一般新人物。这时光,王妃闵氏,用事执政的人大半都是闵族,应正心很怏怏。自有一班失意小人,推他出头,怂恿他跟闵族作对,都说:“你老人家不论如何不济,总是当今的本生老子,除当今外,谁还尊过似你?发一个令出来,谁还敢不遵?那班,不过仗着王妃腰子,你老人家要出了场,他们哪里还站得住?”恰好这一年,兵士因缺饷哗变。叛官乱兵并了堆,举奉大院君为主,声言入清君侧。卷甲星驶,一霎时,就把京城攻下,逢官便杀,遇吏即擒。王朝用事各官,无论是闵非闵,悉数杀死。乱计议道:“诸闵被诛,闵妃留着,终是祸根。

一不做,二不休,斩草除根,省得来复发。”此时大院君也难禁止,眼看众人杀入王宫,把王妃活活斫死,并矫命把国王幽闭在密室里头。乱兵四出焚掠,连日本使馆都遭在劫数里,伤掉好多个日本人。

这个警信报入中国,着急倒了一个疆吏,就是直隶总督张树声。张树声得着警报,连称不好,一边飞章入告,一边急调提督丁汝昌、道员马建忠火速往救,又调提督吴长庆率陆军到汉城,相继办理。吴长庆真也有能耐,软诱硬恫,一连哄吓诈骗,竟被他把应正诱骗到营。立派干员,解送到天津,听候张树声发落。所有乱一百多人,悉数被捕,尽置于法,迅雷不及掩耳。张树声这桩事情,办理得非常得势。等到日本国派兵到来,乱事早已平静了。凭他如何厉害,也不过定了偿金开埠几款条约而已。李应正被俘到天津,树声据实奏闻,请旨惩治。皇太后深仁厚泽,特下恩旨,免其治罪,并降旨李应正着在保定安置。后因国王哀恳,释放回国,此系后话。当下吴长庆立了大功,张树声就奏保他率领所部留驻朝鲜。一波才平,一波又起,朝鲜事情,刚才舒齐,越南交涉,又接踵而起。原来越南旧阮王,嘉庆年间,因与新阮争国,曾向法兰西借兵。当时原许灭掉新阮,即以巨金酬报。及至新阮灭掉,酬金只付半数。咸丰时光,又为杀害教民案子,与法国构兵,连遭败仗。到同治元年,谈和立约,割南圻之嘉定、边和、定样三省与法国。同治十一年,又开兵衅,再订和约,又割掉永隆、安江、河仙三省。于是南圻全为法踞,改嘉定为西贡,成为大隃。上年九月,法人欲实行红河通商。越南驱除刘永福,并因和约内有代出资剿匪之条,驶兵船入东京。云贵总督刘长佑得着消息,飞章入告,大略称说:越南为滇粤之唇齿,国外之藩篱,法国垂涎越南已久,开市西贡,据其要害。同治十一年,复通贼将黄崇英,规取越东京、思渡、洪江以侵凉山,又欲割越南、广西边界地六百里,为驻兵之所。臣前任广西巡抚,即命师往援,法人不悦。吁告总理衙门,谓臣包皮藏祸心,有意败盟。赖毅皇帝察臣愚忠,乃得出助剿之师,内外夹击。越南招用刘永福以折法将沙酋之锋,广西两军,分击贼,覆其巢,歼其渠魁。故法人寝谋,不敢遽吞越南,若将逾一纪。然法人终在必得越,得以窥滇粤之险,而舒楚蜀之路。入秋以来,增加越南水师。越南四境,皆有法人之迹。东埔人感法恩德,顺以六百万口,献地归附。越南危如累,势必不支。同治十三年,法军仅鸣炮示威,西三省已入于法。今复夺其东京,即不图灭富,已无能自立。法人志吞全越,既得之后,必请立领事于蒙自等处,以攘矿山金锡之利,现已时有法人入滇境,以觇形势。倘法覆越南,逆回必导之内寇,逞其反噬之志。臣受任边防,密迩外寇,不敢闻而不告。慈禧后就命驻英法使臣曾纪泽与法廷辩诘。一面谕令北洋大臣李鸿章筹商办法,并谕沿边、沿江、沿海督抚密为筹办,这都是上年的事情。今年二月,忽得警报,法国兵舰已由西贡驶至海,势将扑取东京,立谕滇督相机因应。三月,又调曾国荃为两广总督。此时越南东京已被法人攻破。朝廷用张树声奇计,密令滇粤防军守于城外,以剿办土匪为名,借图进步。并令广东兵舰出洋,遥为声援。不意法军在越南依旧肆无忌惮。没奈何,只得命滇督刘长佑遣道员沈寿榕带兵出境,与广西官军连络声势,保护越南。

这时光,燕道滇粤,军报往返,络绎如电。一日,刘长佑飞奏:法人自破东京后,每日增兵,并忧重赏,以万金购刘永福,十万金取保胜州。刻下我防军统领提督黄桂兰驻师谅山。永福来谒言,方发兵赴北宁助守,保胜州有新部扼防,法人当不得逞。惟兵力单薄,恳求天朝援助等语。慈禧后询问各军机:“刘永福是怎样一等人物?”李鸿藻回奏道:“刘永福是广西上思州人。咸丰时光,广西乱得要不得,永福率着三百个男儿好身手,闯出镇南关,占据了保胜州。该地原是广东人何均昌据着的,永福恃强,逐掉均昌,占有其地。彼时永福所部,都以黑旗为号,名叫‘黑旗军’。黑旗军勇悍善斗,听说法国人很忌惮他呢!”慈禧后道:“越南王见他好,不见他好?”李鸿藻道:“同治十二年这一年,法人攻破河内,法将安邺勾结了贼首黄崇英,谋占全越。黄崇英拥众数万,号称‘黄旗’,声势很是厉害。越南王遣使招降永福,永福率领所部,越过宣光大岭,绕驰河内,一战而斩安邺。法人胆落,越南王要紧求和,命督师黄佐炎丞檄永福罢兵,封他为三宣副提督,管辖宣光、兴化、山西三省。遂在保胜州设卡税,越南王不能制,听其自行收税养兵。法人忌他,迫越南驱除,才酿出这回祸乱来。”慈禧后道:“如此说来,这刘永福倒也是个好汉了。

”随命廷臣,会议救越之策。

会议未竟,刘长佑奏报又到,略言山西有失,则法军西入三江口,不独保胜无障蔽,滇省自河底江以下,皆须步步设防。非滇粤并力以图,不足以救越国之残局,非水陆并进,不足以阻法人之贪谋。廷谕长佑密为布置。此时长佑已命藩司唐炯督率旧部,出屯保胜。粤监曾国荃,也命提督黄得胜统兵防钦州,提督吴全美统兵轮八艘防北海。广西防军提督黄桂兰、道员赵沃相继出关。

举朝才智之士,谈兵说剑,慷慨激昂,都想趁这当儿,显出惊人的本领,博着破格的殊荣。吏部主事唐景崧,自请赴越南游说刘永福来归。中旨发往云南,交督臣差遣。景崧奉旨之后,且不入滇,先到粤省,叩谒曾国荃,条陈方略。国荃甚题其议,赠了他大大一分程仪。于是景崧径入越南,见了刘永福,摆出策士架子,那三寸不烂之舌,就滔滔滚滚,唱起苏张的旧曲子来。一总有三条妙策,上策言越为法,亡在旦夕,诚因保胜。传檄而定诸省,请命中国,假以名号,事成则王,这是上策;其次提全师击河内,驱法人,中国必能助饷,这是中策;如果坐守保胜,事败而投中国,怕中国不受,这便是下策。反复陈论,说得椎埋葬夫,抗手听约。刘永福笑道:“微力不足当上策,勉为中策或者能够做的到。”景崧回报,曾国荃就奏派广西藩司徐延旭出关与黄桂兰、赵沃会筹防务。忽军探报称:“刘永福卷甲星驰,在河内纸桥地方,跟法人大开一仗,阵斩法将李威利,法军大败,越南王已封永福一等男爵。”徐延旭喜道:“这都是唐主政一说之功也。”随把永福战绩,奏陈朝廷,并留唐景崧防营效用。

此时法国已派专使来华,质问中国是否助越。中国当外交的,是赫赫有名的肃毅伯李鸿章。这位伯爷,就拿出油滑手段对付法使,告诉他中国调兵,无非是边界剿匪。法人不得要领,就扬言要发兵犯粤。朝廷得信,一面饬令广东戒严,一面令总理衙门致书法使,声言越南久列藩封,历经中国用兵剿匪,力为保护。今法人侵陵无已,岂能受此蔑视,倘竟侵我军驻扎之地,惟有开仗,不能坐视。一面下旨,命徐延旭饬刘永福相机领复河内。法军如犯北宁,接令接战。命滇督增兵防边,唐炯迅赴前敌备战,并接济刘永福军饷。调兵筹饷,办理得异常认真。

时势日危,军情日紧。警报传来,越南的山西省,已被法兵攻破,摇旗喊呐,势将攻扑琼州。朝廷大惊,忙命岑毓英出关督师,又派兵部尚书彭玉麟为钦差大臣,到广东督师。这彭玉麟是个中兴老将:名重幽燕,勋绩由来伟甚;貌同褒鄂,容颜半值衰余。沙场见惯长征,横秋意气;云阵犹能酣战,誓日忠。朝廷请了他出来,总能够大抒伟抱,特建奇勋,替天朝吐一口儿气。不意才一到差,就上了一个封折,朝廷见了,大大失望。原来他这奏折,说的是据候补道王之言,有郑官应者,幼从海船,遍历越南、暹罗。暹王粤郑姓,其掌兵政者皆粤人。与官应谈法越战事,皆引为切肤之痛。伊国与越之西贡毗连,尝欲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由暹罗潜师以袭西贡,先覆法酋之老巢。又英国属地曰新加坡,极富庶,粤人居此者十余万。拟悬重赏,密约两处壮士,俟暹国兵到时,举兵内应。先夺其兵船,焚其军火。此二端较有把握。拟密饬郑官应潜往结约,该国素称忠顺,乡谊素敦。倘另出奇军,西贡必可潜师而得。拟国素称忠顺,乡谊素敦。倘另出奇军,西贡必可潜师而得。拟再派王之改装易服,同往密筹,届时密催在越各军,同时并举。西贡得,则河内海防无根,法人皆可驱除,越南可保等语,一派都是书生纸上谈兵故套。

慈禧后立命军机降旨道:

据奏已悉,暹罗国势本弱,自新加坡、孟加拉等为英所据,受其挟制,朝贡不通,岂能更出偏师,自挑强敌?郑官应虽与其国君臣有乡人之谊,恐难以口舌游说,趋令兴师。且西贡、新加坡,皆贸易之场,商贾者流,必无固志。悬赏募勇,需款尤巨,亦虑挤济难筹。法人于西贡经营二十余年,根底甚固,中国无坚轮巨炮,未能渡海出师,捣其巢。即使暹罗出力,而无援兵以继其后。法人回救,势必不支。况英法迹虽相忌,实则相资。彼见暹罗助我用兵,则猜疑之心益萌,并吞之计益急,恐西贡未能集事,而越南先已危亡。该尚书所奏,多采近人魏源成说,移其所以制英者,转而图法。兵事百变,未可徇臆度之空谈,启无穷之边衅。倘机不密,先传播新闻纸中,为害尤巨,该尚书所称言易行难者,谅亦见于此。钦此。这道谕旨,颁发去后,不到一个月,警报又来,报称越南王阮福时薨了。法人乘丧进兵,攻克顺化海口,入据都城。越臣因嗣君不贤,公启太妃,改立故王堂弟阮福升为君,乞降于法,立了二十七条和约。那第一条就说中国不得干预越南的事,此外政权利权,都归法人。现在越王已谕诸将退兵,意思是要驱逐刘。黑旗军士,异常扼腕。慈禧后闻报,立节召集枢臣,筹商战守方略。奕訢道:“军报虽是这么说,边臣章奏未来,此事怕不确吧。”道言未了,内监呈上才到的两封奏折,一封是粤督张树声自请出关视师;一封是抚桂徐延旭,奏言“越人仓卒议和,有谓因故君未葬,权顾目前者,有谓因废立之嫌,廷臣植构祸者,失接越臣黄佐谈等抄寄和约,越诚无以保社稷,中国又何以固藩篱?请旨速定大计”等语。慈禧后道:“张树声既然自请出关,可就着他带了兵轮到富去。”军机遵旨缮谕去讫。

从此战报络绎,传来消息,却总是歹多好少。一时报称越南嗣王阮福升暴卒,国人立前王阮福时第三继子为王,就是辅政阮说的儿子。又报法人攻破兴安省,越南大吏巡抚布政按察各官都被法人拘到河内槍击毙命。山西失守,刘溃散。慈禧后焦闷异常,枢府各大臣都是太平宰丰,拨乱反正,不很在行的。

一日,恭亲王接着唐景崧从保胜递来一书,声言“滇桂两军偶通文报,为日甚迟,声势实不易联络。越南半载之内,三易嗣君,臣庶皇皇,类于无主,欲培其根本以靖乱源,莫如遣师直入顺化,扶翼其君。俾政令得所,以定人心,而清匪,则敌焰自必稍戢。军事庶易措手,若不为藩服计,则北圻沿边各省,我不妨直取,以免坐失外人。否则首鼠两端,未有不归于败者也”等语,说得颇中时弊。次日上朝,就把此意奏知太后。慈禧后道:“据李鸿章奏,越南山西这一仗,滇军与刘鏖战异常勇悍,终因器械未,受了亏。现在北洋所购的新式槍,都很坚适用,可叫他们照着原价领拨了去瑞筹战守吧。”

慈禧后为了战务,宵旰忧勤,批览章奏,指示机宜,都是一个儿的心思才力,调排这样,调排那样。奕訢等一班枢府大臣,只会办几桩照例公事。关着军国要政,别说分劳分任,就当面咨询他,也是十问九不答的。回过来,总是“奴才愚昧,正欲恳请皇太后圣训。”因此慈禧后心里很是不惬意。恰好这日,又来了个大败的军报,却是北宁失守,黄桂兰、赵沃败奔太原。慈禧后叹道:“要是大家肯尽点子力,何至闹成这个样子?一个个都是伴食宰相,叫商量也没处商量去。”慈禧后才发得三五句话。明日早上,参折就是一大叠,都是众御史拜发的,你也参劾枢臣,我也参劾枢。慈禧后瞧了,立刻降了一道很严厉的旨:

咖亲王奕訢等,始尚小心匡弼,继则委蛇保荣,近年爵禄日崇,因循日甚,每于朝廷振作求治之意,谬执成见,不肯实力奉行。屡经言者论列,或目为壅蔽,或劾其委,或谓其昧于知人。本朝家法秦严,若谓其何前代之窃权乱政,不惟居心所不敢,亦法律所不容。只以上数端,贻误已非浅鲜。若仍不改图,专务姑息,何以副列圣之贻谋?将来皇帝亲政,又安能臻诸上理?若竟照弹章,一一宣示,不能复议亲贵,亦不能曲全耆旧,是岂朝廷宽大之政所忍为?恭亲王奕訢、大学士宝鋆

入直最久,责备宜严。姑念一系多病,一系年老,兹特录其前劳,全其末路,着奕訢加恩仍留世袭罔替亲王,赏食全俸,开去一切差使,并撤去加恩支俸,家居养疾;宝鋆着原品休致;协办大学士吏部尚书李鸿藻,内廷当差有年,只能循分供职,经济非其所长,均开去一切差使,降二级调用;工部尚书翁同和,甫值枢廷,适当多事,惟既别无建白,亦有应得之咎。着加恩革职留任,退出军机处,仍在毓庆宫行走,以示区别。钦此。

照例召见枢臣,都是全班进的,也有独召首辅一个儿的。

这日,独召领班章京一人入见,就命在御前草拟谕旨,拟毕,就命朱书发出,却是从来未有的创举。旋命礼亲王世铎、户部尚书额勒和布、阎敬铭,刑部尚书张之万,均在军机大臣上行走。工部左侍郎孙毓汶,在军机大臣上学习行走。又下严旨:徐延旭株守谅山,仅令提督黄桂兰、道员赵沃驻守北宁,该提督等遇敌先溃,殊堪痛恨。徐延旭着革职拿问,黄桂兰、赵沃溃败情形,着交潘鼎新查办。一面命湖南巡抚潘鼎新办理广西关外事务,接统徐延旭之众。雷厉风行,霎时间换了一番景象。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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