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诸式止备其概,余可类推。然此皆为窗外无景,求天然者不得,故以人力补之;若远近风物尽有可观,则焉用此碌碌为哉?昔人云:“会心处正不在远。”若能实具一段闲情、一双慧眼,则过目之物尽是画图,入耳之一声 无非诗料。譬如我坐窗内,人行窗外,无论见少年女子是一幅美人图,即见老妪白叟杖而来,亦是名人画幅中必不可无之物;见婴儿群戏是一幅百子图;即见牛羊并牧、鸡犬一交一 哗,亦是词客文情内未尝偶缺之资。“牛溲马渤,尽入药笼。”予所制便面窗,即雅人韵士之药笼也。
此窗若另制纱窗一扇,绘以灯色花鸟,至夜篝灯于内,自外视之,又是一盏扇面灯。即日间自内视之,光彩相照,亦与观灯无异也。
【译文】
各种式样的窗户只要明白了大概的情形,其余的都可以类推。但这都是因为窗外没有景致,不能得到天然的景致,所以才用人工来弥补。如果远近都有可以观赏的风景,又哪里用得着这样忙忙碌碌的呢?前人曾说:“会心的地方不在远处。”如果真有一段闲情、一双慧眼,那么凡是眼睛看到的东西,都可以作为图画,耳朵听到的声音,都可以作为作诗的材料。比如我坐在窗子里面,别人在窗子外面行走,且不说看见年轻的女子是一幅美人图,看见幼童成群嬉戏便是一幅百子图,即使看见老太太或是白发老翁,拄着拐杖过来,也是名士图画中必不可缺的部分;看见牛羊合牧,鸡犬同群,也是文人墨客文情里从不缺少的材料。就像“牛马的小便,也能拿来入药”一样。我所设计的扇面窗,就是文人雅士的药笼了。
这种窗子如果另外做一面纱窗,画上灯色花鸟,到了晚上在里面点上一盏灯,从外面看来,又是一盏扇面灯。即使白天无事时从里面看去,光彩相映,也像看花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