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时候有个孤儿,名字叫谢端。他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邻居桃大一十娘十一把他养大,养到十六岁,桃大一十娘十一的亲生儿子娶媳妇,谢端就不再住在大一十娘十一家,搬回到父母留给他的青砖房。
田螺姑一十娘十一谢端一个人耕种两亩水田,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是个远近闻名的好人,但凡附近邻人有事需要帮忙,都会去找他,就连过路旅人有解决不了的事,也来找阿端帮忙。
可是,虽然大家都喜欢阿端,但是远远近近的姑一十娘十一,没有一个肯嫁给阿端做媳妇——他实在太穷了,吃了上一顿饭就得担心下一顿,谁愿意跟他过苦日子呢?
有一回,阿端在田沟里捡到一只大田螺,那田螺看上去与众不同,螺壳色泽清亮,曲线流畅,格外漂亮。谢端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田螺,他越看越喜欢,于是把田螺带回家,养在蓄水的水瓮中。
自从养了这个田螺,阿端不再觉得孤独。清晨他挑水回家,把清水倒入水瓮,总要静静看那田螺一会,看够了,对它说:“田螺,我要出田去干活了。”黄昏他扛着锄头回来,也要先到水瓮边看看,告诉那田螺说:“田螺,我回家了。”
就这样过了三个月。
一日傍晚,谢端从田间回家,他推开门,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再一看饭桌,蒸好的鱼,炒好的菜,煲好的汤,热腾腾的米饭,整整齐齐摆放着,仿佛正等待他归来。
是谁煮的饭呢?谢端查看炉灶,炉灶刚刚熄火。他拿筷子夹起青菜尝了尝,菜的味道很熟悉——定是桃大一十娘十一过来煮的!谢端高高兴兴把饭吃了。
一天是这样,两天也还是这样,一连七八天,每日回家,饭菜都热腾腾等待着他。谢端心内十分感激,他吃过饭,跑到桃大一十娘十一家,想向桃大一十娘十一道谢。没想到,他还没开口,桃大一十娘十一就责怪他说:“阿端,我辛苦养育你成一人,你偷娶了媳妇也不告诉我——我瞧你媳妇模样漂亮,烧饭做活十分勤快,快带过来给大一十娘十一瞧瞧!”
谢端深感奇怪,可是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傻笑一会,回家了。
第二天,他照常挑了水,照常看田螺,照常跟它说:“田螺,我要出田干活了。”他勤快地做好田里的事,提前一个时辰回到家,蹑手蹑脚趴在窗户上,朝屋内看去。不久,果然有个姑一十娘十一从水瓮出来,她身穿青色布裙,头上插着荆钗,十分朴素干净。她打扫了房屋,擦净灶台,从水瓮捞出一条鱼,走到屋后菜园摘了一把青菜,从衣裳口袋倒出米,然后去到炉灶前,开始生火煮饭。
趁田螺姑一十娘十一忙着煮饭,谢端静悄悄走进屋子,拿走了水瓮里的田螺壳,藏到一十床十一底下。
田螺姑一十娘十一煮好饭,来水瓮旁边,她探头朝水瓮望去,发现田螺壳不见了。
就在这时,谢端从门背后跳出来,一把抱住田螺姑一十娘十一:“哈哈,这下子,我可捉住你了!”
“不行,不行,我得回到螺壳里!”
但是,田螺姑一十娘十一找不到她的田螺壳,没办法回到水里,只好留在谢端家,做了谢端的媳妇儿。
水田里有一个蚂蟥一十精十一,他一直喜欢田螺姑一十娘十一,看到田螺姑一十娘十一嫁给种田人,它嫉妒得全身上下都红了。有一天,趁谢端和田螺姑一十娘十一外出干活,蚂蟥一十精十一变作一位算命先生,偷偷跑进阿端家里,爬进一十床十一底下,把田螺壳偷走了。
蚂蟥一十精十一回到田沟,到了傍晚,它看到村子里炊烟袅袅升起,就对着螺壳念咒语:“垛,垛,垛——田螺姑一十娘十一回螺壳——”
那会儿,田螺姑一十娘十一正破柴煮饭呢,一听到这句咒语,身不由己被收回到螺壳中,出不来了。
谢端带了一帮种田人来到田沟,朝沟里撒了很多盐,蚂蟥最怕盐,它的身一体沾上盐水,很快缩成一一一十十团十十一一,死去了。
田螺姑一十娘十一又回到阿端身边,他们的生活过得平静幸福。不过,有时候,俩人也会吵架,田螺姑一十娘十一一生气就会说:“我再也不理你了!”她会跺跺脚,钻回到她的田螺壳去,躲在水瓮里,好几天不出来。
谢端只好到水瓮边,一十温十一声细语跟田螺说很多好听的话,直到她气消了,又回到他身边。过了两年,田螺姑一十娘十一生了个胖小子,孩子很快长大了,长到了七八岁,天天跑到外头玩,村里的小孩大声取笑他:“垛,垛,垛,你一十妈十一十妈十一有田螺壳!叮,叮,叮,你一十妈十一十妈十一是田螺一十精十一!”
孩子听了这些话,从水瓮里找到田螺壳,偷偷把螺壳藏到屋后桂花树下的石洞里,然后跑到外头对小伙伴说:“我一十妈十一十妈十一没有田螺壳,我一十妈十一十妈十一不是田螺一十精十一!”
田螺姑一十娘十一找不到她的螺壳,就再也无法变回田螺了。后来,她跟人间姑一十娘十一一样,生了很多孩子,有了很多孙子。再后来,田螺姑一十娘十一变成了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太太。
过了很多年,又过了很多年,有一年饥荒,好多人饿死了,好多人去逃荒。田螺姑一十娘十一曾孙子的曾孙子在后园老桂花树下找到一个大田螺壳,他用大螺壳来贮米,螺壳里的米总是满的,怎么吃也吃不完。他们一家人靠那个田螺壳度过了饥荒。
人们说,那就是当年田螺姑一十娘十一的螺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