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是一个资深司机,开404路公一交一车已经十几年了,没有出现过任何公一交一车事故,老刘甚至可以发誓,连老鼠都没有撞死一只。
最近两年,老刘感觉有点邪门,每次早上六点开车出去,回到车站时,车轱辘总会有点红红的东西,像红色的漆,其实更像血。老刘疑窦丛生,自己从没有出过什么不正常的事,怎么公一交一车的轱辘会有东西呢?凑近一闻,还有一股发臭的血腥味,因此,每次回到站内,老刘都要忙着洗车。
说起老刘,年纪一大把,除了工作有点累人以外,还是有一件事情值得庆祝的,久久不一孕的老婆,忽然怀孕了,眼看即将临盆,老刘自然是十分高兴,然而人逢喜事一一精一一神爽,老刘并没有把车轱辘的事情在心里放置多久,只是每天机械的洗着车轱辘。
今天,正好是五一节假日,乘车的人多的就像蜂巢蚁一一穴一一一般,老刘也早早就准备出车,车站内挤满了人,只等老刘车一去,立马就有人蜂拥而进,老刘也等待那些人洪水般的涌一入,可是,人潮似乎根本就不减退,反而越上越多,最后人挤人,叠罗汉似的叠在一起。
这时车里有人说“司机,麻烦你开车吧,车停了太久了,会耽搁大家的行程。”
老刘从反光镜里面看着是一个老妇女,顿时没有好的一一精一一神兴头,说“开什么开,人都没有上完,我开走了,别人怎么办?”
老妇女说:“你说什么?不就是我们一车二十多个人吗?哪有还没有上车的人?”
老刘心想,老妇女真的是有问题。眼看还有人不停的进入车内,整辆车根本就塞不下了,哪里有妇女说的二十多个人,估计两百人都快有了。老刘不搭理妇女,仍旧等着最后几个人使劲的往里面塞。
最后,老刘开始有点奇怪的感觉,看似有几个人上车,马上就可以发车了,可当那几个上车后,外面时不时的再冒出几个,如此不断,车的重量却没有增加多少。而且看似人与人之间,毫无插针之地,可又不管进来多少人都可以找到立脚的地方。
此时,车里面的一温一度越来越低,一种无言的恐怖感开始浸入脏腑,老刘头上开始冒虚汗,他赶紧镇定说:“够了,够了,没有上来的人等待下一辆汽车,我要关车门了。”于是老刘不顾一切的关上车门,又猛了一脚踩油门,车像离弦之箭一样飞出去。
车里面的几个妇女和男人,骂骂咧咧道:“这个司机有神经病,原来坐这辆车好好的,现在怎么这么开车,刚才正是吓死我了,猛地一开车,我的头都快撞伤了。”
老刘心里紧张,他一边开车,一边观察车上的人群,除了那二十来个男男一女女聒噪之外,凡是站着的那些人,毫无情绪,即便是刚才踩油门,他们都不用扶的,而且还清一色的往老刘这里瞟了一眼。
难道这些人不是人?瞅瞅外面的天,明明是七八点的时间了,为什么看起来还这么黑乎乎的,并且行驶路程周围的景色越来越奇怪。明明是一条路,为什么路的边上还有大大小小的坟墓,坟墓坟墓上面还有白幡,这并不是很偏远的地方,甚至还有高楼。
这已经让老刘十分害怕了,甚至他的手都在颤一抖,开的车也开始歪歪扭扭的,车里的人开始骂老刘,“师傅,今天是撞邪了吗?怎么把车开成这样子,你还管不管一车人的生死啊?”
“是啊,刘师傅,我认识你,你是老刘师傅,开车十几年了,你今天怎么这样子呢?”
“--------------”
后面坐着的人被老刘的慌张,颠来颠去,十分愤懑。但是老刘听不到,因为他看见窗外有一个儿童的身影在漂浮,那是一个七八岁的男童,他惨白的脸贴在车窗玻璃,两只惨白的手长着尖锐的指甲,在玻璃上划动着,老刘哪里见过这个阵势,害怕了很久,忽然想到即将临盆的老婆,他立马做了一个弃全车人不顾的决定,他奋力一跃,身一子就像一条鱼一样跳出了窗户,紧接着,404路公一交一车行驶百米后,忽然燃一烧了熊熊大火,大火如同长了翅膀一样,火苗子乱窜,火势滔天,老刘的衣服也被百米以外的火吞噬了一角。book.sbkk8.coM
这火蹊跷,凶猛,惨烈,里面二十来个活人被烧的狼哭乱窜,老刘在地上打滚灭火的时候,他看见,那个男孩子正在他不远处恶狠狠的看着他,男孩子身后站了一片黑压压的一陰一灵,就是挤车的那些,他们似乎和小男孩同仇敌忾,望着老刘,眼神充满鄙夷和愤怒。
老刘被救护车带去了医院,他的背部被火重度烧伤,需要住院治疗,病房里,时时刻刻都在播放火灾现场,记者说,404路公一交一车自燃,造成22人死亡无一生还,当然除了见义勇为的老刘。
对,是的,老刘在救护车和警车同时抵达的时候,他就虚弱的说:“求你们救救那些火灾里面的人,我无能为力,我一个都救不出来,我惭愧,我愧对他们。”老刘的一身伤和一席话成了火灾里面的英雄。
住院的老刘被社会赞誉为现实英雄,社会各界纷纷捐款,一时之间老刘卡里面的钱长了一倍又一倍,直到蹿到一个天文数字才罢休。
住了一个月的医院,再出门的老刘已经是今非昔比了,他有钱了,也是名人了,名誉好的名人当然要在众目睽睽之再做表率,汽车公司又给坚持开车的老刘分配了一辆新的公一交一车,仍旧是404路,路线也一样,但是老刘开车的规矩却改变了。
每天早上,他只让公一交一车位坐满人,多一人都不愿意,他每个站口接几个人,并且打起十二万分一一精一一神,即便如此,他还是每天能看到他车轱辘里面的血迹,每次清理干净,第二天一样会有血迹。
好在,老刘一一精一一神极度崩溃的时候,他老婆却给他打电话,说是在医院里,马上就要生孩子了,老刘借此之机,正好可以辞职,反正钱够花了,公一交一车他是再也不愿意再碰了,凭着老刘的坚一硬态度,公司允许他辞职,老刘一颗心总算是平缓了。
医院里,老刘的老婆,邵凌正在深呼吸,肚子阵痛已经频繁,邵凌一边难受一边却激动的说:“老刘,我们终于有孩子了。”
老刘高兴说:“是啊,你要加油,争取给我生一个大胖小子。”
邵凌忽然眉头一簇,说:“我感觉马上就要生了。”
老刘急急忙忙去叫医生,一会,邵凌被推入产房,老刘也可以进去陪产,生孩子的过程十分艰难,邵凌疼的撕心裂肺的惨叫,那叫一声,就像被死神即将扼住咽喉的求救声。产房里面的一温一度越来越低,一时之间,几个助产医生都暗自吃惊,这么冷等会孩子出来着凉了怎么办,一看空调一温一度,25度,可是这样的一温一度不是最舒适的一温一度吗?怎么会冷的让人颤一抖。book.sbkk8.cOm
邵凌疼的面色惨白,浑身痉一挛,老刘看的也很着急,这是他第一个孩子,说什么都要平安。这时,产房的光线开始昏暗,头上的两盏吊灯开始一闪一闪的,就像两根蜡烛在风里面晃动,老刘的心猛地被什么害怕的东西揪住一样,恐惧贯穿整颗心脏的末梢,然后把血管撑大,随时会爆裂一样。
邵凌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几个助产大夫就像感觉到世界末日,纷纷跑到墙角,这时候,邵凌的双一腿之间,钻出一直惨白的小手,紧接着,一张惨白的脸,最后,站立在产房的是一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房间的灯一明一暗,小男孩则一陰一仄仄的笑着,一步两步的往老刘面前走来。
在小男孩即将靠近老刘的时候,忽然灯黑了,足足黑了十秒钟,当灯再次亮的时候,小男孩的脸几乎要贴到老刘的脸上了,老刘吓的啊的一声,倒退的好几步,他受不了了,几个助产医生纷纷晕倒,而邵凌则虚弱的望着这一幕。
老刘好想晕死,但是,他没有晕,反而一颗心,恐惧像藤蔓一般蔓延,然后绑架着五脏六腑,使劲的拉扯一样,整个头颅如同马上就要被恐惧掀一开一样。
“你你,你你,你干干干,干什么?”老刘酝酿了很久,才结结巴巴的问出一句话。
小男孩张开嘴,口腔里面黑一洞一洞的,说:“刘叔叔,你为什么不救救我?”
老刘又结结巴巴的说:“不是,是是是你自己,不不不不,不关我的事。”
邵凌虚弱说:“老刘,你做的亏心事,现世报来了。”
原来,老刘在两年前确实做过一件亏心事,当年老刘又有几个人贩子朋友,那几个人贩子唆使老刘偷骗一些小孩卖钱,刚开始老刘不同意,可是看到那几个朋友时不时的能拿出几万块钱挥霍,并且家里的房子盖的就像皇宫一样漂亮,老刘就开始写心一痒痒了,占着公一交一车司机的身份,也开始四处留意一些好拐骗的小孩,为此,邵凌规劝了很多次,但是老刘就是不听。
有一次,老刘开着404路公家车道站口时,忽然又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上车,可怜对老刘说:“刘叔叔,我和一一妈一一一妈一一走散了,你能帮我找到我一一妈一一一妈一一吗?”
老刘心里乐呵了,赶紧说:“可以,叔叔可以帮助你,你乖乖坐在车上好不好?”
小男孩十分信任的对老刘感激的躬身一下,然后找了一个座位安静的坐下。
等老刘忙的差不多,要下班的时候,他对小男孩说:“小朋友,叔叔现在有空了,你跟叔叔一起走吧。”
小男孩没有任何思索的跟老刘走了,结果,老刘把小男孩带给了几个人贩子朋友,看见凶神恶煞的人贩子,小男孩直觉上当受骗了,他一把甩开老刘的手掌,一边奋力的奔跑,当时是晚上,郊区一片安静哪里有什么人,几个大人紧紧的跟着小男孩屁一股后面追了去,小男孩当然跑不过,最后被人贩子取走了两个肾,说是这个男孩年纪有点大,卖给人家不好养,不如摘掉肾,价钱也不受影响。
小男孩死了,一尸一体被他们深深的埋葬,恰好,404路车会经过的地方。
从小男孩死的那一天开始,老刘就总是感觉心头慌慌的,总感觉404路公一交一车有点问题。比如,这两年的带血的车轱辘。
老刘颤一抖的望着小男孩,等待死亡的时刻。小男孩笑道:“叔叔,你不知道,这两年,有很多哥哥姐姐帮我,他们经常挤你的公一交一车,你却不知道,怎么样,好玩吗?我死后变成了孤魂野鬼,但是灵力不够,我需要储备,只希望有一天能亲自见见你,上次你逃出车窗,我没有去追你,但这一次,叔叔,你过来陪陪我好不好?我那些冤魂哥哥姐姐们也很寂寞的。”
小孩天真烂漫的说着话,却句句犹如死神在召唤,老刘的瞳孔剧烈的收缩着,头顶上的灯忽然碎裂,一片漆黑中,老刘撕心裂肺的惨叫着,久久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