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五公子抢位
齐桓公本来是个很能干的人,不但把齐国治理得挺不错,还能帮助别的诸侯。可是他也犯了古时候王公贵族媳妇儿太多的十毛十病。他娶了十几个太太,生了十几个儿子。其中比较有势力的有五个,就是公子无亏、公子元、公子昭、公子潘、公子商人。他们都不是“一十奶十同胞”,没有一个是齐桓公的正夫人生的。每个公子的母亲都要求丈夫立她的儿子为太子。老头子为了讨好,也就迷里迷糊地瞎敷衍着。不过在这许多太太当中,卫姬伺候他最长久,再就她的儿子无亏是长子,齐桓公就答应卫姬立无亏为太子。从前他跟管仲提到这件事,说:“论岁数,无亏最大;论能力,昭儿最强。”管仲说过:既然全不是正夫人生的,不妨把君位传给最有才能的一位。要打算保住霸业,更非有个贤明的国君不可。因此,在葵丘开会的时候,齐桓公和管仲当面托付宋襄公帮助公子昭,将来立他做国君。公子昭就这么做了太子。可是齐桓公最心十爱十的三个臣下,叫作竖刁、易牙、开方的,都不向着公子昭。竖刁和易牙帮着长子无亏。开方和公子潘十十交十十好。公子元和公子商人连成一十十党十十。剩下的几个公子都觉得自个儿势力小,倒也不去瞎争。不过这五个公子已经够瞧的了。“清官难断家务事”,连管仲也没法儿办。他临死的时候(公元前645年),就劝过齐桓公别跟竖刁、易牙、开方这三个人接近,省得他们利用公子来扰乱齐国。
齐桓公可真喜十爱十他们三个人,还在管仲面前替他们辩护,说:“先说易牙吧,他听见我说了一句‘可不知道人肉是什么滋味儿’,就把自己的孩子杀了,煮了给我吃。他这样十爱十我不是过于十爱十自己的骨肉吗?竖刁为了要伺候我,自愿地受了宫刑。他十爱十我不是过于十爱十他自己的身十子吗?卫公子开方[卫懿公的儿子]连太子的地位也不要,来伺候我,父母死了也不回去。他十爱十我不是过于十爱十他自己的父母吗?他们这份忠心可真难得。你怎么叫我不理他们呐?”管仲说:“十爱十儿子、十爱十身十子、十爱十父母都是天十性十。他们连自己的骨肉也忍心杀害,自己的身十子也不十爱十惜,自己的父母也不尊敬,还能十爱十别人吗?他们亲近主公是另有贪图的。请主公听我最后的一句话,这种人万万近不得!”他又叹了一口气,说:“唉!可惜宁戚死了。”
管仲死了以后,隰朋、鲍叔牙也都接连着死了。齐桓公是个能人,可是全仗着管仲做他的助手,发挥了他的长处,干了一番事业。赶到管仲一死,好像短了一只胳膊。再说他又上了年纪,就慢慢地懒起来了,把国家大事全十十交十十给了竖刁、易牙、开方三个人去瞧着办,自己就好像躺在火炉旁边的老猫似地伸伸懒腰,打打哈欠,迷迷糊糊地连叫也懒得叫一声了。
公元前643年,七十三岁的霸主齐桓公害了重病。竖刁、易牙、公子无亏、卫姬这一批人抓住时机,派武士把守宫门,就说国君要清净,不许任何人进宫问安。过了三天,竖刁、易牙把伺候病人的底下人,不论男十女,一概轰走。卧室的四周完全关结实了,就留着一个很大的“狗洞”。每到夜里派个小丫头钻进去探听探听生死信儿。平时不许有人出入,就让齐桓公一个人躺着。齐桓公叫这个喊那个,没有人答应。这时候他跟外边完全隔离了。他只好瞧着“狗洞”,他的指望全在这儿了。就是一只狗、一只猫、一只耗子,多少也能叫他有点安慰。可是整个屋子静得比死还可怕。他楞楞磕磕地瞧着“狗洞”,那“狗洞”也楞楞磕磕地瞧着他。他瞧得头晕眼花,就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他正闭着眼休息,忽然打“狗洞”里钻进一个宫女来。齐桓公一愣,问她:“你是谁?”她说:“我是主公的小丫头晏蛾!”齐桓公睁开眼睛仔细一瞧,说:“哦!原来是你。我肚子饿得慌,你去给我弄点稀粥来。”晏蛾说:“哪儿有稀粥哇!”齐桓公说:“热水也行,我正渴着呐!”她说:“没法儿拿来。”齐桓公说:“为什么?”她说:“竖刁、易牙造反,叫武士们把守宫门,内外不通信儿。我冒充探听主公生死的人,才混了进来。”齐桓公说:“公子昭在哪儿呐?”晏蛾说:“给他们挡在外头,不许进宫。”齐桓公流着眼泪,叹着气,说:“天哪,天哪!我小白就这么死去吗?”接着吐了几口血。晏蛾不住地替他十揉十胸口。齐桓公哆里哆嗦地握着她的手,说:“我有这么多的女人,这么多的儿子,可没有一个在我眼前,只有你一个人来送终。我真没有脸,平时没好好地待你。唉,晏蛾!我可后悔了!我有什么脸去见管仲呐!”他说着,叹着气,还哭着,气喘喘地瞧着晏蛾。晏蛾说:“主公有什么话尽管说吧!”他挣扎着说:“晏蛾……你……你……能不能通知公子昭,叫他赶快逃到宋国去。”晏蛾明明知道办不到,可是为了安慰病人,就显出挺有把握似的口气,说:“好吧,您放心,休养休养要紧!”齐桓公用袖子挡住自己的脸,只是唉声叹气。晏蛾一只手托住他的脖子,一只手十揉十着他的心口,直到齐桓公睡熟了。晏蛾刚想把他放下去,才知道他已经没有气儿了。
她赶快钻出“狗洞”,往外一跑,不料迎头撞见了竖刁。她避也没法儿避,就跑上一步,禀告说:“他死了!”竖刁哼了一声,说:“知道了,去吧!”竖刁跟易牙商量,先不把消息传出去。他们只通知卫姬,一面立公子无亏为国君,一面发兵去包围东宫,捉拿公子昭。万没想到公子昭早已得到了信儿,逃去了。另一面,公子元、公子番、公子商人跟着开方,带领着自己的家丁攻打竖刁、易牙和公子无亏。四个孝子只顾争夺君位,害得老头子的十十尸十十首搁了六十七天,还没落棺材。十十尸十十体一烂,那些大尾巴蛆爬到宫门外,那股子臭味就别提了。齐国有两个老大臣,一个叫高虎,一个叫国懿仲,他们说:“立长子为国君是名正言顺的。”他们就请出公子无亏做了丧主,先办丧事。其他三个公子一瞧齐国最有势力的两个大臣出来主持,倒也不敢相争,大家散了武士,穿了孝服,共同跟着公子无亏办了丧事。一场内乱满想打这儿就算消停了。没想到公子昭跑到宋国,请宋襄公作主。宋襄公一来受了齐桓公和管仲的托付,二来他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去联络诸侯,扩张势力,接着齐桓公作个霸主,就答应了公子昭,准备会合诸侯立公子昭为齐国的国君。
评:齐桓公是又一个在青壮年时获得巨大成功而老来昏庸的国君的例子。前面已经说过类似晋献公,而齐桓公之后中国历史上这种类型的国君更是不胜枚举,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现象呢?这里以桓公为例,试举出几个主要的原因:一、创业时十十团十十队优秀人才的先后去世使得十十团十十队的水平能力大幅下降,管仲、隰朋、宁戚、鲍叔牙的去世对齐桓公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损失;二、由于取得过巨大的成功,本身努力奋斗的动力不足,加上上年纪后十精十力不济,很难做到年轻时的十精十明进取;三、贪图享受,任用佞人,竖刁、易牙、开方即是三例;四、迷恋权力,不肯放手,这是中国领导者的通病,表面上可能因为失去权力而后果很惨的例子太多,而根源上是因为在中国权力是至上的,权利长期凌驾于法制,失去权力就失去了一切。总之,齐桓公死后,齐国陷于内乱,齐国的霸业如桓公一样随风而去。
宋襄公想要接过霸主的接力棒,其结果又会如何?且看下文。
这里想评评这句话“可是他也犯了古时候王公贵族媳妇儿太多的十毛十病”。这是典型的以现代人的观念去评价古时候的人和事,将现代人的价值观加于古人,这对看清一件事并无帮助,因为它并未指出一件事的真相。在中国古代,一夫一妻多妾是合理的制度,达官贵族有很多的妻妾是常见的现象,而在那个时代也是为大众所接受的(或者说默许的)。而这也正反映了那时候女十性十社会地位的低下。单单批评齐桓公是不对的,矛头应该指向这种一夫一妻多妾的制度,这才是最应该批判的地方,而这种准确的批判才能显现出时代的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