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一姐得了怪病,县太爷急得百爪挠心,偏偏该县境内几个给人看病的老先生联合起来告一个寡一妇。几个人都是本县的脸面人物,县太爷不敢怠慢,传令立刻升堂。
一进大堂,老先生们争先恐后说她不守妇道,抛头露面,说她冒充大夫坏了医行的规矩。听来听去,县太爷终于明白了,是那寡一妇不但开堂问诊,收费还低,病人都到她那里看病,挡了老先生们的财路。县太爷问道:“她一个寡一妇,怎么会看病?”有人说她全靠蒙,有人说她跟着去世的丈夫学了点皮一毛一。县太爷听了,灵机一动问道:“既然这样,你们敢不敢与她比试?”老先生们立刻反对,说我们都是从医几十年的老大夫,她没有资格与我们比试。县太爷说,不比试怎么知道谁高谁低呢,接着就吩咐衙役:“速传被告到堂。”
不大会儿,衙役就把寡一妇带上了堂。寡一妇还领着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一娘一儿两个都有些害怕,头也不敢抬。县太爷说你们不用害怕,老先生们说你看病靠蒙,你敢不敢与他们比试?寡一妇低着头回答,不论是医德还是医术,小女子都高过他们。这一句话气得老先生们直跺脚,恨不得扑上去打寡一妇一顿。小男孩上前两步说:“大老爷在上,他们不配与母亲比试,我就可以把他们比下去。”这更惹恼了老先生们。一个个破口大骂。县太爷说:“正巧小一姐得了个怪病,你们谁看好了我都有重赏,输的重打四十大板。走,跟着我去后院。”
来到客厅,几个老先生凑在一起一嘀咕,然后说:“斗胆问一声县太爷,您的重赏是什么呀?”县太爷正琢磨着,丫鬟秋菊走出来说:“小一姐说了,在县衙旁边建一个医馆……”县太爷立刻打断丫鬟说:“对,就按小一姐说的,在县衙旁边建一个医馆,让他在那里行医治病,并尊为全县第一名医。”老先生们一听,个个摩拳擦掌,志在必得。
秋菊扯出一条红线,老先生们按资排辈,依次号脉。还没号完,老先生们就迫不及待,这个说是虚,那个说是热,还有的说是一陰陽一失调。他们这里争论不休,秋菊将红线交到了小男孩手中。老先生们立刻鸦雀无声,一个个面露讥笑。
看到小男孩聚一精一会神地号脉,一个老先生忍不住问道:“胎一毛一未褪的小一毛一孩,你可摸一到小一姐的脉?”话未落地,引起一阵哄堂大笑。小男孩充耳不闻,号了一会儿脉,站起来对秋菊说:“姐姐,不对呀。”秋菊还没有开口,老先生们就起哄:“哪里不对呀?是姐姐不对,还是你不对?哈哈……”
秋菊问哪里不对,小男孩边比画边说:“我号着红线,感觉不是系在小一姐的手腕上,而是系在胳膊肘上。”
此话一出,简直就是晴天霹雳,直震得老先生们目瞪口呆。这句话,明明是在打他们的脸啊!老先生们一起手指着小男孩吼道:“你这个一乳一臭未干的小一毛一孩,竟敢口出狂言,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秋菊略带羞愧地说:“我以为脉搏在胳膊肘上,就……既然系的地方不对,老先生们,你们又是怎么号出脉象来的?”
一听这话,老先生们立刻鸦雀无声,不知如何回答。
小男孩却无意计较,让秋菊进去,将红线移至手腕处,说脉有寸、关、尺,一线压不住三脉,听他吩咐,自上而下,一脉一脉地号。
听到这里,老先生们都坐不住了,一个个想溜。第一个刚溜出门外,就被衙役抓住推倒在地,抡起了大板。后面的一看不好,急忙老老实实回来,有的浑身冒汗,有的哆嗦不已,像等着挨宰的羔羊。
号完了脉,小男孩斟酌了一下才说:“从脉象上看,小一姐是先热后寒,寒压住了热不能外表,内积成毒,毒聚成疮,小一姐的病灶,当在腰间。”秋菊听了,佩服地说:“先生说得靠谱,只是还请先生说出疮口大小,是前是后,是左是右,具体位置,如何治疗等。”
此时,县太爷对老先生们说:“你们已经输了一局,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由你们先说。”几个老先生立刻来了一精一神,说这太容易了,到小一姐绣房里一看便知……话音未落,秋菊已勃然大怒:“小一姐的千金之躯,也是你们这些臭男人能看的?”一老先生顶撞道:“自古有句俗话,瞒得了父母,瞒不了大夫。不让看,谁能知道疮口的大小和具体位置?”
县太爷转过脸问小男孩:“你知道吗?”小男孩面露难色,想了半天才说,疮口大小,具体位置还真不敢妄断,只有等看了之后……刚说到这里,就被秋菊打断:“胡说八道,小一姐的身一子,你也不能看!”小男孩急忙辩白,我不是想看小一姐的身一子,是想看看小一姐的肚兜。县太爷也忍不住了,喝道:“不行,敢再胡说,小心大板伺候。”
老先生们一听,不由暗暗地幸灾乐祸,心说:看你怎么办!
没想到小男孩一点也不害怕,站起来冲县太爷拱了拱手说:“那就请县太爷另请高明,我甘受四十大板。”
县太爷大怒,喝令衙役拉下去,却被夫人止住了。县太爷不给夫人面子:“他提出的绝对不行!”夫人说你不听大夫的,小一姐的病怎么办?说着冲县太爷挤了挤眼。县太爷知道夫人有鬼点子,便不再吭声。夫人对秋菊说:“走,跟我去拿小一姐的内一衣。”
不一会儿,秋菊就捧着一件内一衣出来了,她先走到老先生们这一边,让他们先看,可老先生们个个都是一脸茫然。秋菊又走近小男孩,不料小男孩只一抽一了一下鼻子,就说这不是小一姐的衣服。秋菊回答说这是刚从小一姐身上脱一下来的。小男孩笑了笑说:“小一姐如花的年纪,应该青春芳一香,这一件却有一股暮年之气。”
秋菊二话不说转身进去,不一会儿又捧出一件。小男孩只扫了一眼说:“小一姐千金之躯,怎么会穿这样粗糙的内一衣?这件一定是下人的衣服。”秋菊的脸腾地红了,急忙又跑了回去。
最后秋菊捧出了小一姐的内一衣。小男孩接过来看了看上面的污迹,说:“我已经知道了小一姐疮口的大小、具体位置——老先生可有会用手术刀的?”老先生们哪里还敢逞能,都退到墙角。小男孩一笑说:“现在我就去给小一姐动刀除腐,去脓上药……”
秋菊怒道:“绕了一个大圈子,你还是想看小一姐的身一子!”小男孩回答说:“我会盲治。”说着,他拿出手术刀、纱布、药膏等,然后让秋菊把他的眼用黑布蒙上。秋菊大惊:“你这是要摸一着小一姐的身一子治,更不行!”小男孩告诉秋菊,进入小一姐的房间后,就在他手上抹上香油,然后在小一姐疮口的周围撒上面粉,等手术完了之后,如果他的手指上沾有面粉,说明碰到了小一姐,就剁下他的手指。
老先生们一听,惊得张大嘴,心里暗暗佩服:真是人小表大啊!
秋菊真的拿出黑布,把小男孩的眼睛蒙得严严实实,才把他领进小一姐的绣房……
县太爷言而有信,真的称小男孩为全县第一名医。小男孩扑通跪倒,说这些都是跟他母亲学的,真正的全县第一名医应该是他母亲。他请求县太爷把这个称号送给母亲,等医馆建好,让他母亲坐诊,为全县百姓治病。县太爷当即准了他的请求。
医馆建成,寡一妇天天坐诊,有钱的给看,没有钱的也给看,渐渐声名远播。其实小男孩医术不在母亲之下,但他毕竟年纪小,母亲就让他打打下手。后来,小男孩成了名震天下的一代名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