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传》一书,充满了一股愤恨不平之气。一百零八将中,有许多人是救善除恶,任侠好义,专打人间不平的英雄。殊不知,《水浒传》的作者施耐庵,也是这样的一个人物。
明朝洪武年间,施耐庵不愿为官,归隐乡里,住在江一陰一祝塘镇上,一面招收学生,坐馆教书,一面专心致志修改《水浒传》。远近乡邻,都知道施耐庵博古通今,诗词歌赋,天文地理,医卜星相,无不通晓,是个多才多艺的奇才。但是,人们却不知道他还练就一身功夫,武艺超群哩!
有一年腊尽春回,元宵节到了。这天傍晚,施耐庵对几个住陛的学生说:“今夜街上点放花灯,大家同去观赏观赏。”说罢,他们师生更衣整冠,离开学馆,缓步徐行,穿街赏灯。街上的确热闹非凡,只见家家户户门前都悬挂花灯:有牡丹灯、金莲灯、玉梅灯、芙蓉灯,有凤凰灯、蝴蝶灯、鸳鸯灯、金蟾灯、玉兔灯,还有嫦娥奔月灯、天女散花灯、八仙过海走马灯……种类繁多,花样翻新,色彩鲜艳,真叫人眼花缭乱,看不胜看。施耐庵领着学生边观赏边称赞。发他们走到十字街口,正在在观顾不得赏灯,急忙分开人群,朝着呼救声的方向奔去,他的学生紧跟在后。他们来到春风酒楼店堂门前,只见七八个无赖少年缠住一个俊俏的女子,口出秽言,在那女子脸上、身上乱一摸。那女人用双手捂住脸,吓得直喊救命。可是,行人对此情景只是内心不平,都不敢上前阻拦。原来,这帮无赖中,为首的名叫金贵,倚仗父势,欺压良民,无恶不作。这个金贵生得丑陋异常,脑袋像个枣核儿,两头尖小,中间扁阔;那张干瘦的脸上像贴了一张癞蛤蟆皮,疙疙瘩瘩,没有一块平整地方;那一双倒八字眉下,长着一对鼓突突的老鼠眼。他这副相貌,叫人一见就恶心。人们给他起了个绰号,叫“带头狼”。他同一帮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的无赖结成死一党一,横行乡里,对无辜百姓说打便打,要骂就骂,气焰嚣张,十分可恨。所以旁人见了他们胡作非为,都闭口无言,谁也不敢出头评理。
施耐庵是个硬朗朗的汉子,眼见这帮无赖调戏妇女,禁不住义愤填膺。先是以礼上前劝解,那般无赖哪里肯听,继续调戏那个女子。施耐庵强压心头怒火,对无赖们训斥道:“尔等住手!花灯丛中,烛光之下,竟敢结伙胡闹,欺负良家女子,可知王法吗?”金贵用老鼠眼在施耐庵身上一扫,见是个文人打扮,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大声吼叫道:“你是什么鸟人?竟敢管起大爷的事来啦!你也不打听打听,我金大爷若是动一动手,管叫你筋断骨折,血肉成浆。”这时,无赖中有个黑矮个子,名叫曹狈,是个助纣为虐,专门出坏主意的人物。他在金贵耳边,轻轻地嘀咕了几句,金贵带着轻蔑的神气“噢”了一声,说:“我当是谁,原来是喝臭墨法的教书匠!你叫施耐庵,我叫你‘死乃安’!”说着,就摆出个饿虎扑食的架势,绾袖抡拳,恶狠狠地向施耐庵扑来。施耐庵的学生怕自己的老师吃眼前亏,忙喊道:“先生,快走!”施耐庵却立住脚跟,一动不动,对金贵说:“尔等大胆,哪个敢动!”金贵倚仗人多势众,只管扑来。施耐庵等金贵扑到跟前,便虚晃一拳,卖个破绽,躲过金贵。金贵猛扑落空,一头撞在一棵老臭椿树上,只听“哎呀”一声,额头上肿起了一个大青包。金贵忍住痛,急转身,又向施耐庵扑来。这时,施耐庵主动进攻,用右手卡住金贵的脖子,左手揪住他***,飞起一脚,踢到肚上,借力一推,将金贵打翻在地。金贵摔了个四脚朝天,屁一股坐在一汪泥浆水里。金贵州一面挣扎着站起来,一面吆喝众无赖上前厮打。施耐庵只是略展手脚,打得这般无赖乱作一堆,自相践踏。他们躲在金贵背后咋咋呼呼要报仇。只见曹狈又在金贵耳边,叽叽咕咕说了几句什么话,金贵说:“今天大爷认得了你。若是有种的,你不要逃走,明日再同你算帐!”施耐庵冷笑说:“我当你是个硬铁头,原来是个软面头!好汉不怕恶狗欺,你来文的我文对,来武的我武对。”说罢,就同学生们继续观赏花灯。有个学生说:“称王称霸,金贵的父亲是个当官的,须得小心才好。”施耐庵说:“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你们只管放心观灯。明日我自有安排。”
次日清晨,施耐庵在学馆小花园里练完气功,来到书房坐下聚一精一会神地修改《水浒传》。当他写到“燕青智扑擎天柱,李逵……”几个字时,忽见一个学生气喘吁吁,来到书房,说:“先生,不得了啦,那般无赖在学馆门前闹事了。”施耐庵若无其事,头也不抬,只是“嗯”了一声,等到写完“李逵寿张乔坐衙”,放下手中狼毫笔,整理好书案上散乱堆着的文稿,这才问道:“那般无赖现在哪里?”学生说:“就在学馆门前。”施耐庵说:“你传我的话,所有学生只管读书,休管闲事。如果有谁擅自走出学馆,定罚作文三篇。”
施耐庵安排停当,信步走出学馆,站在台阶上,放眼望去,见学馆前已围聚许多闲人,金贵同他的一党一徒站在一棵松树下,一个个如狼似虎,摩拳擦掌,摆出要决一雌雄的架势。施耐庵说:“尔等还是回去的好,免得皮肉再吃苦。”金贵把施耐庵的好心当做胆怯,说:“回去?没有那么容易。今天我金大爷就是要同你比个高低。”施耐庵说:“尔等只要不再欺压百姓,调戏妇女,从今以后改邪归正,我就饶了尔等。”金贵气得两眼直瞪,说:“你叫大爷们回去,这不难,你只要趴在地上叫我三声大爷,磕三个响头,答应今后不再管大爷的事。”施耐庵想:这个狂徒,不给他点厉害看看不会老实的。他问:“尔等一定要比试?”金贵说:“一定要比试。”施耐庵说:“好。今天是先讲理,还是先比力气?”曹狈一听,吼道:“大爷们来没有讲过理,比力气!”众无赖齐声附和。
只见施耐庵点点头,一步一步走上环龙桥,站在桥顶正中,手里拿根长绳,一头拴住自己的腿,把另一头掷给金贵,说:“看谁能拉着绳子把我扯劲?”金贵的老鼠眼滴溜溜一转,心想:这书呆子想玩什么花招!就问:“扯得动怎样?”施耐庵说:“尔等若把我扯下石阶一级,甘挨十拳,扯下两层,甘挨二十拳,依此类推。”看热闹的闲人数了数阶梯,一共是十七层,都为施耐庵捏一把汗。金贵心想:这十七层,就是一百七十拳;这一百七十拳打在你施耐庵身上,就是铁打钢铸的,也能打它几个窟窿。想到这里,他乐得从牙缝里挤出个“好”字。施耐庵说:“尔等若扯我不动,也须让我各打十拳,这样才算公平。”金贵叫道:“好。”说着就要扯绳。施耐庵又说:“慢来。尔等输了,日后定要安分守己,各务正业,才是正理。”金贵心想:你真是死到临头还念经!又答道:“好”。施耐庵说声“扯”!话未落音,金贵就叫曹狈扯起绳来。那理工狈使尽了吃一奶一的力,施耐庵的腿也不曾移动分毫。金贵看一个人扯不动,就增加到两个人,两个人还是扯不动,一直增加到八个人。虽然都是用死劲拉扯,可是站在桥上的施耐庵却像泰山石一般,纹丝不动。金贵自知不妙,急忙放下绳子,众无赖一齐战战兢兢跑在地上。金贵说:“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万望先生高抬贵手,饶恕狈命。”施耐庵从桥头上慢慢走下来对众无赖说:“尔等知过能改就好。我听其言,还要观其行。尔等今后如果再欺压百姓,调戏妇女,我把你们一个个打作肉饼!”众无赖吓得屁滚尿流,抱头鼠窜。看热闹的人见了,都从心眼里敬佩施耐庵。
自此以后,每逢元宵灯市,再没有人敢对妇女耍流一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