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一陽一光穿过重重叠叠的枝条,留下一地斑驳的树影。都市的这个夏天要比以往热很多,马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疾步走在弯弯曲曲的街道上,仿佛是在逃避一场可怕的瘟疫。
安小榜坐在树杈上,两只脚在空中来回摆一动着,看着树下画画的卢月:“小月,你想这样一直画下去?”卢月抬头看着安小榜,扑闪着那双大眼睛,坚定地说:“那当然了,绘画可是我半个生命哟,剩下半个生命,就是举办个人画展!”顿了顿后,卢月道:“小榜,你也那么喜欢绘画我们以后可以一起办个画展,那就再好不过了。”安小榜从树上跳下来,拿过卢月手中的画笔,在那幅画到一半的画上继续描摹,缓缓回答道:“我也想一辈子画下去,只是,我一妈一还是希望我学文化课,将来考所好大学。”卢月看着他,轻轻地回答:“嗯”,若有所思地看着安小榜的画笔熟练地挥舞着。不多会儿,一个身穿一袭长裙走在一陽一光下的女子跃然纸上。
临近傍晚,太一陽一缓缓隐匿在地平线下,收走最后一丝光亮。
安小榜背着画板,大跨步跑回家:“一妈一,我回来了噢!”边说边放下画板,“今天收获不小!嘿,你看!这只小鸟是我无意间看到的,是不是很可一爱一?”安小榜把画递到安一妈一妈一眼前,兴奋地说道。安一妈一妈一忙着收拾碗筷,看也没看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快收拾吃饭了。”到厨房门口端菜的间隙,又回头对安小榜说:“以后少整那些有用没用的。”安小榜嘟嘟嘴,把画板放在一旁。
安小榜觉得这顿晚饭吃得实在是压抑。安一妈一妈一语重心长地说:“小榜啊,你都快上高二了,可得抓紧了,先放放你的绘画吧,考所好大学再说。”咽了几口饭,安小榜还来不及说上一句,安一妈一妈一又开口道:“听说李阿姨的儿子考上了一本噢,那孩子一直都是那么努力上进,真让人放心。小榜,你得向他学习呀。”安小榜咽下一口饭,眼睛盯着碗里白花花的米饭,有气无力地回答:“嗯,我知道。”三下五除二吃完饭便到自己房间里,看了几眼课本,觉得实在看不下去,又拿出画板开始画画。安小榜一直认为,画笔和画板,才是他的天堂。
只是安小榜不知道,欲达天堂之门,必经地狱之路。
星期天早晨的第一缕一陽一光跳过窗帘,缓缓移驾到安小榜紧闭的眼眸上,觉得太刺眼,他翻翻身,躲过那束亲一吻他的一陽一光,打算继续他的美梦。这时,枕边的手机嗡嗡地响起来,安小榜摸索着把手机拿到耳边:“喂,谁呀?”卢月的声音立马传来:“小榜吗?还在睡觉?快起来啦,我们去学校后山写生!”说到写生,安小榜立马振奋了一精一神,以最快速度洗漱完毕,背上画板躲过安一妈一妈一的眼线,到达后山。
在写生的过程中,两个人都安安静静的,谁也没有打破这奇妙的艺术境界。他们,已经把自己嵌进这幅奇炫的山水画里。
安小榜说得没错,画笔和画板才是他的天堂。只有在这天堂里,他才感觉到身为天使的自一由,没有分数的压抑,只有绘画的随一心一所一欲的美。这一刻,是无比享受的。
卢月首先打破这美妙的沉寂:“对了,小榜,上次我们一起报名参加的绘画展,被意大利的一所艺术馆看中了。我想我继续学文化课是没多大造化了,我准备去意大利艺术馆深造,也许运气好的话,还可以办个个人画展。小榜,你呢,你打算去吗?”
安小榜慢慢停下手中的画笔,低下眼眸,缓缓说道:“有时候,想做一件事和能做一件事的差距是很大的。”顿了顿,抬起头拍了拍卢月的肩膀,道:“小月,你去吧,为了你的梦想,加油噢。我相信你的。”说完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卢月欲言又止,眼神扑朔迷一离,缓缓道:“小榜,或许每个人走的道路都是不同的,但目的地却一样,那就是梦想。无论我们现在做的是什么,都是为了自己的梦想和希望。我相信你,一定能走到你的目的地。”
卢月走的那天,安小榜没有去送她。因为在那天,安小榜被关禁闭了。
期末成绩出来后,安小榜全家心情陷入最低谷。安一妈一妈一对安小榜提起百分之百的警惕,下令不准他再碰画板,不准出去鬼混。安一妈一妈一眼中的鬼混实际是指安小榜在外写生。安小榜对全家的举动倒没有过多的反抗,乖乖顺从。自此,安小榜真的没有再碰过画板。从那以后,安小榜变得沉稳安静了。只是,很多时候,他会在窗口眺望远方的天空。
“能够实现的都是实现不了的梦啊!”安小榜在日记中写道。
十年后,安小榜如家人所愿考上一所不错的二本。在本城当了医生,规规矩矩地在自己的岗位上尽职尽力。一个一陽一光明媚的下午,安小榜像往常一样在上班的路上买了一份报纸,不经意间在一个角落看到一则消息:著名画家卢月于昨日开展个人作品展。下面,是卢月在摄像机面前开心的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