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 年11 月20 日清晨,世界各主要报纸的头版头条上,刊登着一件骇人听闻的特大惨案:11 月18 日,人民圣殿教的近千名教徒,在圭亚那密林中神秘地集体自一杀。
人们在震惊和惋惜之余,又感到纳闷:人民圣殿教是什么组织?怎么会有近千名教徒自愿集体自一杀?他们为什么要选择这块毒蛇侵扰、蚊蝇丛生的密林生活呢?而且在一年多以后,又神秘地集体自一杀?要解一开这些谜,则需从头说起。
1957 年,美国印第安纳州波利斯市有个叫吉姆·琼斯的年轻牧师,一时心血来一潮,自创了一个宗教组织“人民圣殿教”。他在贫民窟和下层人物居住区到处游说鼓动,打着所谓社会主义的旗号,鼓吹建立乌托邦式的公社,自称专门维护穷人利益,反对种族主义。没过几年,吉姆·琼斯就赢得了许多追随者,人民圣殿教也从一个小小的乡村宗教组织变成了颇有名气的全州一性一组织,在旧金山和洛杉矶的两处分部里也都有几千名信徒。
吉姆。琼斯不仅是个巧舌如簧、口若悬河的演说家,还是个善于同各式人物打交道的活动家。他尤其重视与政界、新闻界有影响的人士交朋友。人民圣殿教在旧金山的选举中,显示出强大的力量,旧金山市长乔治·莫斯科恩和市警察局长都是靠琼斯的支持才得以当选的。旧金山市长则任命琼斯为旧金山市住房管理委员会主席作为报答。琼斯与新闻记者交往甚密,报纸上时常出现关于人民圣殿教的报道。
1976 年颇具影响力的《洛杉矶先驱调查报》将琼斯提名为“本年度的人道主义者”。
随着人民圣殿教及其教主的声望不断提高,前来“圣殿”听琼斯讲道的人络绎不绝,捐赠的钱财也滚滚而来,多得琼斯自己都很吃惊。琼斯并不满足,在美国庆祝建国二百周年期间,专门带上几百个信徒,乘坐12 辆大汽车,列队在全国周游一个月,以扩大影响。车队所到之处,就举行大规模的集会,在教堂讲道,吸收新会员,然后定期地用一辆大轿车把新会员送回旧金山。
这么一来,几乎全美国都知道有“人民圣殿教”这回事了。而吉姆·琼斯最值得自豪的一次政治一性一活动,就是率领众教徒支持了吉米·卡特的总统竞选。
卡特获胜后,不仅写信给“尊敬的吉姆”表示感激,还特地邀请吉姆·琼斯出席为卡特大选获胜而举办的招待会,将他奉为座上客。
正当人民圣殿教的影响力达到登峰造极,教主琼斯声誉鹊起之时,一个名叫马歇尔·基尔达夫的记者,采访了十几个从人民圣殿教叛逃出来的教徒,以《人民圣殿教内幕》为题,在1977 年8 月1 日出版的《新西方》杂志上发表。文章引述了叛逃者的大量谈话,揭露了他们在“圣殿”中亲眼所见的种种罪恶行径:教主琼斯灭绝人一性一的传教政策,肉刑、残酷的人身摧一残,吸毒,強一姦一,贪一污、勒索,无所不为,令人发指。
这篇文章震动了美国朝野,人们纷纷写信、打电话要求查清惨无人道的人民圣殿教的暴行。叛逃的前“圣殿教”成员也成立了一个名为“有关亲属委员会”,向报界和国会议员发表一份宣言,谴责琼斯“穷凶极恶残酷无情地漠视人权”,以死亡威胁“圣殿教”成员,在公社周围设置岗哨,不准社员离开,以及剥夺社员的私生活权利,剥夺言论、集会自一由。美国加利福尼亚州检察官伊夫利·扬格收到对人民圣殿教内幕的揭发信达1000 余封。国会众议员利奥·丁·瑞安挺身而出,决心查清人民圣殿教的问题,成了国会中要求惩办人民圣殿教及其教主的首要政界人物。
然而,这一切为时已晚,琼斯在《新西方》那篇文章发表前几个月,已经率领他的1200 名信徒,迁到南美洲圭亚那的琼斯城。琼斯城是“圣殿教”
在圭亚那租用的一块面积为3843 英亩的丛林地。这片未经开发的丛林地带,靠近委内瑞拉边境,琼斯认为它远离现代文明1000 英里,是世界上能逃避核毁灭的地方之一,同时又是建立乌托邦式公社的理想之地。于是,在1976 年3 月与圭亚那政一府签订了这块丛林的长期租约。
1977 年初,由于叛离“圣殿教”的成员越来越多,人民圣殿教中黑暗的内幕越来越被外人知晓,琼斯生怕受到惩办,便加快了将圣殿教活动中心迁移到那片圭亚那热带丛林的进程。3 月上旬,第一批380 名“圣殿教”成员开始奔向南美丛林隐蔽地。在随后的三四个月中,琼斯及其忠实的信徒都陆续转移到这片“希望之乡”了。
众议员瑞安不肯善罢甘休,决心去琼斯城作第一手调查。瑞安向来不惧怕到敌对环境中去作观察。他以好斗著称,认为“不入虎一穴一,焉得虎子?”
在他的国会议员生涯中,曾多次冒险亲临现场。他曾装扮成一名犯人,了解福尔监狱的情况;他用链子把自己与一头幼海豹系在一起,以调查纽芬兰的偷猎海豹问题。而今,他又将去作一次新的冒险。
1978 年10 月24 日,瑞安得到美国众议院外交事务委员会的批准,同意他去圭亚那。于是,他很快便通知琼斯,他将在11 月中旬到琼斯城访问。琼斯原想将他拒之门外,后考虑到拒绝一个国会议员来访,会招致一场对外交往上的灾难,他只好勉强同意了。
1978 年11 月14 日,瑞安从华盛顿出发,同行者共17 人,其中包括他的助手斯皮厄。全国广播公司的摄像人员、旧金山各家日报的记者,还有几名“有关亲属委员会”的成员。11 月17 日,瑞安一行在圭亚那的乔治墩登上两架小飞机,飞到离琼斯城仅有几英里的凯图马港机场。然后乘一辆卡车,于黄昏前赶到琼斯城。
面临大敌而惶惶不安的琼斯,勉强堆起了笑容,欢迎瑞安一行的到来。
其实,在他内心深处已构思出他最惊人的作品——《梦的结束》,它将是一出悲剧,其结果将是令人难以置信的。琼斯彬彬有礼地告诉瑞安,绝无虐一待信徒之事,并安排了一场欢迎舞会,使来访者先有一个好印象。
但是,圣殿教的成员们似乎有些躁动不安,每当来访者走近,试图找他们谈话时,他们就慌忙溜走。而且,瑞安一行也被禁止在没有圣殿教护卫的陪同下,就擅自到居民区游逛。几名好奇的记者曾因此被挡了回来。尽避如此,瑞安众议员还是接见了三十几名居民。第二天上午就有十多人表示希望随瑞安离开琼斯城。琼斯对这些叛变者软硬兼施,仍无法改变他们的决定,只好怒气冲冲地与助手们商讨对策。
当瑞安一行带着14 名叛离者正准备上卡车回凯图马港时,一个名叫西蒙的人,拖着两个孩子,也要上车离开。西蒙的妻子追过来,拽住孩子不让走,于是引起了争吵。瑞安在一旁进行调解。就在这时,一个壮汉突然向瑞安冲过去,从背后一把抓住瑞安,掏出刀子便刺。瑞安奋力转身,朝旁边一躲,两个助手扑上来将那家伙制一服。那人被自己的刀划伤了胳臂,鲜血喷溅到瑞安的衬衫上。
琼斯闻讯赶来,他不无担心地问瑞安是否因行刺事件而改变了对琼斯城的印象,瑞安承认有所改变。殊不知,瑞安的这一回答无异于宣判了自己的死刑。
琼斯惊恐的眼睛射一出一丝凶光,他喃喃自语道:“这太可怕了,这太可怕了。”显然,他正是在这个时候,下了最后的决心,必须采取某种极端的行动。
瑞安惊魂未定,慢慢地走向等着他的卡车。卡车刚要发动,一个名叫拉里·莱顿的男人追上来跳上卡车。他称自己“厌恶”琼斯城的生活,也要求随瑞安离开。别的叛离者见此大吃一惊,但又不敢吱声,因为他们都知道,莱顿的外号叫作“琼斯的机器人”,他叛逃的借口肯定是虚假的,其中必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卡车颠簸了45分钟,终于开出丛林,来到凯图马港。他们在机场等了半个小时,才等到接他们走的两架飞机。但两架飞机只能乘24人,而现在要走的人有31个,所以得有7人留下来等飞第二趟。
瑞安立刻决定叛离者先走,自己与几个记者留下。一架色斯纳小飞机上安排了6个叛离者,并没有拉里·莱顿,但莱顿却拼命吵着要上,瑞安拗不过,只好让人检查一下他身上有没有武器。但实际上,莱顿已事先溜上飞机把武器藏在机舱里了。一名记者对他检查一番后,便让他上了这架飞机。余下的叛离者则被安排上一架大一些的奥特飞机。
色斯纳飞机的发动机响了起来。站在沥青跑道边的瑞安和几个记者向机上的叛离者挥手告别。而奥特飞机正在上客。就在这时,突然,从跑道尽头开来一辆农用拖拉机,后面的拖斗上坐着6个人。很显然,这辆拖拉机来自琼斯城。
拖拉机越来越近,拖斗上的6个人突然从车内摸出槍来,对准人群扫射。
站在跑道上的瑞安和全国广播公司的电视摄像人员都被弹雨射中,瑞安和其他3名记者几秒钟内就被打死了,还有3名记者则受了伤。正在爬上奥特飞机的叛离者也遭到槍击,帕蒂·帕克斯站在舷梯上,身上中了两槍,当即死亡。站在飞机下的另外六七个人也受了伤。
琼斯城的槍手们,似乎还不放心,从拖斗上跳下3个人来,走到已经倒地的瑞安和3个记者跟前,对准他们的脑袋又是一阵平射,然后才跳上拖拉机扬长而去。仅仅过了一分半钟,这次袭击就跟开始时一样突然地停止了。
坐在色斯纳小飞机里的莱顿也在飞机起飞前动了手,他打伤了一名男子和一名妇女,另外两个男子好不容易才制一服了他。
这次袭击一共打死5人,伤12人。站在飞机边的3名圭亚那警卫却袖手旁观,他们事后解释说,这是美国人之间的战斗,双方都好像发了疯,他们看不出该支持哪一方。
凯图马港机场上的惨剧,不过是琼斯一精一心策划的大屠一杀的前奏,虽然袭击没完全按计划进行,但琼斯的目的还是达到了。他原来的计划是叫拉里·莱顿登上头一架起飞的飞机,他预料瑞安也会上这架飞机。飞机一起飞后,莱顿便开槍打死驾驶员,让飞机在丛林中坠毁。但他也深知,莱顿是个“机器人”,不会随机应变,所以又派了拖拉机上的这伙槍手作为后援队。结果,后援队成功了,瑞安被打死了。
对于琼斯来说,干掉瑞安,不仅是出于自尊、出于报复,而且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这一年多来,他屡次对他的追随者讲,公社的敌人一直在准备摧毁琼斯城;当敌人付诸行动时,与其让敌人摧毁琼斯城,不如琼斯城先毁掉自己,这样,敌人就得不到胜利,相反会受到惩罚。他一直以这种自欺欺人的逻辑。来鼓动教徒以身殉教。在众叛亲离、陷于绝境的今天,琼斯意识到自己失败了,唯有死路一条。但要蛊惑近千名追随者与他一起殉身,一起摧毁琼斯城,尚缺少迫近大门准备进攻的敌人。杀悼了国会议员瑞安,敌人便肯定会来,因此,瑞安之死就证实了琼斯的预言。众教徒在这个所谓的“上天”的启示下,也就会心甘情愿地与他一起殉教。
前往凯图马港的暗杀组出发之后,琼斯立刻开始着手导演这场举世震惊的惨剧。他首先召集卫生人员和保安人员开会,布置了任务。卫生人员将事先准备的氰化一钾和安眠药调和好,装在半加仑的大瓶子里,再用55 加仑的大桶调好人造水果汁,准备与瓶里的毒一药混合使用。保安人员围绕中央大帐篷设了两层警戒线,内层以弓箭和大刀为武器,外层则手持步槍。
然后,琼斯拿起有线广播话筒,召集全体社员集合。几分钟后,中央大帐篷里就坐满了人,还有几百人挤不进帐篷底下,就坐在掀起的帐篷沿外。
不久,除了少数几个行动不便的老人外,所有的教徒都来了。
下午5 点左右,大约与飞机场上的袭击同一时刻,琼斯开始讲话。长达45 分钟的会议情况,都记录在录音带上,这是历史上最可怕、也是最荒诞的自一杀记录。
琼斯以平稳而又略显疲倦的声调开始了他最后一次讲话:“为了你们能过上好日子,我一直在努力,但在我们当中出了一小撮叛徒,到处讲假话,使我们无法生存下去了。现在我们是坐在火药桶上。再过几分钟,那个国会议员就要死了,他乘坐的飞机上有人开槍打死驾驶员,飞机就要栽进丛林里。
今天发生的事我们甩不开了,他们不会放过我们,我们无路可走,没办法活了。我们只有像古代希腊人一样,每人喝上一杯,安安静静地去死。我们不是自一杀,而是革命行动!..”
琼斯翻来覆去他讲着这些话,这也是他以往重复过多次的话。以前类似的会也开过,甚至抬来“毒一药”桶。一个护一士喝了一杯,马上就“昏倒”在地,舒舒服服地“死”去。不过,那都是自一杀演习,表演给大家看的。而今天却是玩真的,真的要“为革命集体自一杀”了。
在他的蛊惑下,绝大多数人民圣殿教徒都神魂颠倒地表示愿意照他的要求去做。琼斯每提到一次“去死”,台下就爆发出一阵喝彩声。只有少数几个人感到怀疑,认为这样去死不值得,就想悄悄地往外溜。可刚一出大帐篷,便看见保安人员凶神恶煞地手执武器站着,不禁打个寒噤,又退了回来。
一个名叫克里斯廷·米勒的老太婆站起来发言,公开表示不同意见。她直率地说:“离开圣殿而出走的人并不多,为了少数人的出走,不值得让这一千多人都去死。”琼斯却大加驳斥,他一遍又一遍他说明情况的严重一性一:莱顿和别的几个人已经去杀瑞安和那些叛徒了。瑞安一死,敌人就有借口了。
他们等的就是这种借口,他们就要向我们进攻了。我们现在开的是革命一性一的自我牺牲的会议,我们并不是自己毁灭自己,我们是没有别的出路了..可是,克里斯廷还是不肯信服:“我们自一杀了..不就是让他们,让我们的敌人们打败了吗?”
“不,”琼斯竭力辩解道,“我们赢了。我们倒下的时候就赢了。那些叛徒们没有仇恨对象了,他们也就会毁掉自己。我不是以牧师的身份说这话,我是以失知的身份说的。”
台下的一千多个人都朝着克里斯廷喊,叫她听先知的话。克里斯廷有些紧张,但还是提出最后一个问题:“你是万能的先知,你不能把我们这些人都救出来吗?”
“我救过你们,”琼斯疲倦地回答,“我讲了我的愿望,也运用了我的能力。可是现在这个世界不行。我们生不逢时,我们能拿出来的最好的证明就是离开这个该死的世界!”
他的最后一句话淹没在群众的吼声之中。当欢呼声平静下来的时候,克里斯廷说了声“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便坐了下来。她终于愿意和兄弟姐妹们一起行动了。
就在这时,暗杀组乘着拖拉机从机场回来了。暗杀者报告说:“议员死了。”台下一片嘘吁声。琼斯叹了口气,激动地说:“果然不出我的预料,这事完了,仇恨太大了..敌人侵犯了我们的生活,闯进了我们的家。我们躲进这丛林之中,远离他们1 千英里,可他们还是紧迫不舍..国防军很快就要来了,他们会折磨我们的孩子,折磨我们的老人。因此,得赶快把药拿来..”琼斯声调越来越高,越来越变得歇斯底里:“快点、快点、再快点,别怕死,这种药不会引起痉一挛,毫无痛苦..马西琳,你得快点,我们只有40 分钟了。”
于是,琼斯按所谓“上天的启示”,在全体教徒面前描绘出一幅“末日来临,唯有殉教”的惨景,一场空前的惨绝人衰的集体大自一杀就这样开始了。
两名护一士把果汁粉、氰化一钾和安眠药的混合物抬上了讲坛,放在一张矮桌上。这一回可不是表演。一个坐在前排的年轻母亲,抱着婴儿,走上讲坛,从桌上拿了一杯毒一药,直接灌到婴儿喉咙里,余下的她自己一饮而净。这种药不会马上就死,她还来得及走到外面去。接着是第二个抱着孩子的妇女,重复着前一个人的动作。护一士在一旁用扩音器发号施令:“请大家站在过道里排好队,一个接一个上来。这种药,又不痛,只有一点苦。”
头一批人,即怀抱婴儿的母亲们,就这样走向死亡。在母亲拿起一杯毒一药自己喝的时候,一个护一士干脆拿起没装针头的注射器,将毒一药射进婴儿的嘴里。
随着喝毒一药的人越来越多,人群变得乱哄哄的。有人在叫喊,有人在找自己家的人,有人在相互拥抱告别。
在大帐篷里,有个名叫麦克韦恩的教徒,他接过话筒,自称是“有来世体验”的专家。他安慰社员们,说“在那一边”还会见面的。他说,死,不过是“休息一会儿,很舒服,什么也没有死舒服”。
但是,许多信徒毒一性一暴发而死的时候,却完全不像他说的那么轻松。尽避药里混有安眠药,仍压不住氰化一钾引起的猛烈痉一挛,很多人死的时候,简直一抽一搐得奇形怪状。
人们目睹先死者的惨状,不禁恐怖起来。琼斯为安一抚大家,安排了许多“铁杆”教徒,一个接一个地在广播里现身说法。有老有少,有黑人也有白人,发言都一致赞成死亡,内容都差不多,感谢琼斯把他们带到“这块自一由的土地”,感谢他给了他们“跟兄弟姐妹一起死的机会”。
发言间隙,琼斯不时拿过话筒为信徒们打气,催促他们快些死。他说:“我希望我们死得体面些,躺下的时候不要带着痛苦和眼泪。要忍耐..不管听到什么叫一声,不管有多少痛苦的啼哭声,这样死去总比再活10 天要好一百万倍。..我们要快点、快点、再快点,我们千万别落在敌人手里,我们不能让敌人来夺去生命,而应由我们自己献出生命。”
就这样,从婴儿和母亲到半大的孩子,从老人到残疾人,从妇女到男人,从黑人到白人,人们一批接一批地喝下毒一药,走出帐篷,躺在草地上死去。
但也有个别人逃了出来。罗兹和克林尔就是其中之一。罗兹乘岗哨不注意,藏在石阶边的墙角,而躲过了这场劫难。克林尔则连续骗过几道岗哨,躲进了丛林。正是有了这两个幸存者,世人才知道了琼斯城末日的真实情况。
天黑后,罗兹在躲藏地听到广播喇叭里通知所有的警卫人员到电台房间集合的通知。这是琼斯城最后死的一批人。这些保安人员和琼斯的参谋人员都服毒死在中央帐篷里,接着死亡的是琼斯的两个情一妇和两个儿子。吉姆·琼斯在确信他的信徒都死亡后,自己坐在帐篷中央他的座椅上,用手槍照着自己脑袋开了一槍。最后一个自一杀的,是琼斯的私人护一士安妮·穆尔,她拾起一分钟前琼斯结束生命用的那支槍,也朝自己的脑门开了一槍。倒在琼斯的身边。
直到深夜,罗兹听到周围再无任何声音后,才从躲藏地跑了出来,没命地奔出地狱般的琼斯城,连夜穿过丛林,沿着大道奔到凯图马港,报告了当地的警察局。
第二天下午,圭亚那军队在罗兹的带领下开进了琼斯城,呈扇面形搜寻幸存者。他们除找到几百具一尸一体外,还意外地找到另两个幸存者。一个是耳朵不好的老人戴维斯,他爬进一口干井里,躲过了这场灾难。另一个是半瘫痪的残疾人海辛斯,集体自一杀时,人们把她忘了,她一直熟睡在房间里,几百码外发生的事她完全不知道。
10 天后,一支美国陆军殡葬队开进了琼斯城,他们一具一具地搬走一尸一体。这才有了准确的死亡人数:一共死了914 人,其中912 人死于氰化物毒一药,两人死于槍伤。
人民圣殿教的教主和九百多名教徒连同琼斯城一起自我毁灭了,但事情并没结束。在世界各地还有几千名琼斯的追随者。圭亚那惨案发生后仅10 天,旧金山市市长莫斯科恩和市政一府监察员米尔克斯,就被圣殿教的残余分子暗杀了。因为他们生前与琼斯均有着亲密的个人关系。他们的死似乎在向住在美国的前人民圣殿教教徒宣布:11 月18 日吞噬了圭亚那琼斯城的死神,是不会饶恕那些尚在美国偷安的前教徒的。
顿时,恐怖气氛笼罩着全美国,尤其是那些叛离者,纷纷如惊弓之鸟,东躲西藏。“返教还俗康复中心”的迈尔斯主任透露,琼斯留下了大约200 名刺客,以便在他本人死后处死那些离经叛道者。这200 人分成10 个“暗杀小分队”,由一个多年追随琼斯的白人姑一娘一苔丽指挥。苔丽的任务是:一旦琼斯出事,便指挥各小分队杀死所有参加过人民圣殿教的教徒。
这个消息不胫而走,许多报纸都刊出骇人听闻的“琼斯留下暗杀组织”
的大标题。许多脱离圣殿教的人都躲进“人类自一由中心”,全副武装的警察在那座建筑物周围层层设岗,严加保护。
联邦调查局和警方在全美调集大批警力,逮捕了一个又一个潜藏的圣殿教暗杀队成员,这才使席卷全国的恐怖一浪一潮逐渐平息。
人民圣殿教教徒集体殉教的惨案,无异于给那些喜欢标新猎奇,热衷于参加各种邪教的美国人敲起了警钟:千万不要随便加入那些邪恶不轨的宗教组织,不然,弄不好会丢掉自己的身家一性一命的!
(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