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岁那年,我遇到鬼了。
那时刚刚毕业一年,恰好遭遇到整个系统刚刚踏入市场经济后万事萧条,连续二十几个月不开工资的尴尬境况。冬天到了,空荡荡的宿舍里没有供暖,远在异乡工作的我就成了“五保户”。
单位领导安排我住进托儿所值班室,既解决了我的难题,又让烧锅炉的大郝能够夜夜回家不至于后院失火,当真是一箭双雕的好举措。两位男领导送来电饭锅、电炒勺,米面油;女同事们今天送菜明天送水果,你来她去的,极大地丰富了我的物质生活。
一温一暖1999啊!
每天下了班来独居一室,看看《资治通鉴》和《鲁迅全集》,一抽一一抽一3元钱一包的香烟,日子过得着实逍遥自在。
有时几个同事姐姐跟我开玩笑。
“小龙,自己住要注意啊!小心女鬼半夜来找你!哇,这里怎么有一个帅小伙?今晚上我不走了,就住这儿了!哈哈……”
接着她们就开始讲述本地的光荣历史。
这里位于黑龙一江一和吉林的一交一界处,历来是“一胡一子”(土匪,又称绺子)出没之地。很多被绑架的人因为一交一不起赎金,被杀死在这片乱坟岗上。东北解放后又进行了大规模的剿匪,又把无数的一尸一体抛弃在这里。学校院里的大槐树就是当时的行刑场,至今还能看到依稀的刀痕弹迹……
“哈哈”,我笑了,“我正好闲着没事,晚上有个鬼做伴,也不错啊!”
说实在的,我还真不怕!
十几岁时,家里住水稻。每当到田里不缺水的时候,父亲就把一抽一水井闭了,让我自己住在村外田头的小草屋里看守柴油机和水泵。离小屋三十多步远,就是一道大壕沟,在以前就是乱坟岗子。每当深夜当真能听到野草凄凄青蒿遍地的那边鬼哭狼嚎,热闹得很。我还真的没当回事,一觉睡去就是东方大白。book.sbkk8.coM
常行夜路遇见鬼,多吹牛皮会倒霉!
姐姐们的话还真应验了!
一个春夜,月圆象圆盘,风清如清天。大槐树的倩影朦朦胧胧地投在窗帘上,勾勒出一幅写意悠然的画卷。打开窗子,能嗅到丁香的芬芳;合上窗子,屋里的香烟味道弥漫着生活的闲适气息。
23时左右,我推开《阅微草堂笔记》准备睡了。
这时候窗外风开始紧了起来。五月的风时而哀哀欲泣,时而揭动屋外长长走廊的玻璃咔咔作响。我很困,听着春风变幻的歌曲,一会儿就沉进了梦乡。
不知什么时候我突然醒来了。book.sbkk8.com鬼大爷鬼故事。
风停了。可是,从走廊那边突然传来了一声女人的悠长的哭泣。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哭泣啊!声音极其凄厉、哀婉。感觉就像被压抑了很久想要放声大哭却又不敢放开胸怀,只是从心灵深处爆发出来的一腔幽怨和悲愤。饱含一着无穷无尽的期盼、绝望、怨毒和悲伤。从空荡荡的走廊里远远传过来,然后慢慢消逝了。侧耳细听,好像有脚步声在那里徘徊。book.sbkk8.cOm
我全身的一毛一发刷地立了起来!冷汗顷刻间湿一透了全身!(很想学童话里的那个不怕天地不畏鬼神的傻瓜,大喊一声“哈哈,我终于学会害怕了!”可是当时我什么意识都不存在了,就留下从灵魂深处传来的黑夜般的恐惧。)
颤一抖地打开灯,定了定神,从柜子里拿出大檐帽摆在临一床一的窗台上。帽徽摆正了,正对着外边。又想了一想,还是不托底,又翻出几颗子弹,码齐排列在警帽旁边,收尾的是那颗珍藏了好几年的二十厘米左右长的穿甲燃一烧弹。
接下来的事情就只能是继续读书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朦胧睡去了。
有东西咬住了我的后脖梗,好像往外一吮一吸着什么,我能听见“嘶嘶”的声音。我蓬地从一床一上跳了起来,仓皇四顾,屋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但是,我能感觉到有个陌生的东西就在这个空间里,在窥视着我。但是具体在什么位置我看不到,可它肯定存在着,感觉清晰得要命。恐惧在心底结成一条绳索,紧紧地捆绑住了我的身一体。只剩下了思维在急速匆忙而纷乱地运转着,我今天是不是过不去了?要挂了啊!
大大地瞪着眼睛,惊恐地巡视着变得陌生的房间,当时我的表情一定非常戏剧。
这一一夜,我又睡着了几回。但是只要我一进入梦乡就立刻被梦魇抓住,努力挣扎后才勉强艰难醒来。
东方的鱼肚白终于亮了起来!
我成功地逃了出去!
坐在办公室里,我彻底虚脱了!
接着就是把办公室同事说出了脸脸惊诧和唏嘘。校长听到了,连连摆手,“别说了!别说了!”
想起来了,我是警察阿!
圣人也反复强调:“子不语怪力乱神!”
那天以后,我再没有回值班室住。先是跑进了监狱大院和哥们一起住,后来干脆搬到了女朋友家。
半年的耳鬓厮一磨后,国庆节我结婚了!
原来这个女鬼颇解风情啊!看到我年纪不小了还不成家立业,所以才送了一一夜东风!
感谢她,送给我相伴一生的贤惠妻子!
陌生的魂灵啊!此生百年,恩情永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