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不一会儿,迈登也来到了车边。他们不是看到了而是感受到了这位富翁高大躯体内因压抑而抖动的愤怒。他骂了一句,从陈查理手里夺过手电筒,弯下腰看着车后座上的无声的身一体。灯光映照着迈登涨红的脸,还有那双搜寻的眼睛。鲍勃·伊登专注地看着他。
满是尘沙的车里躺着曾为迈登忠心耿耿服务多年的用人的毫无生命的躯体。但是这位富翁的脸上并没有明显的悲伤——只见不断增长的气愤。鲍勃·伊登回想起曾经报道过这位富翁的一个记者说过,迈登有一颗深藏不露的心。
迈登直起身,把手电筒照在秘书苍白的脸上。
“谁干的这等好事!”他怒吼道。
“啊,你为什么那样盯着我?”桑恩声音颤一抖地叫道。
“我想怎么盯着你就怎么盯着你——鬼知道我怎么那么厌恶见到你那副蠢脸——”
“我受够了!”桑恩警告道,声音里的颤一抖已变成了愤怒。他们俩相互瞪了好一会儿,伊登在一旁惊奇地看着这两人,他第一次意识到这两人虽然平日里一起来来往往,但绝对不是朋友。
迈登忽然把手电照在陈查理身上。“阿康,你看——这就是路易·王——你接替的那个人——懂吗?你现在要一直呆在这个庄园里了——我走后也一样,你能行吧?”
“我想我会呆在这儿的,先生。”
“好。得到你是我来到这块该死的地方的唯一一点幸运。把路易·王抱到客厅长椅上,我往埃尔多拉多打个电话。”
他大步走向客厅。迟疑了片刻,陈和秘书抬起路易·王瘫一软的一尸一体,鲍勃·伊登慢慢地跟在后面。客厅里,迈登正气愤地对着话筒说话,但不久就挂上了电话。
“只能等了,”他说,“城里还是有个警察的——他马上就带验一尸一官来。竟然出了杀人案,这地方真是恶人横行——我却偏偏跑到这儿度假。”
“我猜你肯定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伊登说,“我在城里遇见了路易·王,在那家绿洲咖啡馆,霍利先生把他指给我的,然后——”
迈登挥了挥他的大手。“噢,把这些留着讲给那帮愚蠢的警察听吧。竟然出了这等事!”
他在地板上踱来踱去,像正在遭受折磨的狮子。伊登坐到壁炉前的椅子里,陈出去了,桑恩一言不发地坐在一旁。迈登依然来回踱着步。鲍勃·伊登出神地看着燃一烧的木柴,他到底被裹进了什么样的纠葛中了呢?这偏僻的沙漠庄园里玩儿的到底是什么致命的游戏?他开始祈祷让自己从中摆脱出来,回到灯光明亮的都市里,回到没有憎恨、猜疑和诡秘潜藏的城里。
他的思绪还在驰骋时,院子里响起了汽车马达声。迈登自己去开了门,埃尔多拉多的两位显赫人物走了进来。
“二位先生,请进。”迈登尽力一温一和地说,“这儿出了一点意外。”
两位来者中那位瘦削的、棕色面庞、经过一些风吹日晒的人向前迈了一步。
“你好,迈登先生。我认识你,但是你不认识我。我是布菜科特警官,这位是我们的验一尸一官,斯姆斯先生。你电话里说是有个谋杀案吧。”
“嗯,”迈登笑道,“我想你可以这么叫它,不过幸运的是,没有人被伤害,我是指白人。只是我的用人——中国佬路易·王丧了命。”阿康进来得正是时候,听到了迈登的话,他的眼睛里闪着怒火,盯了一会儿这个富翁冷酷无情的脸。
“路易?”警官问,他走到长椅边,“啊,可怜的老路易,他并没有伤害或得罪人,真想不出谁会对老路易下毒手。”
验一尸一官是个手脚麻利的年轻人,他也走到长椅边,开始检查。布莱科特警官转向迈登。“我们会尽量少添麻烦的,迈登先生。”他许诺道,很显然他对这位伟人敬畏有余。“我并不想这样,但我还是得问几个问题,您会理解我的吧?”
“当然,”迈登答道,“决问吧。不过,对不起,我无法提供任何线索。我正在屋里,当我的秘书——”他指了指桑恩,“进来告诉我说伊登先生刚开车进了院子,车里带着路易·王的一尸一体时。”
警官转过脸看着伊登。“你在哪儿发现他的?”他问。
“他搭我的车时情况正常,”伊登解释道。他讲述了事情的前后经过——在绿洲咖啡店与路易相识,两人沙漠中的行程,在门口停车开门,最后在院子里可怕的发现。警官摇了摇头。
“一切听起来都十分神秘,”警官承认道,“你说你认为他是在你去开大门时被杀的,你有什么证据吗?”
“他一路上都在说话,一直到我在门口停车,”伊登答道,“他在后座嘟嘟囔囔、自言自语,我下车去开门时还听见了呢。”
“他在说些什么呢?”
“他一直在讲中国话。对不起,我不是汉语通。”
“我并没有指控你,是吧?”警官显然是把“汉语通”理解成凶手之类的词了。
“汉语通是指能讲中国话的人。”鲍勃·伊登微笑着解释道。
“噢,”警官挠挠头,“那位秘书,过来。”
桑恩走上前去,他解释说他当时正在屋里,听到院子里有些动静就出去看了看,别的就不清楚了。鲍勃·伊登的眼光落在桑恩上衣后背上的裂口上,他又看了看陈查理,但是这位华人侦探却摇了摇头,目光示意他不要说任何话。
警官又问迈登:“这庄园里还有谁?”
“除了阿康再没有别人了。他没问题。”
警官摇了摇头,“难说,”他迅速转移目光,“您知道,他们华人帮会间争斗很厉害。”他提高嗓门儿冲着阿康叫道:“你,过来。”
阿康,这个檀香山警察局的陈侦探长,带着面无表情的脸走到警官面前。他曾经多少次在这样的场景中扮演对面的角色——而且演得比这位美洲大一陆的警官要出色得多。
“原来见过路易·王吗?”警官声音如雷。
“是问我吧,先生?没有。我从没见过他。”
“你是新来的?”
“上周五到的,先生。”
“你这之前在哪儿工作?”
“各种各样的地方,先生。大城市、小城市。”
“我问你上一份工作是在哪儿?”
“莱尔货运,先生。三特菲莱尔货运公司,卸木头。”
“噢,好了,一边去吧。”警官显然已没的可问了。“这种事不多见,经验很少,”他抱歉地说,“这几年一直在查酒禁酒,这类案件的调查侦探经验都快丢光了。应该由县治安官来管这些事。我们来时已给他们打电话了,他已派布利斯探长明早带着刑侦组来这儿。所以我们今晚就不再打扰您了,迈登先生。”
验一尸一官过来说:“我们要把一尸一体运回城,迈登先生。我回去还要做些检验。不过我明天也许会把陪审员带到这儿看看。”
“噢,当然可以。”迈登答道,“办你该办的事,费用由我来承担,相信我吧。发生了这样的事我很不安。”
“我也是。”警官说,“路易是个好人。”
“对——唉,我真没想到会这样,让人心神不宁。”
“这一切我也摸不着头脑。”警官再次承认,“我的妻子说我不该从事这种工作。好吧,再见,迈登先生——非常高兴能够认识像您这样的伟人。”
鲍勃·伊登回自己的卧室去,而迈登和桑恩面对面坐在壁炉前,两人的表情很不一般。鲍勃·伊登真想偷一听他们将说些什么。
阿康已在卧室的炉火旁等候了。“我在生火,先生。”他说。伊登关上门坐到椅子里。
“查理,真见鬼,这儿到底出了什么事?”他无助地问道。
陈耸了耸肩。“有很多事呢,”他说,“两天前的晚上我在这屋告诉过你中国人是有灵敏预感的民族,你听后一脸的嘲讽。”
“我道歉,”伊登说,“今晚这件事发生后我再也不会嘲讽你了。我现在真是不知所措了。今天晚上这件怪事——”
“今晚这件事是最大的不幸。”陈若有所思地说,“你千万要小心些,否则一切都没救了。地方警察局的人来这儿,但你根本指望不上那帮弱智的家伙查出结果来。他们根本不把路易的死当回事。”
“你说他们没有把这当回事?”
“事实上正是如此,跟其他事相比,他们根本没把这件事当成事。”
“不过,我想,对路易本人来说,查出凶手来绝对重要。”伊登说。
“是的,但路易之死正如那只鹦鹉之死一样——是为遮盖一个肮脏的内幕而接连被谋杀的,我们来这儿之前就已经开始了。鹦鹉的求救声透露了一场谋杀,接着路易出门在外时鹦鹉又被毒死了,现在路易又被谋害了。到底是谁策划了这些呢?我们最终也许会弄个水落石出的。”
“那么你认为路易之死是因为他知道很多内幕吗?”
“就像托尼一样,是的。可怜的路易很傻,去旧金山却不在那儿呆着,偏要回来。回来真是个巨大的错误。他在庄园已很不受欢迎了——这件事我弄不明白。”
“就只有这一件事?”伊登问。
“目前就考虑这一件,其他的暂时放在一边。路易周三早上离开庄园的,很可能在第一场谋杀之前。那么他是怎么知道的呢?难道他在旧金山感应到了?很遗憾没跟他说过话。不过,咱们还有别的路可走。”
“我希望是这样,”鲍勃·伊登叹了一口气,“可是我一条也看不见,我真感到力不从心。”
“我也觉得担子很重。”陈说,“很快就要回家了。有了这一次经历,一生中对旅行的渴望是彻底消失了。想一想,再好的警察也可能查不出谁害了路易·王。不过一旦他们查出来,那就意味着摘走了咱们未成熟的果实,咱们得赶快调查情况。那些警官若查不出什么结果就打发他们尽快离开这儿。”
“嗯,那个警官倒是很容易对付。”伊登笑道。
“在他眼里一切都神秘莫测。”陈也笑着说。
“在这一点上我和他有同感。”伊登承认道,“不过那位布利斯探长可能不会这么简单。你小心点,查理,否则他们也许会把你关起来。”
查理点点头。“美洲大一陆上的新鲜事真多,”他说,“陈探长是个很和善的老实人。我听说是在车里遭了谋杀。”
伊登讲述了事情的前后经过,他俩边走边聊,离客厅越来越远。“你觉得可能是谁下的手?”霍利问。
“我觉得是桑恩,”伊登答道,“不过,查理说路易之死只不过是一串事件中的小事,现在查不出凶手倒也是件好事。他当然有他的道理。”
“对。他们也不太可能查出凶手,那个警官愚蠢无能。”
“布利斯探长怎么样?”
“噢,他是个粗一壮、嗓门很高、经常抓错人的家伙。那个县治安官还算是个有头脑的家伙,但他可能不会来。咱们出去看看你昨晚在门口停车的位置。我这儿还有你的一封电报——我想是你父亲发来的。”他俩走出大门,鲍勃·伊登接过电报,小心翼翼地打开,以免被别人注意到。
“噢,我爸爸说他将对迈登虚张声势,派德莱科特‘送项链’。”“德莱科特?”霍利问。
“他是爸爸在旧金山雇用的私人侦探。如果他不能及时到,父亲又该不安了。”小伙子考虑了片刻,“这也是爸爸能做出的最大努力了——不过我不喜欢这样的骗局。我不喜欢这些让迈登冷静等待的努力。很可能是徒劳,还说不准最后会如何呢。”
他们一起检查了一下鲍勃·伊登昨晚开大门时的停车地点。路上有很多车痕,但却不见一只脚印。“连我的脚印也没了。”伊登说,“你觉得会是风抚平了沙吗?”
霍利耸了耸肩。“不,”他说,“不是,有人拿笤帚来过这儿。小伙子,他把车痕边的脚印都扫平了。”伊登点点头,“你说得很对。有人——会是谁呢?当然是咱们的老朋友桑恩。”
一辆汽车急驶而来,他俩急忙躲到一边,回头往院子里走。“是布利斯带着警官来了。”霍利说,“咱们不给他们提供任何线索,是吧?”
“一点也不提供,”伊登说,“让他们尽快离开这儿,这是查理的建议。”
他们回到院子里等着。他们听见客厅里桑恩和迈登正在和两位警官说话。不一会儿,布利斯出来了,富翁和布莱科特警官跟在后面。他和霍利早就认识,相互打了个招呼,编辑把鲍勃·伊登介绍给布利斯。“噢,对,伊登先生,”布利斯探长说,“正想跟你了解情况呢。你是怎么看这件怪事的?”鲍勃·伊登厌恶地看了他一眼,一个身长脚大的普通警察模样,两只眼睛里看不出一点智慧之光。小伙子把一精一心编好的昨晚的故事又讲了一遍。
“嗯,”布利斯说,“听起来有些怪诞。”“是吧?”伊登笑道,“我也这么觉得,但事实却偏偏如此。”“我去看看那边的地面。”布利斯说。
“什么也发现不了了,”霍利说,“除了我和这个小伙子的脚印之外。我们刚才已去那儿看过了。”
“噢,你们看过了,是吗?”布利斯冷冷地说。他大步走到门外,警官在后面紧跟过去。一番徒劳的检查后,两人又回来了。
“这确实是个疑一团一,”布莱科特说。
“是吗?”布利斯嘲讽道,“那就留给你吧。这个中国佬阿康怎么样?在这儿工作干得不错,是吧?路易·王回来了,这对于阿康意味着什么呢?他将失去自己的工作。”
“一胡一说!”迈登反驳道。
“你认为这是一胡一说?”布利斯说,“我可不这么想。告诉你,我了解这些中国佬。他们根本不把相互一捅一刀子当回事。”这时阿康从屋子一侧露了一面。“喂,你!”布利斯探长喊道。鲍勃·伊登开始担心起来。阿康走过来,“您是在叫我吗,先生?”
“当然是叫你。我要把你抓起来。”
“为什么啊,先生?”
“因为谋杀路易·王。你没有证据证明你是清白的。”
这个华人看了看这个跟自己一操一同一种职业的人。“你疯了,先生。”他说。
“是吗?”布利斯脸变得狰狞起来,“我来让你见识见识我有多疯。你最好告诉我事情的全部经过。这样的话,你的日子也许会好过一些。”“什么经过,先生?”
“你昨晚是怎么悄悄出去一捅一了路易一刀的经过。”
“你是不是发现那把刀了,先生?”阿康有意刁难面前这个警探。
“不要管这个!”“是不是在刀上发现了阿康的指纹,先生?”
“你给我住嘴!”布利斯说。
“你是不是发现门口的现场上有我的脚印,先生?”布利斯干瞪着眼睛,无话可说。“听见我说什么了吗——你这个疯警察?”
霍利和伊登相互看了一眼,一交一流了一下内心的喜悦。迈登插一进话来:“嗨,警官,你还没有一点证据呢,你知道吧。你要是毫无证据就把我的厨子带走,我可要跟你算账的。”
“嗯——我——”布利斯犹豫了一下,“我知道是他下的手,我会慢慢证实的。”他的眼睛又一亮,“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他又问阿康。
“我是美国公民,先生。生在旧金山,现在四十五岁了。”
“生在哪儿?是吗?你有出生证明吧,拿来我看看。”鲍勃·伊登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尽管很多华人都没有出生证,但他知道此刻没有它就可以成为警察逮捕陈的充足理由。再过一刻,他俩都将完了。“快点!”布利斯吼道。
“你说什么,先生?”阿康有意回避。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你的出生证——证明——快点拿过来,否则我立刻就把你关起来——”
“噢,好的,先生——证明,给你。”伊登吃惊地看见这个华人从衣服底下取出一张像银行取款单一样大小的旧纸,递给了布利斯。布利斯气恼地看了一遍,把它又还给阿康。“好的,不过,我跟你还没完。”他说。
“谢谢,先生。”阿康轻松地回答,“你真是疯了,先生。再见。”他慢慢地走开了。
“我告诉过你这件事很神秘,让人摸不着头脑。”布莱科特警官说。
“去你的!闭上你的臭嘴!”布利斯叫道,“迈登先生,我不得不承认我暂时也没有什么高招可使了。但我会马上再想办法的,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我还会来的。”
“随时恭候,”迈登毫无诚意地应酬了一句,“如果有情况,我会电话与你们联系的。”
布利斯和警官上了车驶离了庄园。迈登回到屋里,桑恩也跟着他进了屋。“这个陈查理真是太神了,”威尔·霍利悄悄地说,“他在哪个鬼地方找到那个出生证的?”
“当时看起来我们就要完蛋了,”伊登承认道,“我们这位老查理想得可真周到。”
霍利上了自己的车。”我想迈登没打算留我吃午饭。我要走了,可是你知道我越来越强烈地想知道这个谜底。路易是我的朋友,他竟然遭到了这种恶运。”
“我也不知道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不过我们一直在想办法。”伊登答道,“如果没有查理在身边,我真会感到孤立无助的。”
“你的脑瓜也很好用。”霍利说。
“你疯了,先生。”伊登模仿阿康的声音,跟霍利逗趣道。随后霍利开车离去。
回到自己的卧室,伊登发现阿康正静静地给他收拾一床一。
“查理,你可真有一手。”小伙子把门关上后说,“我当时还以为咱们一下子都要完了呢。你拿了谁的出生证?”
“当然是阿康的。”陈笑道。
“阿康是谁?”
“阿康是我在巴尔斯托到埃尔多拉多路上遇到的一位运莱商,他让我搭了他的车。我为安全起见,跟他协商,短期租用他的出生证。上面的照片因为装在口袋里时间长了磨损很大,说是谁就是谁,很幸运。我当时担心我要是到迈登庄园找活干时他会向我要什么证一件之类的东西。迈登虽然没要,但它今天还是一样起了作用。”“确实是。”伊登说,“你绝对是值得乔丹一家信赖的人——也值得我爸爸信赖。我希望他们能给你多付酬劳。”
陈摇了摇头,“你还记得咱们在出发的路上你说过的话吗?邮差度假也闲不住,还希望每天再走一段长路。我也一样,对于我的职业来说,做这些事简直是无比的乐趣。搜集线索、查明真相,这就是最大的酬劳。”说完,他朝伊登鞠了一躬便走了出去。
几个小时后,鲍勃·伊登和迈登一边在客厅聊天,一边等着午饭。这位富翁又重复强调了他要尽快返回东部的计划。他正对着门坐着,脸色突然变得大为不悦。伊登很是吃惊,他侧过身向门外望去,看见一个瘦小身材的男子,背有点驼,表情拘谨,手里提着个箱子。来者是他昨晚在绿洲咖啡店遇见的那位博物学家。
“哪位是迈登先生?”来者打听道。
“我就是。”富翁答道,“有什么事?”
“噢,是这样。”陌生客进了屋,把包放下。“我叫萨德斯·甘伯尔。我对您庄园周围的一类动物群很感兴趣。我这儿有一封您的一位老朋友的信,他是一家曾多次接受您捐赠的大学的校长。请您过目——”
他把信递给迈登,迈登接过来,眼睛却很不友好地瞪着这位来客。富翁读完信,随即撕成碎片,站起来把它们扔到壁炉的火中。
“你想在这儿呆几天?”他问。
“如果我能在这儿住,那是最方便不过了,”甘伯尔答道,“当然,我会付我的膳宿费的。”
迈登摆了摆手。阿康端着饭菜走了进来。“再添一份,阿康。”他命令道,“把甘伯尔先生带到左面的房间——伊登旁边的那间。”
“多谢了。”甘伯尔礼貌地说,“我尽量少给你们添麻烦。快吃午饭了吧,我稍微吃点。这——这沙漠的空气,先生——我马上就回来。”
他跟着阿康出去了。迈登瞪着他的背影,满脸怒气。鲍勃·伊登意识到这儿又添了一个谜一团一。
“真见鬼!”迈登怒气冲冲地说,“可是我不得不礼貌点,他有那封信。”他耸耸肩,“上帝!我真想赶快离开这地方。”
鲍勃·伊登脑中疑问一个接一个,这个甘伯尔先生是什么样的人物?他来迈登庄园究竟想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