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森 译
在那“帝国”临终的日子里,小小的太空飞船远离了家乡——地球。这艘小太空船,离在银河系边缘探险的太空母船差不多也有一百光年。尽管是在遥远的这儿,也可以看到人类文明的影子。在这影子之下,宇宙科学家们正执行着那无止境的探险任务,但有时候,他们也停下工作来,思念他们那遥远的家乡。
太空船上只有三位乘客,但他们掌握有各方面的科学知识,还有半辈子太空生活的经历。度过了太空的长夜之后,他们正朝着前面那闪闪发光的星球飞去。这时候,他们真是十精十神抖擞。那星球比起太十陽十来更显得金光灿灿。啊,太十陽十,此刻对于他们来说,就好象是他们儿时所听到的神话一样遥远。根据以往的经验,在这儿找到新星球的可能十性十是在90%以上的。果然不错,他们又一次沉醉在发现新星球的快乐之中,忘却了世上别的一切。
他们曾经在休歇前的几分钟发现过一个星球。那是一个十分巨大的星球,看来很面熟,但上面太冷了,没有原生质生命存在,大概也没有稳定的星壳。于是,他们便调转航向,朝着太十陽十的方向飞去。这次,他们大功告成了。
一看到这个星球世界,他们的心思便飞回到了家乡。它尽管与地球不完全相同,但一切是那样的熟悉。两大块绿被,就好象漂浮在蓝色的海洋之上。星球的两极覆盖着冰雪,有沙漠地带,大部分土地看来是肥沃的,甚至在远方,农作物的迹象也历历在目。
预定降落的地点是星球上的亚热带区域。快到中午时分,飞船降到了大气层。他们贪婪地盯着不断扩展开来的景色。飞船掠过明净的天空,垂直地朝着一条大河降落,在用超声波检查了着陆工作后,便停靠在河边的草丛中间。
他们谁也不动,因为在自动仪器停止工作之前,是无事可做的。后来铃声轻轻地响了起来,十操十纵台上闪烁着种种颜色的灯光。太空船上的船长阿罗特曼站了起来,安详地吁了一口气。
“我们真走运,”他说。“如果病理检查满意的话,我们不用穿保护衣就可以出去。伯特朗德,在我们来时,你对这里是怎样设想的?”
“地理情况稳定,至少没有活火山。看不到有一丝城镇的痕迹,但这并不说明什么。如果这里有一个文明世界的话,也许那个阶段已经过去。”
“也许还未到来呢?”
伯特朗德耸了耸肩膀,“二者都一样,象这么大的星球,我们得付出一定的时间,才能找到答案。”
“或许比我们有限的时间要长得多,”科连达看着太空船上的通信板说。依靠这些仪表跟太空母船,也就是跟银河边上那颗不安的心联系着。
静默了片别,科连达走向十操十纵台,熟练地按下了一个键钮。太空船轻轻地震动了一下,船身的一个部件打开了,飞船上的第四个成员,离开了船舱,到这个新星球上去。它伸了伸金属腿,调节了一下继动马达,以适应这不十习十惯的重力。
飞船内,电视屏幕活跃起来了,显出了一望无际的草十浪十,不远的地方还有树木。接着闪出一条大河。当机器人转过头时,科连达按下一个键钮,屏幕上的图像稳定了下来。
“我们该往哪里走?”科连达问道。
“去看看那些树林,”阿罗特曼回答,“如果有动物的话,我们可以在那里发现。”
“看哪!”伯特朗德叫将起来。“一只鸟。”
科连达的手指在键盘上忙着;屏幕的左边突然出现一个小黑点,然后移到了屏幕的中央。当机器人举起远距离摄影机时,黑点迅速扩大.
“对,”他说,“羽十毛十、鸟型的嘴,这是它进化得很好的阶段.这儿看来大有希望,我要开始拍照啦。”
机器人继续往前走。摇晃的画像依然吸引着这些科学家们。他们早已十习十惯了这一切。不过,由一个机器人代理他们来执行探险工作还是不十习十惯的。他们的心呀,早己飞出舱外。他们多么想穿过草地,让微风扑打自己的面孔。可是,这毕竟太危险了,尽管是在这样一个美丽的世界里。自然界的美往往掩盖着一堆白骨。猛兽、毒蛇、泥潭都会导致死亡,这些东西会通过千百种伪装来袭击粗心的探险家。更危险的是那看不见的敌人,即微生物和病毒。要防备这些敌人嘛,最好足远隔千百光年。
而机器人面对这些却放声大笑。有时它或许会遇上一只凶猛的野兽,把它毁了——但机器是可以重做的。
机器人在草地里没有遇上什么。倘若小动物遇上这机器人,也会躲开的。当他走近了树林时,科连达让它慢慢地走着。飞船内的观察者,不由自主地躲开从屏幕上闪过的树枝。屏幕上的画像消失了一会儿,经过调节,不久,又恢复了正常。
树林中充满了生气。鸟儿在林中歌唱,在枝头跳跃,在空间飞翔。机器人不断地前进,鸟儿欢叫着,穿过树丛。自动照相机把整个过程都拍成了影片,并显示在荧光屏上,为研究基地里的科学家们提供宝贵的分析材料。
树林突然变得稀琉,科连达吁了一口气。为了使机器人在穿过树林时,不至于被障碍物所破坏,这是一件吃力的工作。到了空旷地,机器人便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突然间,图像象受到锤击一样,颤十动起来,接着是一声金属物落地的巨响。机器人跌倒了,整个图像直往上翻。
“什么事?”阿罗特曼问道。“失去控制了吗?”
“不,”科连达面无表情地说,他伸手去十操十纵指示板。“一个东西在后边袭击。我想我仍然控制着。”
他使机器人坐起,转过头来。不久,他们发现了事故的原因。一只四足兽站在几英尺远的地方,愤怒地摇着尾巴,露出一副凶恶的牙齿。很明显,现在它正盘算着如何再次向机器人攻击。
机器人慢慢地站了起来。那时,猛兽正蹲下十身来,准备再次扑过去。
科连达面露笑容:他懂得如何对付这个场面。他的大拇指按下了标着“警报”的键钮。
机器人身上的喇叭,发出一股恐怖的声十浪十,在林间回荡。机器人双手伸向前,向着它的敌人走过去。那受惊了的猛兽,扭头便跑,几乎要摔倒。几秒钟之后,无影无踪了。
“现在我想,我们得耐心等上三两个钟头,那隐藏着的东西,才会再次露面了。”伯特朗德懊悔地说。
“我不了解动物的心理。”阿罗特曼突然插嘴,“但我知道,它们往往只会袭击它们完全不熟悉的东西。”
“一些动物袭击那些走动着的东西,但不是经常的。通常说,他们是为了觅食而攻击的,或者是它们已经受了惊。你意见如何?你认为在这个星球上也有机器人吗?”
‘当然没有。但我们那食肉的对手,错把我们的机器人当作可吃的动物了。你想想看,这林间空地是不寻常的,这或许是一条通道呢。”
“要是那样,”科连达接着说,“我们就要跟踪下去。我讨厌在林间穿行,我希望不再有什么东西向我们袭来。我的神经受不了。”
“说得对,”伯特朗德稍后说道,“那当然是一条小道。这里看来并不意味着是一个智慧的社会。那毕竟是动物——”
话到半截便停住了。这时,科连达使机器人站住。小道前面出现一片宽阔的林带。那是一个挤满简朴房子的村庄。村子用篱笆围着。很明显,这是为了防备那些不带威胁的敌人的。大门敞开着,门内,居民们安详地行走着。
那三位探险家,默默地盯着屏幕。过了一会儿,科连达耸了一下肩膀,说:“这并不神秘。这或许就是我们地球十万年前的样子,我想,我们这次来得很及时。”
“没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讲究实际的阿罗特曼说道,“我们已经发现了将近一百个星球。在这些星球上有着和我们同样的生命存在。”
“是的,”科连达接着说,“在银河系就有一百个!我还想到,为什么我们会碰上这些事情呢?”
“噢,一定得有人遇上这些事情。”伯特朗德带哲理十性十地说,“现在,我们得作出我们的联络步骤。如果我们派机器人进村的话,那一定会引起一场十騷十动。”
“那是不言而喻的。”阿罗特曼说,“现在我们该做的是,捉到一个土著居民,并对他讲明我们是友好的。科连达,快把机器人藏好,藏在既能观察到村子的情况,又不显眼的地方。我们还得学十习十一个星期的实用人类学。”
三天之后,经过生物比验,证明离开飞船走出去是安全的。伯特朗德坚持自己单独出去,即他和机器人一起去。有着这样—位旅伴,他就不怕这星球上的任何大的野兽了。而他身上的抵抗力,能对付得了微生物的侵袭。
他在外边呆了一个钟头,细心地体味着。他的伙伴们用羡慕的目光看着他。他们要象伯特朗德那样做的话,还得等上三天。此刻,他们正忙着通过机器人身上的镜头,观看树干的情况,用照相机拍下每一件东西。他们已把飞船转移到丛林的深处。因为,在淮备好之前,他们不想被发现。
在这段时间内,地球家里传来的消息越来越坏。虽然他们到了遥远的宇宙的边缘,这消息对他们影响不大,但这些消息还是不时地打扰着他们。有时他们觉得,他们所做的这些都是徒劳的。他们知道得很清楚,他们随时都有被召回去的可能。因为,他们的“帝国”正在末日中挣扎。不过,不到这个时刻,他们仍然得坚持科学考察工作,好象只有那纯洁的学识,才是他们唯一要紧的东西。
着陆七天了,他们准备开始试验。现在,他们已经了解到村民们打猎时常走的小道。伯特朗德选择了一条不经常有人走的小路,拿一把椅子放在路中,坐在那儿看书。
当然,事情不会如此简单,伯特朗德已经做好了一切能够想象得到的预防措施。机器人藏在五十码远的树下,用它的远距离镜头监视着。机器人的手中,握着一件小而犀利的武器。机器人由飞船内的人控制,科连达的手指放在键盘上,随时等着采取必要的措施。
这是计划中消极的一面;积极的一面是更为明显的。在伯特朗德的脚边,放着一只有角的小动物的十十尸十十首。他相信,任何经过这条路的措人,都会接受这个礼物。
两个钟头之后,他的手提式收讯机,小声地发出了警报。这时,他觉得血液冲击着他的血管,但他依然镇静自若。他把书放在一旁,盯着那条小路。一个野人右手晃着长矛,正健步朝前走来。当他见到伯特朗德时停了一下,然后更小心地前进。他觉得没有什么可怕的,这陌生人并不高大,也没带武器。
等到那野人走到相距二十英尺时,伯特朗德微微一笑,站了起来。他弯下腰,拾起死兽,把它当作礼物递过去。任何世界上的任何动物,都能明白这个动作,在这里也是一样。
野人走上前去,接受了猎物,轻轻地放在肩上。他迷惑地盯了伯特朗德一会儿,然后转过身,向村子走去。他曾三次回过头来,看看伯特朗德是否会跟上。每一次,伯特朗德都报以一笑,并挥手叫他放心。
整个过程,只持续了一分多钟。两个人先第一次相会,是如此彬彬有礼,是如此一帆风顺。
野人走后,伯特朗德才动一下。他伸了伸腰,然后便对着手提式麦克风讲起话来。
“这是一个非常良好的开端。”他兴奋地说,“他一点儿也不怕,也没有疑虑。我想他会再来的。”
“这看来实在太妙了,简直是不可相信。”阿罗特曼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来,“我原来估计,他要不是怕你,就是恨你。你能接受一件陌生人赠给你的礼物而毫不激动吗?“
伯特朗德慢条斯理地走回飞船。机器人从掩体中走出来,跟在伯特朗德后面几步远的地方,警卫着他。
“我当然会激动。”他回答,“我是处于一个开放了的社会。根据以往的经验,野人对陌生人会有各种各样的反应。也许这里的人类从来就没有过敌人。在如此广阔而人口又那么稀少的星球上,那是十分可能的。我们曾料想,可能会引起一场惊慌,结果却毫无恐惧之状。”
“如果这些人没有过敌人,”科连达插嘴说,他这时不再那么全神贯注地遥控着机器人,“那为什么要用栅栏围住村子呢?”
“我是指他们没有人类敌人,”伯特朗德回答道,“如果这是真的,倒大大地简化了我们的工作进程。”
“你估计他会再来吗?”
“当然会。我想,如果他是属于一种人类的话,好奇心和贪婪心一定会驱使他再度回来。三两天后,我们可能就会变成知心朋友。”
静心的观察,那已经成为他们的一件常事。
每天早上,机器人在科连达的指挥下去狞猎。那时,它是丛林中最有本领的狩措者。
伯特朗德常常在那里等着,等着雅安(这是他们了解到野人的名字的最近似音)无忧无虑地沿着小道走过来。野人每天都在同一时间来,而且总是一个人单独来。他们怀疑:他是否想对这个重大的发现保守秘密,从而使他因为猎物丰硕而得到崇高的声誉呢?要是这个野人是那样聪明而狡黠的话,那真是意想不到的。
起初,雅安一拿到了他的奖赏后便立即离去,好象生怕那慷慨的赠送者会变卦似的。然而,正象伯特朗德所希望的那样,不久,他就被简单的魔术、色彩斑斓的织物以及美丽的晶体所引十诱,作了短暂的逗留。对于这一切,他表现出了童心的喜悦。后来,伯特朗德能够与他进行长时间的谈话。所有这一切,都被掩蔽着的机器人录了音,并拍摄了电十影。
将来总有一天,科学家们能够分析这些资料;而现在,伯特朗德尽了最大努力,也只能懂得他的一些简单的动词和名词的意思。雅安不但用不同的单词去表达同一事物,有时也用同一个词去表达不同的事物,这就更加难懂了。
在这些日常相会的间隙,飞船又探索了很远的地方,有时从高空勘测,有时着陆进行更详细的考察。尽管发现了另外几处人类的居住点,伯特朗德并不想去跟他们联系。很明白,他们的文化水准与雅安的人民几乎是一样的。
伯特朗德常想,银河系中少数的人类之一,在此时此刻才被发现,命运真是开了一个莫大的玩笑。不久前,这或许是尖端的重大事件,而现在,文明世界的人类却不得不去关怀这处在历史黎明之中的野人兄弟了。
等到伯特朗德真正成为雅安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时,他才把雅安介绍给机器人。机器人由科连达十操十纵着,正穿过草地,大踏步地走过来,金属臂上晃着刚猎获的野兽。那时,伯特朗德正在给雅安观看万花筒中的花式。起初,雅安似乎显得有点惊慌。伯特朗德对他说了一些安慰的话,他便镇静下来了。但他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走向前来的“魔鬼”。
机器人在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伯特朗德迎上前去,机器人举起金属臂,把死兽递上。伯特朗德庄重地接受了礼物,并拿到雅安的跟前。由于死兽过重,他摇晃了一下。
雅安在接受礼物时,他想些什么呢?伯特朗德曾作过种种猜想。他是否在捉摸这机器人是主人还是十奴十仆呢?也许这些概念是他无法掌握的。对他来说,机器人可能纯粹是另一个人,是伯特朗德的一个朋友,而且是一个猎人。
利连达的声音从机器人身上传来,比平常人的声音还大。
“他接触我们时,是如此镇静,这真是奇事。真不知道会有什么东西能吓唬他。”
“你可以从你的角度继续观察。”伯特朗德回答说,“要记住,他的心理是完全不同的,比我们简单得多了。既然他相信我,我采取什么行动,都不会使他顾虑的。”
“我怀疑这个人类真的是这样子。”阿罗特曼说道,“单凭一个标本来判断,那是不可靠的。我倒想看看,我们把机器人放进村子,看会出现什么情况。”
“喂!”伯特朗德大叫起来,“你的声音使雅安感到惊奇。他从来见过有人能用两个声音讲话的。”
“你说说,当见到我们时,他能否看破真相?”科连达说。
“不。对他来说,机器人简直是魔术——不过,这也不会比火、闪电以及别的他所了解到的自然力量更为神奇。”
“那么,下一步该怎么走?”阿罗待曼有点不耐烦地问道,“你打算把他带回飞船,还是你自己先到村子里去走一趟?”
伯特朗德犹豫了一下,说,‘我想,我们不要过于心急。要是那样,我怕会发生什么意外的。我得让他好好考虑一下。明天再来时,我要劝他带机器人回村。”
在掩藏着的飞船里,科连达再次指挥机器人,并使其继续向前移动。象阿罗特曼那样,对这种过分的谨慎,他也显得有点不耐烦了。但是,在关系到别的生命形态的问题上,伯特朗德是个专家,他们都得服从他。
曾有几次,他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机器人——毫无情感,象机器人那样,把一块树叶的落地和一个世界的灭亡等同看待。
太十陽十下山了,雅安听到丛林中一个很大的声音在呼唤他。虽然不是人的声音,但他能马上认出那是他的朋友的声音。
万籁俱寂,村子里的活动都停止了。连小孩也停止了玩耍,只有唯一的、那被寂静吓怕了的孩子哭声。
所有的人目光都注视着雅安。只见他抓起放在大门旁边的长矛,匆匆地走向小茅屋。为了防备夜盗,村子的篱笆门很快就要关上。他不慌不忙地走着。他正要迈进大门的时,那个巨大的声音再次呼唤他。那声音越过了一切语言和文化的障碍,给他传来一个紧急的通知。
那能用多种声音讲话的闪光的巨人,在离村子不远的地方,和雅安相会,并叫雅安跟它走。那时,伯特朗德不在场。
他们走了差不多一英里,才见到伯特朗德站在远处的河岸上,看着漆黑中那慢慢流淌着的河水。
当雅安走近时,伯特朗德便转过头来。好一会儿工夫,他好象没有觉察到雅安的到来。他做了一个手势,示意那闪光的机器人退开。机器人便退到了好远的地方去。
雅安在等待着。他显得耐心而毫无怨言,虽然这一切都没有诉诸言语。当他和伯特朗德在一起时,他第一次体会到那大公无私和不顾一切的献身十精十神。对于他那个人类来说,还要过好多年代才能培养起这种植神。
这是一个多么有意思的场面呀!在大河边上站着两个人。一个身穿装有微小而复杂机件的紧身制十服;另一个穿着兽皮,手执镶着石尖的长矛。他们之间相隔了一万代。一万代啊!彼此之间隔着无可量度的鸿沟,然而他们都是人。正象自然界的规律那样,它又重复来它的一个基本形式。
现在伯特朗德开始说话了,他边说着,边小步地踱来踱去。他的声音带点忧郁。
“一切都过去了,雅安。我曾希望,用我们的学识,在十来个年代中,帮助你们摆脱这种原始生活。现在你们得在丛林中自己奋斗了。你们大概要奋斗一百万年。遗憾得很,我们该做的事情很多。甚至此刻,我还想呆在这里。阿罗特曼和科连达和我谈起我们的责任,我想他们是正确的。我们能做的事情太少了。我们的星球正在召我们回去。我们得服从。
“雅安,我希望你能明白我能听懂我在说什么。我把这些工具留给你们。它们中的一些,你们将会发现如何使用,虽然在不到一个年代的时间,它们就会被丢失或被人遗忘。这刀片多快呀,要过好几个世纪,你们才能造这些刀子。保管好这个东西吧。看,当你按下电钮,它就会发光,要是你节省着用,在几年时间内它还会发光,当然它迟早将会熄灭。至于另外一些东西,你们也会发现它们的用处的。
“第一批星星在东方升起来了。你观察过星星吗,雅安?我不知要等多久你们才能发现那些星辰是什么,也不知道到那个时候,我们地球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些星球就是我们的家乡,雅安,我们无法拯救它们。许多星球已经在爆炸中消逝。我相你都无法想象到那些爆炸有多大。要过十万个你们的年头,那些爆炸的火光才能到达你们的星球,并使你们的人民感到惊奇。到那时,你们的人类有可能上到那些星球。不过,我想劝告你们,不要重犯我们的错误,这些过路花去了我们已经赢得的一切。
“雅安,你们的世界处在宇宙的边缘,这对你们的人民很有好处。你们可以逃脱那正在等待我们的末日。有朝一日,也许你们的飞船会到星球间去探索,正象我们所做的那样。你们的后代或许会来到我们的废墟上,考察我们曾是什么人。但是,他们永远不会知道,在你们的人类处在年轻的时期,我们曾相会在这条河边。
“我的朋友们来了,他们不会再给我们时间了,再见吧,雅安。好好地使用我们留给你们的东西,它们是你们世界最大的珍宝。”
一个巨大的,在星光下闪闪发光的东西,从高空滑十下,它不着陆,在离地面很低的空间停住。那飞行物的门打开了。闪光的机器人在夜幕中出现,它走进了金色的门口,伯特朗德紧紧地跟了上去。他在入口处停了一会儿,向雅安挥手告别。然后,门在他身后关上了。
没有什么东西比烟从火中上升得更快。飞船就那样升空了。它变得这样小,以至雅安认为可以握在手中。飞船的飞行象一条发光的长线,直十插星空。天上,一声响雷在酣睡的大地上回荡;雅安终于明白过来了,天使们走了,他们不会再来。
他在静静流淌着的河旁站了好一会儿。在他的心坎里,好象失去了什么,这些他永远不会忘记,也不会理解。他小心而庄重地收拾起伯待朗德留给他的礼物。
星空下,他那孤独的身影走过无名大地,走回村去。他身后那条大河,穿过肥沃的原野,轻轻地流进海洋。一千多个世纪之后,雅安的后代,将会在这平原上建设起象“巴比伦”那样的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