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民 译
一
“克列姆别力士”牌电吉他震耳欲聋的鸣奏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和直击大地的闪电,打破了黑夜的寂静。闪电就像照相机闪光灯一样瞬间照亮了窗外死沉沉的树林。乐曲跌宕起伏,仿佛你是坐在轿车的后座上,而车子正奔驰在一条坎坷不平的马路上似的。
带十爱十尔兰萨满口音的女声练十习十曲盖过了滂沱大雨,像榔头敲击铁皮屋顶的声音。
“碰上这样的天气想必是好运。”克拉皮十温十一边这么想着,一边从苏联时期造的一米七长的十床十上爬了起来。一个人如果高过了这个普洛克洛斯忒斯①十床十的极限,那他就只得以母腹中胎儿的姿势卷曲着过夜了。
克拉皮十温十光着脚轻轻地跺了跺那久未擦洗的镶木地板。木板下面放着一幅弗列吉·缅尔基尤利的画像。画像裱在一张硬纸板上,是属于儿子的。克拉皮十温十在光身十子上套十上那件迷你色彩的外套,又把光脚塞十进有化学保护层、齐十十臀十十部的长筒胶靴里,美美地喝了一口已开了瓶的“斯米尔诺夫斯基”牌啤酒,把头埋在风帽里,便登上了凉台……
弗列吉·缅尔基尤里从地板下面露出迷人的笑容,穿一身雪白雅致的礼服,腆着小肚子,右手握着话筒,在提醒人们多加小心:“请注意身后,亲十爱十的!”
克拉皮十温十在凉台上“嗒”的一声打开了电灯开关,房间里立刻充满了梦幻般的灯光。到处贴满了儿子画的陈旧的连环画。画的都是普通的乌龟和欢乐一窝鸭。灯光在灯管里抖动,犹如有关弗列吉·克留盖尔或是迈里林·门松的恐怖影片的背景。正在此时,灯突然灭了。房间又陷入黑暗之中。录音机哑了。剩下的只有拍打着屋顶的哗哗雨声和隆隆雷声,还伴随着渐渐消失到地里去的闪电。雷雨继续袭击着这避暑山庄。
“既然断电了,那有的地方就会出事。”克拉皮十温十心里这么想着。他把原翘向风帽的强盗式的细毡帽低低地拉了下来。这顶毡帽戴了多年早已破旧,“今天网里可能会兜到什么东西的。哎,我把开板棚门的钥匙放到哪里去了?”
克拉皮十温十来到前厅门口,门上挂着门钩。他把全部钥匙从门钩上取下来放到地板上,但是没有找到他需要的钥匙。他把门闩取下,门就哗地一声敞开了,并笨拙地撞在门廊上。一束电光蓦然刺入他的眼帘,使他一时看不清东西。
“把手电挪开,兔崽子!”克拉皮十温十一边用手遮住光线,一边喝令道。
“是,马上照办。”斯杰潘·波克申答应着,口里散发出一股酒气。
灯光挪开了,挪到墙上,搜索着。
“你已经看到什么了吗?”克拉皮十温十问,同时也打开了手电。
“好像有个东西坠十落下来。但距离太远,看不大清楚。”
板棚钥匙终于找到了。
“我们要不要去看一看呢?走吧!”
两人进入了院子。
克拉皮十温十冒着大雨,缩着身十子,来到了板棚跟前。板棚夹在新旧澡堂之间。钥匙好半天塞不进这储备室的锁孔里。波克申把手电凑近。克拉皮十温十则把自己的夹在腋下,但是雨幕下他还是看不清锁孔。
屋后,田野的上方迸发着闪电的火光,风在呼啸,在天线的空隙之间不停地窜来窜去。
锁在钥匙的不懈努力之下终于低头,开口了。
克拉皮十温十和波克申溜进了棚子,顶着从外面吹来的风把身后的门关好。克拉皮十温十用手电扫射十了一遍左边的墙壁,“啪”的一下把发电机的开关打开,发电机一转,脚下的地板就开始振动起来。灯亮了,棚子里的塑料摆设一下子就从黑暗中显露出来。克拉皮十温十和波克申正好站在那道属高度保险级别的、厚厚的钢铁门前。
克拉皮十温十先把大拇指放到识别指纹的电脑荧屏上,接着又把自己的个人密码输入电脑的记忆库,然后再俯身对着显微镜样的圆筒目镜,把自己的眼睛角膜印留给密锁。波克申也照样跟着做了。锁“咔嗒”响了一声,门便慢慢地往一边退开,现出了一条过道。敞开的房间里,电灯突然亮了。
“一切都按模十式进行。很平常。”克拉皮十温十紧接着发出了指示,“趁联邦的人还没来,我们先弄好装备,检查一下网络。”
房间呈长方形,墙白得就像十精十神病院里的一样。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独具特色的工具设备,犹如在展览。
克拉皮十温十从墙上取下一把带不锈钢手十柄十的激光切割器。切割器的样子像一把大手术刀,由电脑十操十纵。他把它挎在肩上,再把送话器的听钮贴近耳朵。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去看个究竟了。”克拉皮十温十在确认波克申也装备停当之后说。
他们离开了秘密厅室。身后的铁门随之自动关闭,电也自动切断。
二
一大片开阔的田地已被一块块马铃薯地分割得支离破碎。被大风吹得匐地蔓生的马铃薯十茎十叶在闪电光的照射下时隐时现。顶端带红灯的天线塔高十耸入云。地面立柱全都用钢筋混凝土牢牢地加以固定,并由不同高度的钢绳牵引。天线连同支架就像北美洲印第安人的帐篷式树皮小屋。这片土地上共有124座30米天线塔,看起来就像一个完整的移民居住区。天线顶端明亮的红灯则像一只只眼睛。在天线塔脚下,在支离破碎的马铃薯田地间,有一个不时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黑色东西。
“那正是坠十落下来的东西!”波克申激动地说着理了理切割器的宽背带,“上校先生说过,最近一周内肯定会有什么东西落下来。看来他说对了。分析部门已经发出了这一季节是活动高十峰期的预告。”
“斯杰潘,闭嘴!我们压根儿就不应当把灾难带到这片土地上来。你这么哇哇叫,是想让别人听到我们的谈话吗?人家可在专心致志地听着呢。”
克拉皮十温十和波克申顶风冒雨沿着田地走向天线场。
“趁我们还没碰到别人的时候,来给自己挑点小玩意吧。”
十十团十十里乐队演奏的乐曲在克拉皮十温十和波克申的头顶上方回荡着。乐队只配了一架乐器,可现在却突然冒出一阵震耳欲聋的鼓声。克拉皮十温十遇此突变,急忙用双手捂住耳朵,蹲了下来。波克申则跌倒在地,而这些本能的反应恰好救了他们的命。一大个闪烁着五彩火光的东西呼啸着落到了被闪电射穿的地上。那东西看上去有“卡马”牌带拖兜的汽车车库那么大。
大地震动了。
“就差那么点,要是来个正着,那我们可就完了。”克拉皮十温十虔诚地在胸前画着十字说。
“简直就在身旁!”波克申企图压过雷声,尽力扯开嗓子大叫着,并从地上爬起来,“没事,上帝保佑了我们!”
“可我们走路还是得更加小心一些!”
他们躬起身十子,冒着大雨绕过那个差一点儿就砸着他们的那个扁球形的东西,匆匆走到天线塔脚跟前。这里就像一片高速列车颠覆场地,所有车厢都由折棚连接,构成了一个金属大废物堆。在这堆从天而降的单一色的废物当中看得到一些球形、卷烟形、立方形、书本样、圆筒状、碟子形和多角甲虫形的东西。
离这一堆大杂烩稍远的地方,有一架机头栽进土里、左翼折断的老式双座飞机。与其他飞行器不同的是,这架飞机显然是人类的手工制品。克拉皮十温十判断着、辨认着机身上那些稀稀落落的五角星。
“我的十妈十呀,老妖婆!”发现这架反常的飞机后,波克申骂了一句,“今天运气不错!你怎么看?这是什么东西?”
“一架飞机呗!”克拉皮十温十一边回答,一边蹦跳着走向那只摔坏了的铁鸟。
这时,身后某处又有一个沉重的东西轰隆一声落到地上。接着就听到钢材断裂的咯吱声,大地颤十抖了,努力要把这两位不速之客摔开,毕竟这里不是他们该来的地方。
“这一点任何人都看得出来!但它是什么飞机呢?……”波克申停顿下来,寻找着适当的词语。
“老式机呗。”克拉皮十温十提醒道。
“一点没错,是老式机。这类飞机如今已不再飞了。而且谁也不会容许它们飞。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飞机实物呢。你可是对它很熟悉的吧?”
“嗯!”克拉皮十温十点了点头,但是在闪电间隙的黑暗里,他的这一动作是看不到的,“这是上个世纪与纳粹德国作战时期的军用飞机。我就这么认为。”
“那么,它飞到这里来干啥呢?”波克申惊奇不已,紧紧十抓住从肩上落下来的切割器。
“是被吸到这里来的,就像其他东西一样。似乎是跌进了一个旋涡。”克拉皮十温十一边说着,一边跳过拖在地上的刺铁丝。
“我认为,是我们的天线把这些外星物体吸来的。”
“好像不是这样。”
三
“我认为,这不适合上校先生的胃口。”波克申说着,拍了拍飞机被风蚀的外壳。
“鉴于新的情况,他要是不隐瞒整个计划就好了。”克拉皮十温十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同时从肩上取下了切割器,“让我们进去看看吧。”
天空闪电不断,雷声依旧。透过金黄色的闪光看得到机群带到地面的硕十大水滴。还有一个飞速向地面急驰的黑影。
“小心!”波克申发现危险后,大喊了一声。
此刻,那个尚未辨清的失控飞行器已经一头栽进离人们较远的地里,发出吱吱的声音,这声音仿佛是一个刚到达十床十上的病人发出的呻十吟。
“希望你能把舱室切开。”克拉皮十温十说着开动了切割器,并把它指向已变形的舱门。
“这是第一件事。你还从来没有干过这种活。”
“快帮一把呀!干吗老愣站着不动?”
波克申把切割器切进舱门的另一侧。
被熔化的金属流淌到地上。电切火光在面材上画出了一个矩形。雷声咆哮,闪电猛击。舱门咯吱咯吱地响起来,最后终于倒下。
“我们爬进去吧。”克拉皮十温十在胸前又画了一个十字,祈求在他们进到里边的时候,天线不要再把外星中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吸引下来,把他们给埋在下边。尽管爬进去是危险的,但他值得冒这个险。从飞机上切割下来的任何小玩意儿在黑市上人们都肯出上千欧元。如果找到什么大的东西,那就可以卖到上万欧元。在这个以别墅村庄来掩人耳目的政十府秘密工程里当看守,200欧元的月工资与之相比算得了什么!
克拉皮十温十拧亮了手电,潜入飞机的腹舱。波克申紧跟其后。他对同伴并不那么放心,他不愿让他单独行十事,他担心同伴会偷偷地把什么贵重的东西独吞了。
闪电、雷鸣已经远离。不过克拉皮十温十仍然能看出,向飞机左侧倾斜的那块地板上有一堆废物。从废物堆下面露出一双人脚。脚上穿着军靴,一只手还握着一支手十槍。脸已经被一个箱子砸飞了。俩人撑着天花板和墙壁继续往里走。边走边四下查看,寻找着有价值的东西。
“你去看看座舱里!”克拉皮十温十命令道。
波克申往机头方向钻去,暗自留心着飞机内部的装饰特点。
克拉皮十温十则往机尾方向搜索。兴许,这架飞机是某个博物馆收藏的,或者是某位疯狂的收藏家收藏的。在克拉皮十温十看来,只有疯狂的收藏家才会收藏各种飞机和电话机。地板上散落着生锈的铁器、木箱碎屑、玻璃碎片。从碎玻璃那里飘来一阵阵酒香。放在舱口被雨水淋过的纸板在拍打着已经破裂的舱门。
雷雨大作,闪电划破田野,好像在与风玩着追逐游戏。飞机也震动起来。在离克拉皮十温十两步远的地方,从地板上传来低微的呻十吟。克拉皮十温十用手电往地板上一扫,马上就找到了呻十吟之源。原来那里躺着一个穿军服、戴眼镜、左镜片已裂纹斑斑的瘦弱男子。地板上重重地压着一个木箱。箱里装满破碎的瓶子,还有一把盒子被砸破的低音提琴。看得出男子的军服是美国的,但一点不像现代美国军需部所提供的制十服。克拉皮十温十尽力回忆着,最后终于明白,这种制十服正像这架飞机一样,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的。克拉皮十温十觉得这个呻十吟的美国人好生面熟。
“我那里空空如也!既没有驾驶员,也没有乘客!”身后传来波克申的叫嚷声,而这声音正好在雷声暂停之间隙传了过来。
“快到这儿来!这儿有一个伤员!”克拉皮十温十也大声喊叫着,同时还俯身面对那个瘦弱的男子。听见有人说话,那美国人睁开了蒙蒙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克拉皮十温十。而克拉皮十温十这时已把由于空难而形成的、压在伤者身上的废物堆扒十开了。
“您是什么人?”男子用英语以虚弱的声音问道。
克拉皮十温十懂英语,但他的英语不是在中学,也不是在大学学的,而是得益于对音乐的十爱十好,是从大量的英语歌词中学到的。
“他在那里呱呱叫些什么?”刚赶过来的波克申问。一道闪电照亮了他的脸。看上去他心里抑郁不欢。
“闭嘴!”克拉皮十温十用俄语冲着波克申吼道,而对面熟的美国人则自我介绍说,“奥列格·克拉皮十温十。”
“你是俄国人?”美国人惊奇地问。由于疼痛,他的脸都扭曲了。他紧紧地捂住肋巴。在手电光照射下看得到那里有一块发黑的血斑。
“俄国人!俄国人!”波克申高兴地点了点头。他已经弄懂了陌生人的简短谈话。
“我是美国人!美国——苏维埃——友好!”那男子说完,翻了翻白眼,又呻十吟起来。
“听我说,”克拉皮十温十转向波克申,“必须把他弄到我们那儿去。没准,还是个大人物呢,而且我对他还有些面熟。”
“弄一个什么样的人?你头脑还清醒吗?”波克申气愤地说,“你以为,我们用在田地里搞试验的时间来闲逛,上校先生会高兴吗?再说,如果他得知此事,我们瞬间就会丢掉工作的。你还能上哪里去找到这样的工作呢?”
“可不及时救助这人就会死去的呀!”克拉皮十温十反驳说。
“好吧,就这样对待这个美国人吧。我们一块儿到那儿去。他显然也活不长了。哦,如果人们知道我们以这个外星臭狗屎来做买卖,我们就会受到谴责,而且很可能会受到法律制裁。人们还会说我们在用具有放射十性十的铁块毒害人民呢。”
“不对,波克申!”克拉皮十温十坚决反驳说,“在这事上我并非帮手。我不想知道有关这个美国人的事情。我现在就去报告上校先生,说有一架军用飞机坠十落在天线场。我们还没有到那里去过。让他们自己去弄清楚吧。”
“可那美国人见到过我们了呀。”波克申指出。
“我会要求他,让他别跟任何人说起这件事。”克拉皮十温十说完,就转向那男子,向他保证,救援很快就会到来,并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美国人使劲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由于点头过猛,连眼镜都滑十到下巴了。
“我们走吧。”克拉皮十温十拍了拍波克申的肩膀,两人就匆匆离开了飞机。
到达天线场中心后,波克申突然焦急起来,戏剧十性十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大声对克拉皮十温十说:“啊呀,我把切割器忘在飞机上了。”说完便转身而去。
“快回去拿!10分钟后,上校先生就会大驾光临。”克拉皮十温十冲着波克申的背影说了一句。
四
克拉皮十温十把切割器扔到值班室桌子上,打开新澡堂的第二道铁门,一屁十股就坐到控制台前,打开了全部监视天线场的屏幕和从《OCA》观察站通向天线场的通道。图像从每一台录像机调到有40台终端显示屏的总台上,40台视频终端沿着墙壁排开,宛如一只巨大的复眼。
启动录像之后,克拉皮十温十起身走向音乐中心,他要选择合自己心意的音乐。他的头碰到了黏十糊糊的黏蝇纸带,带子上已经有8只死苍蝇。他已经多次轰开那些死乞白赖地往他头上爬的苍蝇了。天线场吸引UFO,正像黏蝇纸吸引苍蝇一样。UFO坠十落在天线场而毁坏,苍蝇则黏在纸上而死亡。它们有许多共同之处,难道不是吗?
克拉皮十温十开始挑选高密度光盘,一张接一张抛弃的有:《RollingStones》、《DeepPurple》、《DefLeppard》②路易·阿姆斯特隆、大卫·布鲁别克尔、费尔柯林斯……由于不停地选择,他的双手都颤十抖起来。突然,他发现,一张光碟封面上有一双眼睛正看着他,那人正是那个现在还躺在坠毁飞机上穿军服的美国人!光碟上的他穿着20世纪30年代最时髦的礼服,手里拿着一根管状的东西,克拉皮十温十不知道那东西的名称。
“噢,当然要选这张喽!”克拉皮十温十欢叫起来,“格林·米歇尔。他令我想起了一个人。”
但马上他又犯起愁来。
克拉皮十温十按下指挥台的呼叫键,便坐到椅子里,继续握着那张碟,陷入沉思。
格林·米歇尔是一位著名的爵士乐作曲者,《太十陽十谷小夜曲》的作者。其乐曲旋律悦耳动听,甚至受到最普通的民众的欢迎。音乐家布加乔娃、基尔科罗夫、莫依谢耶夫对他的几首乐曲也很赏识。格林·米歇尔曾以自愿者的身份奔赴二战前线,率领过军乐队。在1944年,或许是1945年(确切的年份已记不清)圣诞节,米歇尔的军乐队本来要在巴黎举行一场庆贺音乐会,并通过无线电台向全世界转播。但这次音乐会未能举行。因为米歇尔乘坐的飞机比自己的乐队提前两天起飞,不幸突然失踪,以后一直没有被找到。
现在克拉皮十温十明白,这架飞机从何而来、躺在坠毁于天线场飞机上的那个人是谁了。
“天线能吸引外星的飞船和其他的东西。天线就是为此而发明的。这里的天线是政十府防卫计划的一部分。它们的设立,是专门为了防御外星人可能的入侵。但是也可能发生错乱。它们也会把伟大作曲家连同他所乘的飞机一股脑儿从20世纪的1944年搜寻到21世纪的2004年来。我们找到了他。现在他应当感谢《太十陽十谷小夜曲》,或许称为《天线场小夜曲》。究竟怎么称呼呢?以我的意见,后者更好!”
“波克申……”克拉皮十温十猛然醒悟,不觉心痛已极。
他这时意识到,这家伙为什么要返回飞机去!他完全不是为了去取切割器……
克拉皮十温十从桌后猛地跳起来,迅速离开了值班室,急不择路地向天线场奔去。
此时身后响起了指挥所传出的呼叫十声:“克拉皮十温十中尉……克拉皮十温十中尉……”
五
“你们这些挨砍的美国佬碰上了我。你们总是把别人的生活破坏掉。为了不让你干扰别人的私事,你绝不能活过今天。”波克申嘟囔着,从地板上拾起了先前故意掉落在地的切割器,“你闯到这里来干啥?是为了砸我的饭碗吗?我有两个女儿正在成长。你这狗杂种能供养她们吗?”
美国人惊得晃起脑袋来。他感觉到了此人的敌意。他很想表白自己没干任何坏事,也没有想干任何坏事。
“哦,美国佬,你瞧瞧你真实的内心世界。你不会供养她们的,你只想让我失去工作。”
波克申朝受伤的男子弯下十身去。
雨水敲打着飞机的顶壳,像一名年轻而勤奋的鼓手在敲打邻居的脑壳。
闪电怒放,雷声大作。
波克申把切割器对准那美国人的伤口。伤口上还残留着玻璃瓶的碎片。他开动了切割器。一束激光从管里射十出,直接进入伤口。美国人十大叫起来,但是叫十声已经虚弱无力,并消失在隆隆雷声之中。波克申继续把伤口扩大加深,把它变成了一个大洞。被雨水冲淡的血流涌进了舱门的大孔,染红了整个地板。美国人最后挣扎了一次,便不再动弹。但嘴边却带着微笑,仿佛已经捕捉到了美妙的音乐。
波克申站起身来,关闭了切割器。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他便转过身去。舱门已被来人的身躯堵塞。
克拉皮十温十一看波克申的脸色,就已经明白,他来晚了。克拉皮十温十悔恨得咬牙切齿。
风把他头上的细十毛十毡帽吹落,露出了他的秃顶,并把毡帽卷进被闪电滤净的黑暗之中。
注释:
①普洛克洛斯忒斯:希腊神话中著名强盗。他有两张十床十,一长一短。他把路过的矮人抓来置于长十床十上,使之拉长而死。又把高人捉来,置于短十床十上,砍去其双脚,使之与十床十一样长。
②英语,歌名。参考中译为:《滚石》、《深紫色》、《狄福·莱帕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