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岁。”道伍斯瞥了他一眼回答。
那双棕色的眼睛里面充满了失败的感觉,几乎在恳求安全,求别人重新建造他这个人,给他以温暖,让他重新振作起来,这引起保罗深深的不安。
“你正值好年华,”保罗说,“看上去不像是失去了多少生气。”
另一位的棕色双眼突然发亮了。
“元气没有伤,”他说,“还有一精一力。”
保罗抬起了头,哈哈大笑。
“我们都还有很多一精一力足够让我们干一番事业的。”他说。
两个男人的目光相遇了,他们交换了一下眼色,每个人都看出了对方眼神里的那种迫切的热情。他们又喝起了自己杯里的威士忌。
“不错,千真万确!”道伍斯气喘吁吁地说。
一阵沉默。
“我不明白,”保罗说,“你为什么不回到原来你离开的地方去呢?”
“什么……”道伍斯示意地说。
“是的——重新组合起你原来的家庭。”
道伍斯遮住脸,摇了摇头。
“行不通啊。”他说着抬起头来,脸上带着讽刺似的微笑。
“为什么?因为你不想要了吗?”
“也许是的。”
他们沉默地一抽一着烟。道伍斯叼着烟斗时露出了他的牙齿。
“你的意思是你不想要她了?”保罗问。
道伍斯脸上现出嘲弄的神色,凝视着一幅画。
“我也不知道。”他说。
烟雾袅袅腾起。
“我相信她需要你。”保罗说。
“是真的?”另一位回答,口气轻柔而讥讽,有点不着边际。
“真的,她从来没有真心和我好过——你总是在幕后作怪,这就是她不愿意离婚的原因。”
道伍斯继续嘲弄似的凝视着壁炉架上的那幅画。
“女人们总是这样对待我,”保罗说,“她们拼命想得到我,可是她们不想属于我。而她一直是属于你的,我知道。”
男子汉的洋洋自得的气概又回到了道伍斯身上,他的牙齿露得更明显了。
“也许我以前是个傻瓜吧。”他说。
“是个大傻瓜。”保罗说。
“但是,你那时比我这个大傻瓜更傻。”道伍斯说。
口气有点得意又有点恶意。
“你这样认为吗?”保罗说。
沉默了好长时间。
“无论怎样,明天我就要走了。”莫瑞尔说。
“我明白了。”道伍斯回答道。
于是他们不再说话了。互相残杀的本一性一又回到了他们身上。他们尽量回避着对方。
他们同住一个卧室,临睡时,道伍斯有些奇怪,似乎在考虑着什么。他穿着衬衣坐在一床一边,看着自己的双一腿。
“你难道不冷吗?”莫瑞尔问道。
“我在看这双一腿。”另一位回答。
“腿怎么啦?看上去很好嘛!”保罗在一床一上回答。
“看上去很好,可是它们有些水肿。”
“怎么回事?”
“过来看看。”
保罗不情愿地下了一床一走过去,只见那个男人相当漂亮的腿上长满了亮晶晶的暗金色的汗一毛一。
“看这儿,”道伍斯指着自己的腿肚子说,“看下面的水。”
“哪儿?”保罗说。
那个男人用手指尖按了按,腿上出现了好些小小的凹痕,慢慢地才复了原。
“这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保罗说。
“你摸一摸。”道伍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