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像开水壶里的水咕噜。”巴克不客气地说。
“啧—啧—啧!”莫瑞尔太太啧啧连声,“你那件绒布衬衫做好了吗?”
“还没有。”他微笑着说。
她大声说:“为什么还不做好?”
“快了。”他笑道。
“啊,等着去吧!”巴克叫道。
巴克和莫瑞尔两人对威森都有些不耐烦。不过,他们俩的身一子还结实着呢,至少体力上是这样。
莫瑞尔一切准备就绪,他把钱包推给保罗。
“数一下,孩子。”他谦恭地说。
保罗不耐烦地放下书和笔,把钱包底朝天倒在桌上。里面有一袋银币,共计五英镑,还有金镑和一些零钱。他很快地数着,参照着帐单——帐单上写的是出煤量——把钱按顺序放好。随后巴克又看了一遍清单。
莫瑞尔太太上了楼。三个男人走到了桌边,莫瑞尔,铸为主人坐在了扶手椅上,背对着暖暖的炉火。两个包工伙伴就坐在比较冷一些的位子上。他们谁也不数钱。
“辛普生该得多少?”莫瑞尔问道。伙伴们把那个上日班工的人该得的工钱认真盘算了一遍,然后把钱放到了一边。
“还有比尔。内勒那份呢?”
这笔钱也从这一堆里扣出了。
接着,因为威森住在公司的房子里,他的房租已经在总帐中扣除了,莫瑞尔和巴克就各自拿了4先令6便士,还因为总帐中扣除了莫瑞尔家用煤的钱,巴克和威森各拿了4先令。算清这些之后事情就容易了,莫瑞尔一人一个金镑的分着,直到把金镑分完。然后又如数平分了5克朗1先令。要是最后还剩一点钱无法分,就由莫瑞尔拿着供大家喝酒用。
之后,三个男人站起身来走了。莫瑞尔趁他的妻子还没有下来,溜了出去。她听见了关门声,就下楼了。她匆匆地看了一眼烤炉里的面包,又扫了一眼桌子。她看到给她的钱放在那儿。保罗一直在忙自己的事,但现在他注意到母亲在数这星期的钱,而且越数越生气。
“啧啧啧!”她啧啧连声。
他皱起了眉。当她发火时,他就无法工作了。她又数了一遍。
“只有25先令!”她叫道,“帐单上写的是多少?”
“10镑11先令。”保罗烦躁地说。他担心要发生什么事。
“他就给我这么少,25先令,还有他这星期的俱乐部会费!不过我清楚他,他认为你在挣钱,因此他就不用管家了。不行,他挣的钱全用来大吃大喝了,我要给他点儿厉害!”
“噢,一妈一妈一,别!”保罗喊道。
“别什么,我想知道!”她叫嚷着。
“别吵了,我都无法工作了。”
她安静了下来。
“是的,这很好,”她说,“但是你想没想过我怎么过日子呢?”
“可是,你吵吵嚷嚷的,又有什么好处呢?”
“我倒想知道如果你拿着这笔钱凑合过日子,你该怎么办?”
“没几天你就可以拿上我的钱了,让他见鬼去吧。”
他又开始工作,而她则冷冷地系上帽带。他很难忍受她发脾气的时候。但现在他开始坚持要让她认识到他的存在和作用。
“看好那两个面包,”她说,“二十分钟后就好了,别忘了取出来。”
“好的。”他回答。她去市场了。
他独自一个留在家里工作着。可是他平常思想高度集中,现在却游一移不定。他听着院子木门的动静。七点一刻时传来一声轻微的敲门声,米丽亚姆进来了。
“就你一个人?”她问。
“还是设计,装饰布和刺绣的设计?”
她像个近视眼一样弯着腰观看这些画稿。
她就这么查看着他的各样东西,追问不休,这不由得让他感到烦躁。他走进起居室,拿了一捆棕色的亚麻布回来,仔细地把布展开,铺在地板上。这看上去像一个窗帘,或者门帘,上面用雕板印出一组美丽的玫瑰花图案。
“啊,真美啊!”她叫道。
这块在她脚下展开的布上,有奇妙的红玫瑰和墨绿的花一茎一子,图案非常简洁,可不知为什么又有一些妖艳。她跪在面前,黑黑的卷发披散了下来。他看见她妖媚地蹲在他的作品前,不由地心跳加快。突然,她抬起头来。
“为什么这幅画上有一种无情的感觉?”她问。
“什么?”
“这幅画好象有一种无情的感觉。”
“不管怎么说,这是一幅很不错的画。”他回答着,小心地把画折好。
她慢慢地站起身来,在沉思着什么。
“你准备拿它做什么?”她问。
“送到自一由商行去。我是为一妈一妈一画的这幅画,不过我想她宁愿要钱。”
“是啊。”米丽亚姆说。他刚才的话有一点儿苦涩的意味,米丽亚姆对此很表同情。对她来说钱可不算什么。
他把那块布又拿回了起居室。回来时扔给米丽亚姆一小块布。这是个设计图案完全相同的靠垫套子。
“这是我为你做的。”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