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0年12月31日
我倚在以树丛作篱的门边,
寒霜像幽灵般发灰,
冬的沉渣使那白日之眼
在苍白中更添憔悴。
纠缠的藤蔓在天上划线,
宛如断了的琴弦,
而出没附近的一切人类
都已退到家中火边。
陆地轮廓分明,望去恰似
斜卧着世纪的一尸一体,
一陰一沉的天穹是他的墓室,
风在为他哀悼哭泣。
自古以来萌芽生长的冲动
已收缩得又干又硬,
大地上每个灵魂与我一同
似乎都已丧失热情。
突然间,头顶上有个声音
在细枝萧瑟间升起,
一曲黄昏之歌满腔热情
唱出了无限欣喜,——
这是一只鸫鸟,瘦弱、老衰,
羽一毛一被阵风吹乱,
却决心把它的心灵敞开,
倾泻向浓浓的黑暗。
远远近近,任你四处寻找,
在地面的万物上
值得欢唱的原因是那么少,
是什么使它欣喜若狂?
这使我觉得:它颤音的歌词,
它欢乐曲晚安曲调
含有某种幸福希望——为它所知
而不为我所晓。
(飞白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