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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知识库 · 原子弹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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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发现尸体

邦德在码头穿好了衣服。桑铎问他出了什么事。桑铎说他好象看见水底发生了几次爆炸,游艇的右舷水面冒起不少水泡。游艇甲板上也出现了好几个人,而且似乎起了一阵动。左舷后曾放下一只小舢舨,但在码头边还看不见动静。邦德支支吾吾,只回答说他对此一无所知。另外,由于他动作太笨,在水底曾不小心地把头撞到了艇身。不过,他已经看到了他所要看的东西,所以决定游回来。他这一次下水是很成功的,桑铎给了很大的帮助。邦德向桑铎道了谢,并祝他晚安。两人分了手。邦德决定明早再去见警察局长。

邦德沿着一条小街,小心而稳健地走向他原先停放莱特汽车的位置。他开车回到旅馆。打电话到莱特房中,叫醒了莱特。两人又驾车驶向警察总局。

在车上,邦德告诉了莱特他在水下探险的发现。尽管所获不多,却已足够使人对欧兰特号产生怀疑。所以,邦德决定把情形向总部报告。此时拿尚未天亮,但在伦敦已是早上八时,离第一枚原弹爆炸时间只有四十小时了。

现在所有的疑点虽然都是零零碎碎的,但集合起来,一定会找出一些名堂来。

邦德的思潮翻涌,他必须把头脑中一个又一个问号写进报告,供上级参考。

莱特果断地说:“你放心大胆地把这些疑点都报告上去,我也打一份副本给中央情报局,以示证实。而且,我还要让‘魔鬼鱼号’核子潜艇到拿来。”

“哦?”邦德非常高兴莱特能积极支持他,但又觉得奇怪,莱特怎么这么快就一改去的怀疑态度。“真的?是什么东西使你不再‘看在好朋友面上’,而是心甘情愿地作出这样的决定?”

“哦,是这样的,我们分手后,我在赌场里到处转悠,仔细地观察每一个人,对于那些可能是艾明戈的股东,或是猎宝的人,则特别注意。那里有不少三五成群的人,围成一堆站着,做出种种及时行乐的样子。但他们没有艾明戈那样会伪装。

另外还有一部份人看起来象是私家侦探,或是在劫难逃的罪犯。不过,使我奇怪的是,这些人衣服都穿得整整齐齐,烟和喝香槟的姿态也是一本正经——烟得不多,酒喝得更少。我想他们这样做一定是遵守某种纪律。他们个个有着一种气质—

—让内行人一看就觉得是专门干情报工作的人。其中有一个特别使我感兴趣。这家伙脸上满是皱纹,光秃秃的头,戴了一副眼镜,象误闯进院的摩门教教徒那样,神经紧张地到处东瞄西看。每次当他的同伴跟他说话的时候,他总是红着脸,嘴里不停地说这是个好地方,他很高兴。我亲耳听见他对他的不同伙伴反复说着同样的话。剩下的时间,他就无所事事,做一些诸如爵手帕角之类的事情。我告诉你,我觉得他很面熟,我知道肯定是以前在哪里见过。我疑惑了一阵子之后,就来到门口柜台那边,装作极为高兴的样子告诉那侍者说,我看见这里客人当中,有一位很象我以前的老同学,他后来移民住到欧洲去,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的名字。当他看着我,表现出那种似曾相识的样子的时候,我真难堪极了。

我请那位侍者给我帮个忙,替我查查那个人的姓名。招待员走出柜台来,跟着我走到一个地方,我远远的指出我要问的人,招待员立刻回到柜台里边去查阅会员卡片,找到了我要找的那一个人。侍者告诉我说,‘那人名叫艾密尔,持的是瑞士护照,是艾明戈先生游艇上的一员。’”莱特顿了一顿才接着说下去。“我想就是这瑞士护照,提醒了我。邦德!你记不记得东德曾有一位名叫康泽的物理学家,大约五年前逃到西德,向联合科学情报处说出了他所知道的一切?这位康泽因此而得到很丰厚的报酬,并居住在瑞士。嗯,邦德!你得相信我的话,这个家伙肯定就是康泽,当年康泽逃往自由世界时,我正好在中央情报局坐办公室,整个有关文卷都经过我的手。现在我完全想起来了,那时在文卷里我看过他的照片,他的嘴脸,跟现在这位艾密尔简直一个模样,这个人肯定是康泽。这么看来,欧兰特游艇上还养着这样一位高级核子物理学家,你说,他是干什么的?肯定是要装配原弹!我的猜想是不是很准?”

车子到了警察总局,只有楼下的灯光还亮着。邦德并不马上回答莱特的问题。

一直等到他们跟值日警官见了面,批准进了总局,登上高楼那间他们借用的电讯室,邦德才盯着莱特,开口说:“你的推论是无可置辩的,莱特!

嗯,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根据你夜探海底所得的情报,我可以把他们都列入嫌疑犯,这一点毫无疑问。”

“嫌疑犯?什么嫌疑犯?艾明戈可以请律师,并且在五分钟之内连船带人离开拿。法律的程序是完全民主化的。我们所得的资料,艾明戈完全有理由反驳。他可以承认艾密尔就是康泽,他说他们寻宝需要有个矿物学专家的指导。至于康泽为什么化名为艾密尔?他可以说那是为了逃避迫害。还有些什么问题么?嗯,我们查到了他游艇底下有个活舱门,但他可以承认那是做海底捞宝之用。有什么可怀疑的吗?你可以再去检查呀!当然等我们正大光明地去检查的时候,那里边什么东西都没有!你说那水底哨兵么?艾明戈会说那是一种安全措施,他们已经花了六个月,辛辛苦苦找了藏宝的地方,他们必须保持所有的秘密资料。他甚至可以反问,你这有钱的邦德先生,你是到拿来买房地产的,你为什么黑夜潜到人家游艇底下去呢?

也许我们可以直截了当问有关彼达佩的问题,但艾明戈可以不承认,他会说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就说梦露也姓毕吗?那是无关紧要的问题,人们就只知道她叫梦露。”邦德双手一摊。“你懂我是什么意思吗?艾明戈用寻宝作掩护是无懈可击的,寻宝两字可以解答人们所有的疑问。现在我们一将此事纳入正式的法律程序,艾明戈就会溜掉!把游艇开走,在别的地方再找个基地。

他说一切委托律师办理,而且说不定他反而要告我们,无故侵入他人船下……”

邦德微笑着问莱特:“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莱特有点不耐烦了:“那么,搞个漂雷,好象不小心似地,击沉欧兰特号,那不是很好吗?”

“别急,我们必须等待!”看着莱特的面部表情,邦德举起了手:“我们先用谨慎而且比较保留的语言,向总部汇报。我们不希望引来空降师在拿机场降落,但我们需要魔鬼鱼号核子潜艇。有了核子潜艇,我们可以一直监视欧兰特,我们就很容易在暗处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到现在为止,艾明戈还没有对我们起疑心。而他的原计划——我们假定他以猎宝为掩护,而实际却进行着一项极秘密的计划——

到目前为止一直进展顺利。所以,他一定会继续他的工作。那就是说,在三十小时的最后期限到来之前,他必须把第一颗原弹拿出来,送到目标区去。我们必须等到有一颗或两颗原弹到了他船上,或是等他们去秘密地点取原弹的时候,才能进一步采取行动,到时候人赃俱在,让他无话可说。现在我们绝对不能打草惊蛇的,不过好戏马上就要开场了。依现在迹象判断,原弹就藏在不远的地方,那架复仇式喷气轰炸机藏的地方肯定就在附近。所以,天一亮,就把那架指定供我们使用的水陆两用小飞机,巡查以这儿一百里为半径的周围水域。我们先查水上,我想那架大飞机要是降落在这群岛附近的话,绝不会降在陆上,肯定降在水里。由于这几天气候这么好,我们肯定找得到它——只要它的确是在这巴哈马群岛附近。好了,现在不能再耽搁时间了,我们先发电报,告诉他们十小时之内暂不再通报,然后我们稍微休息一下。你回房之后,记得把电话线拉掉。不管我们怎么小心,这电报发出之后,必定会让华盛顿跟伦敦的上司们惊慌失措,以为天就要掉下来了,但不能影响我们的休息!”

六小时之后,他们迎着晨曦,来到拿莎机场。地面勤务人员正用一部吉普车,把那架小小的格兰门水陆两用飞机,拖出了停机棚。邦德跟莱特立刻爬上机座,莱特发动了引擎。这时一有个穿制服的传令兵,驾着一辆摩托车开过来,横穿过柏油马路。

邦德说:“赶快起飞!别让送公文的耽搁了!”

莱特松开刹车闸,水陆机沿着南北向的跑道开始滑行。“咔咔嚓嚓”的愤怒声从无线电耳机传来,一定是管制塔想拦阻他们起飞,但他们不管。莱特朝天空小心地看了一看,航线前头没有别的飞机。于是他慢慢推下驾驶杆,小飞机一路吼叫着拔地而起,盘旋在一片低矮的灌木林上空。放在一旁的耳机还在“咔嚓咔嚓”地响着。莱特伸过手,干脆关掉了它。

邦德坐在旁边,海军航线图摊在膝盖上。他们现在是朝北飞。首先搜索大巴哈群岛,瞧瞧那可能被选作首先丢原弹的地方。一会儿之后,他们已经飞到了一千尺高度。下面是一串贝里群岛,象项链一样,每座岛屿边像白色的花好象给岛屿镶着边,在翡翠色的海水里绘成了一幅非常优美的画面。“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邦德问莱特。“就现在这种能见度,水下五十尺处的情况都一清二楚。任何象复仇式那种大飞机,沉在水里一定可以看得出来。我准备在各主要飞机航线上,一段一段的仔细搜查。我想那架大飞机一定是从航线上迫降在航线外的水里。我们可以这样推测:欧兰特号游艇,在六月二日夜间不是曾经出海往东南方吗?如果这个东南向是作掩护,出海之后转而向北或向东都有可能。那夜游艇从离开到回来共有了八个小时。假定八小时里有两小时是停锚进行飞机掩藏以及取藏原弹,那么它航行的时间只有六小时。不过,它刚出海时向东南航行,这段假航线就得花掉一小时,那么它的航向目的地,以及从目的地返航时间至少要五小时,以每小时三十海里的速度计算,它的航距是一百五十海里。我以这个距离作半径,以拿作圆心,这一画,北向就到了大巴哈马,南向就到了比米尼群岛。假如前提是正确的,也就是说,欧兰特号的确是干这偷藏原弹的工作,那么这种推断不是很科学吗?”

“嗬!伙计!你真是神机妙算!那么你是不是与拿警察总局局长联系过?万一就在这段时间欧兰特号跑掉了怎么办?”

“放心!我跟夏宁局长已经说好,他答应派两个得力的人,日日夜夜,用望远镜看住欧兰特号。欧兰特号昨夜停泊卡西罗赌场海面,今天中午就要返回到波密拉屋子前面老地方抛锚。万一它有什么行动,而我们又没有及时赶回去的话,夏宁就会向巴哈马航空公司租一架飞机进行追踪。我只把我所掌握的情报拣了一两段就把他吓得不得了。胆小的夏宁立即就要报告给总督,我告诉他现在还不是时候,先别紧张。夏宁是个好人,只是胆子太小,不敢担责任。我以首相的名义再度封住了他的嘴,要他等到我们回去之后再作决定。我相信他会很好地配合。你认为魔鬼鱼号潜艇什么时候到达这儿?”

“我想,大概傍晚时分吧。”莱特的声调有点忐忑不安。“昨夜我肯定喝多了,下半夜让你拖到电台,糊里糊涂就发出电讯让潜艇来。现在我担心这一决定是否太仓促了一点。我们搞得太紧张了。瞧!已经可以看见大巴哈马了。我们是不是该听听那火箭基地的谈话?这一带是禁飞地带,飞行时我最好戴上耳机听看。当然,肯定一顿臭骂,没有好话的。”莱特说着,伸手取过耳机,把无线电开关打开。

他们沿着一条曲折的海岸线往东飞行了五十英里。前头是个小城市,在一群铝皮营房中间,竖立着红的、白的、银灰色的建筑物,特别显眼。“这就是火箭基地了,”莱特说,“看到那黄色汽球吗,就在那个角上,那是警告飞机跟渔船的。肯定今早这里要试射火箭。我们最好贴近海面飞。如果他们进行的是完整的全程试射,火箭就会被射向升天岛——离这儿东南向五千里,非洲西海岸外,大西洋中的一个岛屿。小心别让擎天神导弹碰到了我们。

看左边!就是那红白色的高架旁边,有一支象铅笔一样竖着的东西,看见了吗?

那就是擎天神或是巨人导弹。是个洲际导弹呢!再不然就是个北极星导弹。另外两座高架,那是以后斗牛士或怪兽导弹用的,但也可能会留给你们英国制的雷鸟导弹。

那个象榴弹炮一样的东西,是追踪照相机。那两只象茶杯托的东西是地面雷达。糟了,有一只雷达转到我们这儿来了,恐怕他们要找我们的麻烦呢!下面有一条象水泥跑道一样的东西,你看到了吗?那是运送火箭的。他们的控制中心,还有那可能毁了整个基地的设施,之所以看不见,是因为这些建筑都在地下。”

无线电耳机里一阵“咔嚓”声音,有人在叫了:“NAKOI!NAKOI!你已经进入了禁飞地带了!你听得见我讲的话吗?赶快向南飞,NAKOI!我这儿是大巴哈马火箭基地,你们快躲开,快飞走!”

“哼,神气什么!”莱特说。“想拿世界发明来恐吓我们,没用!无论如何,我们已经找到了我们所要看的东西了。咱们还是走吧,别惹来拿莎机场的呼叫,徒增我们的麻烦。”说着他猛然将飞机一个斜飞,转了方向。

“这基地的设备真抵得上一亿镑黄金,而且离拿一百里,正好在欧兰特号的航程上,真是再理想不过了。”

无线电又开始了呼叫:“NAKOI!NAKOI!你私自进入禁飞区,我们要报告!

赶快转向南飞,小心空中将有突然的异常现象!请回答,请回答!”

莱特说:“这就是说他们马上就要试验发射一枚火箭了。你注意看着,他们就要射了。我飞慢一些,这是由千万美国人民纳税做出来的,我们看看它的发射,当然没关系!瞧,雷达又转回去仍向着东方了。地下控制中心里的人们肯定是汗如雨下。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汗流浃背地从屋里跑出来,乱嚷一气:“讯号台,预备!

……警示气球,升空!……测速器,预备!……

油槽压力正常!……罗盘仪,预备!……火箭槽加压,预备!……绿灯开放!

……

十、九、八、七、六……放!”不管莱特如何绘声绘色,喊得多么真,火箭并没有发射。可是,邦德由望远镜里却的确看到基地里有一束蒸汽射开了。

接着蒸汽散开好似一片云雾,一撮火光也变成红色。邦德一边看着那令人兴奋的景象,一边喊着:“慢慢离开发射台了,一射的火焰已经喷出来了,上升了!

象一座升降机冉冉上升,加速了,呀——升上去了,天上只剩下一条火龙!天啦!

真快得惊人!”邦德擦擦头上的汗,深深地为那壮观的场面而慑服。

莱特提醒他:“现在我们得回头朝比米尼群岛西南飞了。航程大约七十里。你得注意看着,我们以这些小岛屿点子做目标,别迷了路!否则我们要掉进迈阿密的海水里去了!”

一刻钟之后,他们眼前出现了一连串极小的岛屿。这些小岛屿都只比水面高一点点,附近全是浅滩,很适宜于存放那架大飞机。于是他们把飞机降到一百尺,左绕右行地沿岛屿前进。这里的海水清澈见底,邦德在飞机上也能看得见大鱼和珊瑚礁,甚至连沙底上的海草也都清晰可见。一只钻石形大鳐鱼,在邦德座机的影子闪过的时候,它急忙躲进海底沙里去。这底下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也没有什么可以藏东西的地方。邦德座机继续朝南飞向北比米尼岛。岛上有几间房子以及渔夫旅馆。

几艘看上去很值钱的深海渔船正准备出港捕鱼去。船上的钓竿都看得很清楚。船上的人有的还对这小飞机挥着手。一艘漂亮的游艇,舱顶上有个女孩子躺着,在做日光浴。看见飞机来了,她连忙抓起身边的巾,把自己赤的身体盖好。现在小飞机飞向猫岛,那是连接比米尼以南的尾巴。沿途还有不少渔船,莱特大喊:“要是大飞机藏在这种鬼地方,任何渔夫都会发现的。”邦德告诉他继续朝南飞。

又过了三十英里,眼前出现了一些无名的小岛,就是在最详细的军用海图都找不到它的名称。深蓝的海水,又渐因浅滩而变成绿色。水里有三只大鲨鱼,在海水中漫游。再过去,连鲨鱼也没有了,只有海草下面的白沙在发着光亮,偶尔还有几块珊瑚礁。

邦德他们继续飞行,一路小心地观察,终于海水又变成了深蓝。莱特不高兴地说:“算了吧,再下去五十里就是亚德罗岛了,那儿人很多,如果那儿有飞机,肯定会有人听见飞机的声音的。”看了一下手表,莱特说:“已经十一时半了。下一步怎么办?剩下的油只够再飞两小时。”邦德突然想到了一些事,一些很小很小的细节。刚才那水底下是什么?三只鲨鱼在四十尺深处,游来游去地打圈。它们在做什么呢?底下有死的生物么?是什么东西使它们这样流连不去呢?邦德焦急地说:

“再回去看看,莱特!再去看看刚刚飞过的那些浅滩,那儿有东西。”小飞机急转了个弯,莱特放慢速度,仍与水面保持五十英尺的距离。邦德打开机门,上半身伸出机外,调整了一下望远镜。是的,底下是三只鲨鱼。两只浮在水面,露出了背鳍。

一只在底下深水里,似乎在侦察,它的牙齿在咬着什么,似乎在拖拽一条细带子。

是的,底下有一大块暗灰色的东西,边缘一条很直的直线。邦德喊着:“回过去再飞一次!”小飞机急忙升至空中,又回头低降。邦德心里真恨飞机的速度怎么这么快。瞧,又看到了另一条直线,和先前的一条相接的地方,成了九十度直角。邦德探出的上半身回机舱里,顺手把关上机门,急切地说道:“大飞机就在鲨鱼下面,莱特!我想是这样。我要在那儿降落!”莱特朝邦德脸上很快地扫视了一下,说:

“上帝!”但又改口说:“好吧!我希望能平安地降落。这儿的海水太透明,很难看准水面在那儿。”于是小飞机飞开,飞了一个圆圈,再减低了速度,机首向下沉落。轻轻一跳,机下的浮橇挨着水面传出丝丝声响。莱特关闭了引擎,飞机很快就停止了滑进,随着海颠簸着,大约离开了邦德所要的地点有十来码。在水面的两只鲨鱼并没有注意这飞机的降落,它们转了一圈又回来,就在飞机附近游过,邦德甚至可以看得见它那淡红色的平板鱼眼。从鲨鱼游过背鳍泛起的涟漪里望下去,邦德看到了底下,原先以为那是岩石沙土,而其实是铺着一块伪装的大油布。底下的那只鲨鱼已经撕开了大柏油布的一边,现在正用它的平头在撬,希望钻进去。

邦德回身坐好,转过身对莱特点点头:“一点不错。一大块军用伪装帆布盖住了大飞机。我非得下去看一看!”

当莱特俯身观察外面的时候,邦德心里实在忐忑不安。使用警务波段把这情形告诉拿警察局长吗?叫他发个信给伦敦吗?不!不能这样做。欧兰特快艇上的人如果正打开无线电,他们一定非常关注警务波段。还是先下去检查一下,看看原弹是不是还在里边,以便带点证据上来。怎么对付鲨鱼呢?在远一些地方先杀死一条,其余两条就得忙着去分食同伴了。

莱特转过身来,满脸兴奋的表情:“好家伙!果然还是你高明!”说着拍了拍邦德的背。邦德取出了他的特制警用防卫槍,检查一下弹盒里是否还有子弹,然后把槍管靠在前臂上,等候那两只巡游的鲨鱼再游过来。来了!

前面的一只比较大,大约有十二尺长,那可怕的怪头左右慢慢地摇摆着,真象在找什么。邦德举槍朝它的背鳍根部瞄准,背鳍下面就是它的脊架,这是个最结实的地方,除非使用镀镍子弹。邦德扣动扳机,“砰”地一声巨响,子弹打中背鳍,海面上传来了槍声的回响。但是那鲨鱼一点也不理会。邦德跟着又开第二槍。鲨鱼在水面一抬头,立即往下潜,但立刻又死劲地再向上翘游,象一只被打断的蛇那样扭着。挣扎了一段时间以后,它开始迟钝地打圆圈了。肯定是子弹打中了脊髓里去。

大头在水面急速一转,嘴里吐了一口气。又过了一回儿,它肚子翻上来,但立即又转回去,继续机械地、断断续续地游着。

随后的一只鲨鱼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现在它好奇地慢慢靠过来。突然又急忙躲走。看看没有危险,再次突进。鼻子向那快死的鲨鱼一嗅,抬头到水面换换气,这才全力冲过去,一张口,咬住了那条鱼的头部边侧。它急忙用力紧紧咬住,但那块肉似乎很实,而且也太大。所以它摔着头,猛地去撕开那肉筋。终于被扯了下来,一大块淤血在水里慢开。另一只鲨鱼出现了,这两个家伙你一撕我一扯,在那只还未死的鲨鱼身上下功夫。那只鲨鱼虽然身上遍体是伤,但它乃不肯一下子死去。

这一场悲惨的聚餐,被海冲远了。过了一回儿,只能在远处的海面上看到不时溅泼的水花。邦德把槍给莱特:“我要下去了。可能会呆很长的时间。那两只鲨鱼大约还要大吃大喝半小时才能消化。万一它们又跑回来的话,打伤它一只就行了。还有,不管由于什么原因,你要我浮上水面来的话,只要朝水里开槍,让我感到震波就行。”

于是邦德挣扎着脱去衣服,莱特帮他佩上氧气筒。机舱又小又不方便,这工作做来很难。但是,下去以后,想再上来,更是难。邦德想起来了,上来时得把这些潜水工具都扔掉才行。莱特气愤地说:“我真该和你一道下去。

可恨我这只右手只剩下了一只钩,不能划水,早知道这样我应该装上橡皮的玩意儿!”

邦德说:“行啦,有你的事情做。你负责把这小飞机退回到原地点。这里海水流动速度快,我们现在已经离开原地点大约一百码啦!莱特发动引擎,把水陆两用小飞机滑驶到原先的地点,然后对邦德说:“你知道复仇式轰炸机的内部构造吗?

你知道该到那儿去找那两颗原弹,还有那被驾驶员拿掉的起爆信管放在哪里吗?”

“在伦敦的时候,他们已经告诉我了。好了,再见!愿上帝保佑我们!邦德一手拿着电筒,一手拿着刀子滑了下去。没过多久,他就潜到了柏油布被鲨鱼撕开的一角。

他使劲拔掉两根钉在沙里的长长铁螺丝杆,打开了他手上的防水电筒,另一手出腰刀,从柏油布底下钻了进去。

他已经预料到那布下面的海水可能不大干净,果然那肮脏的情形让他看了直想吐。他赶紧在口罩里把嘴巴闭紧,慢慢向飞机走过去。机身那高耸的部位把柏油布顶了起来,远看象是马戏的大帐篷。他站住了,用手电筒照射机翼下面。那里有一大堆海蟹、龙虾、海虫,以及海盘车等,正在一只体上你来我往,忙个不停。

这也在邦德的预料之中。他跪下来,开始工作。

没多久,他已经从那可怜人作呕的体手腕上取下了镯形金质证章跟金制手表。

他看了看死者头部下面的窟隆,断定那不是被海里的生物的啮咬留下的,而是刀伤。

再用手电筒照着金质证章仔细一瞧,只见上面刻着:“彼达佩,一五九三二号”。

把这两件证据都戴在自己手腕上,邦德走向机身。

机身被柏油布笼罩着,看上去象一艘幽静的潜水艇,森得可怕。他先观察了一下外部,看到了机尾裂缝。知道那是被撞坏了,于是就从机首打开的应急门,爬进机身里去。

在机身里,邦德一打开手电筒,看到的都是红红的鱼类眼睛,象流动的宝石在黑暗里急忙躲避。邦德把手电筒上下左右一照,又发现到处都是小章鱼,摇动着他们的触须,慢吞吞地藏进影里去求保护,敏感地把伪装的褐色变成了灰白色。机舱里面全都是这些海生物。手电筒照到舱顶的时候,更让邦德大吃一惊。原来舱顶平贴着一具首,千万只章鱼,在那开始腐化的体上,悬吊着垂下千万缕触须,一眼看上去不知是什么怪物,可怕极了。

现在手电筒的光所到之处,章鱼纷纷离开,象爆竹一样到处乱射,寻找自己的避难所。

邦德继续往前搜索不理会这些惨象,他发现有一只装剧毒药氰气酸的小罐,赶紧把它塞在身上。再往前找体,却发现装炸弹的弹舱舱盖已经打开,说明那两颗原弹已经被人拿走了。再看一看驾驶员座位底下,那是另外一处存放原弹信管的地方,信管也已不见。这时,邦德已经不能在机舱里再多呆一分钟。因为千万只章鱼的触须在他两间穿来穿去,怎么赶也赶不开,简直让他难以忍受。机舱里本来还有不少东西他得带走,例如其余的机上人员的证章啦,记载是否遭遇故障的飞行日志啦,但他一秒钟都不能多呆了。

于是赶紧由太平门逃出来,疯狂地向柏油布边缘游去,从边缘隙下急急爬出。

在柏油布边他的氧气筒又被纠缠住,这又费了他好一段时间。终于他又回到了湛蓝的海水里,立刻向水面游去。在上升到二十尺左右,他的耳朵痛得他不得不停下来,因为海水压力减除的速度太快了一些。但他实在不耐烦,没等多久又赶紧游向那架湿漉的水陆两用飞机。终于他冒出水面了,两手抱住飞机的浮橇,拉拉扯扯把身上氧气筒等都丢下水去。含了一大口海水嗽嗽口,却觉得非常清甜。莱特伸下一只手,把他拉上了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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