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瘦肉
我和猫力都是上海华东师范大学老校区的学生,她在传播学院,对面就是我在读的设计学院。她比我小两届,是传播学院出了名的美一女 。我虽然不是帅哥,但因为兄弟多,在我们学院也算个人物。遗憾的是,我们从来没有在各自读大学的时候碰到过对方。
和她牵手,虽然称不上意外,但也绝对莫名其妙。
那年初春,我正苦苦思索着要如何写出一个好剧本。毕竟我也是门外汉,这方面总觉得无从下手。晚上梦到一个学弟介绍了一个学编剧的女同学给我,拯救我这个门外汉于水火之中。醒来后立马就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他是不是认识一个在传播学院学编剧的?他想了一下,说好像是有一个。隔天就帮我约好了,在上海电视台外面的一家咖啡馆碰面。学弟没来,因为他跟这位女同学也不是很熟。
来的人叫大大,正在电视台实一习一 。迎面走来的时候,我特地观察了一下,也不是很大。然后我就一本正经地向她请教起了关于编剧的专业知识。聊到一半,大大接了一个电话,说她闺蜜正好过来找她,也是她们学院的,问能不能一起聊。十分钟后,就来了个风风火火的美一女 (嗯,她才真的叫大)。一来就喊饿,边玩手机边叫了份猪排饭,还一抽一空自我介绍了一下。这个美一女 就是猫力。
我和猫力并没有狗血地一见钟情,一来因为我的长相并不适合这种情节,二来我对她的第一印象也并不算好。
她的外表没有惊艳到我,长着一副哗众取一宠一 的样子,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原本我和大大在剧本的话题上聊得甚欢(虽然现在回想起来,聊的也都是狗屁),猫力一出现就完全打乱了我们的拍子。她整个人的状态显得很急促,边吃饭边玩手机,又经常在我们聊天的时候把话题扯远,说话超级啰嗦,本想让她一起加入讨论,但她又经常思维不集中。没办法,我只能默默地关掉话题,叫了杯酒,正常地社一交一 起来。在聊天的过程中,我对她的大概了解是:应届毕业生。作为一个编导系的学生,并不专业,不过想法倒是一精一灵鬼马,口味独特,心地也不错,正在尝试的一个工作是教智力障碍人士做手工,再拿手工品去义卖。不得不说,不干正经事的时候,猫力还是挺好玩的,在花瓶当中属于有插花的那一种——并非没料。
五个月之后,我们竟然走到一起了。这事谁也没料到,除了大大,这个一见面就警告我们不能搞上的人。大大说,以前每一个她介绍给猫力的男人,都会自投罗网惨遭其毒手,最终遍体鳞伤。我觉得她简直莫名其妙,因为当时我的心思根本不在这,而且还未脱离上一段恋情的创伤。可是大大坚持己见,反复强调,最终导致这次谈话匆忙结束。可惜,我们都已经不小心相互留了电话号码。
大大在电视台的实一习一 工作很忙,时间很少,以至于每次约她们出来聊剧本,只能约到猫力。后来干脆先约猫力,再问大大有没有时间。再后来,就只约猫力了。
在剧本这个事情上,由于她的天马行空,她的不认真,再加上我的不专业,我们根本就聊不出什么靠谱的东西,还一直以寻找灵感为由,相约去参加电子音乐节,去酒吧听即兴的乐队演出。我们无话不谈,反正不熟,都觉得没有谁会对谁说的话认真。那种状态不是暧一昧 ,也没有产生什么情愫,只是各自打发空虚,见面时没话找话,以免冷场。但两人关系显然近了一步,成了朋友。那时如果谈了,也没什么,谈恋爱而已,又不干嘛。不过大家都懒,没人愿意付出感情。
那年夏天,猫力要去新疆。在她出发前几天,新疆发生了恐怖袭击事件,吓退了即将同行的男一性一旅伴。于是她到处征集男一性一旅伴同行。当时我在青海即将拍完一个片子,得知此事,一下子英雄气概飙高,觉得之前那些男一性一旅伴弱爆了,太不讲义气了,于是自告奋勇地要直接从青海过去。青海的片子一拍完,我就背了个包一皮,气势汹汹地去买机票,结果当天的机票都没了。
为了能比猫力早一点到达新疆喀什,我赶紧从西宁坐大巴到甘肃兰州,准备买火车票去新疆,但也没有当天的票。在兰州火车站晃悠了一个小时,找了各种票贩子,连站票都没有,不过还是打听到有一趟长途大巴,开24小时能到乌鲁木齐。
算一下时间,比猫力晚到半天,不过也没办法。想到那遥远的乌鲁木齐还有一位姑娘等着我去拯救,瞬间我又跑到长途汽车站,买票上车,售票员当时确实说24小时就能到。等车子晃晃悠悠开了一段,我向司机多问了一句,结果他告诉我要36小时!
从兰州到乌鲁木齐的长途大巴也不是卧铺,座位又特别挤,车里坐满了各色人物,满脸横肉的大一胡一 子眼神凶狠、维吾尔族的年轻女孩唧唧喳喳说个不停、回族壮汉们的山寨手机放声高歌、老农抱着的鸡鸭在扑腾,我躲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由于腿长,坐下来膝关节已经顶到了前座,一名发育良好的男孩在我身边打呼噜,飘来阵阵口臭味,睡到情意浓浓时,竟然默默地靠在了我肩膀上。
别说36个小时,6小时我就受不了了。在这种情况下,猫力已经不是一个具象的人了,我都忘了她长什么样子,像是一一团一 雾,一片云,让我觉得我一到新疆就能飘在当中。后来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醒来看了一下时间,出发到现在才过了12个小时,腿都肿了。看车子停着,我决定下车活动活动,顺便撒泡尿。
车子停在公路旁,周围是荒芜的戈壁滩,一眼望不到头。我看很多乘客都下车乱晃,问了一下,汽车抛锚了,正在等下一班车带零件来维修。这一等又是3个小时。一个小煤矿的老板终于按捺不住,通过强大的人际关系,在当地调了一辆出租车,我好话说尽,终于肯让我一同前往附近火车站,但有没有票还是个未知数。
出租车又开了三个小时,到了一个叫柳园的县城,而猫力这时已经在新疆喀什了。我赶到售票窗口,运气很好地买到一张卧铺,上车后补了个觉,第二天一早终于到了乌鲁木齐。在机场等了半天,中午又飞到喀什。
这一路风尘滚滚,我像一个参加真一人秀节目的选手,突破各种难题,终于做完最后一个任务,要冲一刺到终点领大奖了。
出现在猫力面前时,我的背包一皮左边挂着一个破旧的搪瓷杯,右边挂了几个衣架和拖鞋,由于之前在青海暴晒,我的脸正在蜕皮,黑得跟非洲难民似的。不过情绪反而显得淡定随意,因为我发现,她的身边除了一名女伴,还跟着两名男士。一个是送猫力的女伴去机场时见到猫力,当场买了机票过来的官二代。还有一个跟我一样是她征集的男一性一旅伴,是个富二代。
怎么办?节目到了最后,突然又空降了两名嘉宾选手。难道我见到她有男伴相随,就安心地回去?不,在这种情况下,根本由不得我深思熟虑,48小时的舟车劳顿和逆境求生的本能催出一股斗志,狮子座的霸气也让我觉得必须拿下猫力。
五天以后,这两名男士从一开始针锋相对,变成非常要好的朋友,然后提早结束旅程,肩并肩一起回到了上海。只剩下我、猫力和她的女伴在南疆爬雪山、穿沙漠、经历泥石流。我非常感谢这两名男士,因为他们在走之前还帮我们定了辆车。
这五天发生了什么我不细说,至于我和猫力为什么会在一起,应该是我霸气中的一温一 柔打动了猫力,也可能因为在你情我愿的情况下发生了一些少儿不宜的情节。此处省略一万字。
显然媒人一大大的那条“每个她介绍给猫力的男人都会遍体鳞伤”定律并不适用于我。由于各自不服输的一性一格,我承认和猫力热恋的劲头过后有无数次争吵。恋爱中的男一女总想改变对方,使他/她变成自己心中所想那样。我很庆幸我没有成功地让猫力变成自己当初心中所想的样子,因为那就意味着势必有一方要妥协,这是一个幼稚的想法。磨合之后,我们都变成了对方越来越喜欢的样子,谁也离不开谁。
曾经有人说,我和猫力把旅行当成生活,看不到我们的未来。但我觉得,看不到未来,意味着我们的未来有无限可能。
瘦肉,@瘦肉恰嘛,独立导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