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冠仁
“靠!这么大的台风。”阿柏从窗户探出一丁点身一子后,马上缩回来,像狗儿出一水飞快甩头发,雨珠甩进了Mii的衣领里。蔺生又看见了那条跃跃欲试的一乳一沟。进屋以来,视线就没法避开Mii的一乳一沟,无论蔺生如何左顾右盼,她就虎踞龙蟠地等着你。
Mii嫌恶地看了阿柏一眼。这个眼神被阿柏的后背屏一蔽 掉了,他压根没觉察到女友的负面情绪。
“关窗!”Mii大叫!
阿柏已经做出了关窗的动作,只是赶不上女友的嘴快。
早已习惯女友咆哮的阿柏转过头,小小的眼睛越过圆形黑框眼镜的上方扫视其他三位:“我说,咱们今天都得困在这儿啦!台风把手机基站搞坏了,我的手机一点信号都没有。”
“那怎么办?我的手机也收不到信号了!”说话的是蔺生的女友Amanda。26岁上班族,虽然上班才两年,但是她成功地将职业装植入了灵魂,无论在厨房穿着睡衣,还是在网球场穿运动装,亦或是什么都不穿。但凡蔺生闭上眼睛,就是她一身职业装,过分严谨的黑色过膝裙,以及一成不变的肉一色丝一袜 。
起初,蔺生还有新鲜感。从大学开始,他就是一个坚定的制一服 控,喜欢女生穿制一服 ,认为这样刺激一性一欲。从他硬盘中关于A一V详细而科学的分类就可以看出21世纪前十年大学男生对一性一渴求的程度。蔺生和他的宿舍小伙伴们亲历了从250G到4TB的硬盘飞跃时代,后来专门有一个室友小杰毕业后要求去希捷工作,理由无他,谨以此生献给伟大光荣的B一T硬盘时代。
蔺生就很奇怪,问他:“为什么不学日语,然后去S1公司上班呢,那样的话,说不定有一天也会遇到松岛枫啊,吉泽明步什么的,你想摄影片场那么需要人手的地方,也不会对无偿劳动的志愿者Say No的吧。如果男一号体力不支倒地,每个男场工总有义务高喊一声“A一V男一号宁有种乎?彼可取而代之”,舍身取义为A一V事业贡献自己火热的器一官。”可是小杰却严词拒绝,他说伟大的男一性一和普通男一性一的区别,就是前者会为了事业卑贱地活着,而后者不会。还说这句经典格言是他人生导师余秋雨讲的。好吧,蔺生心想,那还是让他继续去做硬盘好了。
Amanda犀利的眼神穿透蔺生的一胡一 思乱想,杀到面前。只要她用这样的眼神,蔺生就心生恐慌,像小时候撒谎被女老师抓住,要命的是这个女老师还穿黑色过膝裙,肉一色丝一袜 。
蔺生憋了很久:“那就在这里过夜好咯?”
Mii大叫一声:“你有没有搞错啊?过夜,在这种地方?”,她嘴巴张得好大,足以塞一进去一筒网球。不过Mii的爆发也情有可原,这么一个小小的空间,没有床 没有沙发,只有几个凳子,还有一个破桌子,以及摇摇欲坠的顶灯,实在不像可以过夜的地方。
但是Mii如此高的分贝还是让蔺生眩晕,阿柏同情地看了蔺生一眼,眼神说:“哥们,你知道我这几年过的是什么日子了吧。”
蔺生心想:“本来嘛,这种四角约会又不是我想出来的。现在我对Mii的兴趣更低了。”他埋怨地看了阿柏一眼,回之以:“就是你个混球想出这种馊主意,我现在有点后悔了。”
一个礼拜前,在办公室外头的规定抽烟点:十三层和十二层消防楼梯隔间,阿柏抖出一支大卫杜夫香烟用米老鼠纪念款Zippo点上,蔺生一抽一着自己的绿壳红双喜笑道:“你怎么一抽一这个?以前的中南海不一抽一啦?”
阿柏摇摇头:“这都是客户送给Mii,她不乐意一抽一,全给我了,你以为我喜欢啊。”
吐了一口烟隔了一会儿,他又开口:“我受够了这个婆一娘一,我们俩加在一起好了快5年了,有时候一回家,她还没张口,我就知道要说什么台词。”
蔺生想:这种时候总是闭嘴比较明智。
阿柏又开口:“我他一妈一的都能从她身上看到十年以后,她一妈一她姨她小姑的影子,她一张嘴说话,我就觉得她们家所有女人组一团一 来了。”
蔺生:“五年了,她没一逼一婚?”
阿柏:“一逼一啊,怎么会没一逼一?一开始是旁侧敲击,动不动说谁谁谁结婚了,谁谁谁生孩子了,这些年直接来真的,有时候礼拜天刚睡醒,一睁眼,她拿把水果刀横在手腕动脉前,你到底什么时候娶我?”
蔺生摇摇头想:再怎么说,拿水果刀总是不对的。
阿柏抬起眼:“你呢,你媳妇没催你?我觉得你媳妇特好,一温一 文恭良,身材又好。一点都不事儿!”
蔺生:“她?”脑海里又想起Amanda无时无刻的职业装,还有复印机的气味。
蔺生也吐口烟:“老觉得自己和办公桌做一愛,和回形针,和复印机,和文件夹总之就是那套东西,糟糕透了。还有她的叫床 声和她给老板打Morning Call声调节奏都是一样一样的。”
阿柏挺一直了腰板,把还没一抽一完的香烟狠狠摁掉,意味深长地看了蔺生一眼。
“我倒有个主意。”他说
他眼神里的光彩,蔺生觉得,只有董事长宣布IPO成功那一刻方可媲美。
蔺生起先是不同意的,首先他认为这样的一交一 换体一液不合适不礼貌,对女权主义者是一种冒犯。不过显然此时他已经在潜意识里接受了阿柏所谓的换一妻 本质上是一交一 换体一液的说法,天知道,阿柏是怎么做到的!
发现蔺生接受了这个说法之后,阿柏更加胸有成竹地夸夸其谈。
阿柏:“你想呀,为什么在美国三四十年代,很多地方流行换一妻 ,你别忘了,那还是一个基督教国家,对偷一情 有严格限制哦!”
蔺生:“估计是安全吧?”
阿柏:“对呀,这比外面找女人安全多了。还有呢?”
蔺生:“我怎么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估计闲的蛋疼呗。”
阿柏打了一个响指:“说的太好了,你一句话就指出了问题的核心!换一妻 就是闲的蛋疼,你告诉我,你此刻来这里抽烟难道不是闲的蛋疼么,你不一抽一这根烟你会死么?有个新单词你知道不?Eggache?”
蔺生:“这什么东西?”
阿柏:“就是蛋疼啊,你看我们此刻是不是身处于一个拔剑四顾心茫然欲渡黄河冰塞川欲饮琵琶马上催将登太行雪满天一片荒芜四面楚歌十分蛋疼的时代?你看我们从事的行业,管理咨询行业,你不得不承认咱们这行收入还是很丰厚的吧,可是本质上是什么呢,不就是替闲的蛋疼别人打发时间的职业么?你再看我们这个时代,什么体育项目最流行?”
蔺生:“蹦床 ?”
阿柏:“蹦你个大头鬼啊!高尔夫啊!”
蔺生:“好吧。”
阿柏:“这不是一个闲的蛋疼的体育项目么?你没事把球打进洞里干嘛,你就让它好好地呆着草地上不行么?打进去还得拿出来,自己打完不算还得让别人打!一群中年男,在毒太陽底下一本正经地和一颗鹌鹑蛋差不多的玩意儿较劲?”
蔺生:“那照你这个说法,什么体育项目不是闲的蛋疼啊?你没事跳个鞍马干啥?人家鞍马好好地站在那里,又没有邀请你去跳,跳完了,你还得走回来,你没事扔个标槍,扔个铁球干啥,扔完了还得麻烦人去捡回来,你没事射门干啥,进了球还得从网兜里捞出来,放在中线重新开始,你没事投个篮干啥…….”
蔺生忽然想到了什么,马上打住。
阿柏眉飞色舞:“Bingo!我就说嘛,你这么聪明的人总是一下子就抓住问题的核心。我太爱你了。你看你也发现了吧,我们周围的一切体育的本质都是闲的蛋疼,其实我从小就有一个宏愿,就是发明一个晒太陽发呆比赛,看谁能在太陽底下一动不动,就那么晒着,谁时间长,谁就牛一逼一,谁就是冠军!”
蔺生有点后悔,这么轻易就被他绕进去了。
阿柏一看蔺生的表情,又继续道:“除了体育,你再看我们这个社会,从一交一 通到金融,从房价到一交一 税,一切不都是以徒劳无功的熵行为掩饰背后的闲的蛋疼嘛,美国那本《时代》不是一直挠头么,说二十一世纪的前十年无法命名,如果他们脑子好使,来找我的话,我直接就给他们这个单词“ Eggache”,封面标题就叫:“Epoch of Eggache”多漂亮的押头韵啊!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这是智慧的时代,也是愚蠢的时代; 这是信任的年代,也是怀疑的年代;这是光明的季节,也是黑暗的季节; 这是希望的春天,也是这又是一个信仰塌陷的时代,这是一个萌生智慧的年代,但是归根到底,狄更斯他还没明白:这就是一个闲的蛋疼的时代…”
最后,蔺生不想让阿柏继续发挥下去了,天晓得,这么一个可以从换一妻 聊到给时代命名的家伙,还能说出什么莫名其妙的言论,怪不得,他能做领导,自己就不行呢。想到这里,蔺生一下子豁然开朗,淤积了多年的心事也为之烟消云散,为了让自己不显得那么小气和落伍他应承了下来,不过走的时候,蔺生还是留了一句话眼,兹事体大,还是要和Amanda商量商量。
在说出这句话之前,蔺生其实还是有考量的。涉及换一妻 事件的四个主人公都互相认识,但是彼此之间的关系并不怎么和谐。他自己的女友Amanda就在私底下好几次和自己抱怨过,她很看不上阿柏,首先是他夸夸其谈的作风,以及手舞足蹈背后的虚荣感,还有他那副黑色板材眼镜。有一次Amanda和他在床 上大战之后,拿这幅眼镜打趣。
Amanda伸出汗晶晶的手臂,从床 头柜上点上一支烟,塞到蔺生的嘴里。
Amanda:“天啊,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可以瞬间消灭我的一性一欲,那么,老公,你要记住,一双发着腥臭味的烂雨鞋和阿柏的那副眼镜绝对可以排得上前三名!”
蔺生首先佩服女人的大脑,怎么就可以从刚才的六九体一位瞬间过渡到烂雨鞋,还是发着腥臭味的,好强大好无厘头的联想啊,其次,为什么那副眼镜可以排在前三位呢?为什么呢?
Amanda:“第一点,你不觉得那个眼镜造型太复古了么?像上个世纪的中学数学老师,还是老处一男那种。”
“好像是有点。”
“其次,他的脸型是胖圆的,却偏偏要配一副更圆的眼镜,就好像….”
“雨天里探出脑袋想喝水的青蛙?”
“一爱一死你了。”Amanda手臂张开,搂了过来。
基于这样的原因,蔺生觉得如果自己提出这样的想法和建议,Amanda是肯定不会同意的,谁乐意和青蛙做一愛啊。而且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想到这里,蔺生有点同情Mii。
所以在例行公事地讨论完钻戒婚姻结婚典礼,当然了所谓的讨论主要是Amanda不停地说,蔺生负责听,并且对关键部分坚决不表态。
这样的讨论每个礼拜都要上演一次,所以蔺生就把这个当做自我修行的一个必要过程,前两个礼拜,他看了一本书:《如何在繁华都市保持隐士修行》。这书是从办公室里最不一爱一说话的那个女同事桌子上发现的,它让蔺生一下子拔高了对女同事的认识,之前还以为她是害羞自闭症,哇,原来是一个在水泥森林里保持终南山修行的了不起人儿呀!
修行女同事发现了蔺生窥一探到了她的私密之后,大大方方把书借给了他。蔺生分好几次躲在厕所里看完这本书后,似有顿悟。唯一的副作用就是,在厕所时间里呆的如此之长,让男同事们都怀疑他另有隐疾。
看完这本书后,蔺生对自己和女同事来自同一战线的事实认定不疑,在他刚上班的几个月里,脑子始终挥之不去有个念头:你看那些正襟危坐西装革履的同事们,其实另有一个身份,要不然他们怎么能够抵抗如此平庸无奇重复劳动的生活?最次的也是下了班在体育健身房隔层里开办搏击俱乐部那种,还有衬衫底下永远穿着一件超人牌内一衣 ,时刻准备着撕一裂衬衫,还有的肯定是别的国家派来的间谍,可能是毛里求斯,也可能是孟加拉国,上次有个同事不是不经意间流露出自己对孟加拉国每年的出口报税单很有研究么。而他自己,蔺生从小就知道自己和周遭所有人都不一样,他和他们统统不一样!
这个想法是如此坚定,以至于蔺生有时候甚至怀疑过林志玲的一性一取向,动摇过1MB是否真的等于1024字节,却从未对此产生怀疑。
每当Amanda就婚礼置办标准,规格条件深情阐述的时候,蔺生就自动切换到冥想环节,因为书上说这是最简单也是最快捷达到本我的方式。然后在Amanda快要说完的前一秒,蔺生准点回归,语重心长地点点头。
随着点头沉默的次数越来越多,而Amanda每次发表演说的频率也越来越高,但是无论多么声情并茂总是换来蔺生的点头称许。Amanda的内心深处有一种锲而不舍的可贵品质。所以在他们两人的两一性一战争中彼此拉锯,像是一部已经坏掉的录像带,无论播放多少次,最后永远会卡在女一号扬手起帆的那一格。
所以当蔺生刚把阿柏的提议,在餐桌上以一种今天鸡毛菜一块五那般云淡风轻的口吻提出来,还没有来得及发表自己的看法时,Amanda却出人意料地表态:“行啊。”然后便转身收拾碗筷去了,一点看不出异样。
于是蔺生在后面安排好的三千五百字驳斥阿柏的演讲无疾而终,尚未出征便已全军覆没。蔺生睁大眼睛,放下筷子,捡起碎了一地的眼镜,只能把希望寄托在Mii身上了。
可是当两个心怀鬼胎的男人又凑在一起抽烟的时候,一交一 流彼此女友对此事态度,发现女人们仿佛事先看到底牌,不但对这个提议的伦理一性一没有提出丝毫质疑,反而是一种司空见惯的淡定和许可。这一点让阿柏摩拳擦掌兴奋坏了,而蔺生却有些闷闷不乐。
蔺生:“难道Amanda丝毫不在意我的感受,还是之前她和他前男友玩过这个?”
阿柏:“哎呀,不会啦,你小子就别庸人自扰了,难得咱们伟大的女一性一那么体恤我们的感受,不但愿意全情配合,还积极主动,这难道不是时代进步的伟大福利嘛?让我们歌颂这个伟大的闲的蛋疼的时代,让当代女一性一拥有如此先进开放的一性一观念,感谢国家!感谢时代!再说了,说不定是我们家Mii看上你很久了,正好借这个机会顺坡下呗。”
蔺生还是有些心理负担,看起来心事重重。
阿柏:“喂,不会吧,你不会是舍不得你女朋友了吧?”
蔺生马上摇手:“不是,不是。”
说完之后,蔺生马上感到言不由衷的后悔,如果撒谎真会把鼻子变长的话,那估计此刻蔺生可以用鼻子来撑杆跳了。
阿柏大脸凑近了蔺生:“那你不会是,觉得你吃亏了啊?”
蔺生又摇手,不过这次很坦然,说实话,除了说话嗓门大之外,如果论及外表和身材,Mii丝毫不会逊色于Amanda。甚至平心而论,如果阿柏认为换一妻 自己这一方吃亏的话,那么蔺生也不能表示异议。
阿柏:“我和你说哦,我们Mii从来都是校花级别的美一女 哦,尤其是当年在大学里,有美一腿皇后之称。绝对是便宜你小子了。哈哈”临走,阿柏还故意拍拍蔺生的肩膀,表达一种刻意的豪爽。
蔺生离开楼梯间的时候,有一种怀揣着占了阿柏大便宜,心里却不是滋味的奇怪感觉。
“那么我们就说定了啊,这个礼拜,周末我们去岛上,你啥都不用管,一切都是我来安排,住宿一交一 通,情趣用品啥的你都甭管了哦,我会安排的万无一失的!你只要负责到时候带着Amanda来就行了。”
满脑子满楼道里回响着都是阿柏最后那句话。
所以当此刻,屋子外头的狂风暴雨大作,躲进屋子里的阿柏抖搂着满脑袋雨水,说台风天怎么着也过不去。蔺生忽然想起了阿柏那句“我会安排的万无一失”有一种错觉:“难道这个不期而至的台风也是阿柏之前安排好的么?”
Mii:“奇怪啊,天气预报明明说是天气晴好啊!”
阿柏:“是啊,出门前我反复查了天气预报,三个网站四个气象站都说天气好来着,可是突然天公翻脸了,我们凡人也没辙啊。”
Amanda:“我们本来是怎么安排的?”说完,她仿佛是放弃了蔺生一样,眼神转而扫向了阿柏。在那一刻,蔺生忽然有一种感觉,仿佛阿柏才是她的正牌男友,而自己只是一个替身,想到这里,替身这个词有点灼痛了蔺生。
阿柏慢条斯理:“本来呢,我们是安排下午五点去坐另外一个渡船,到岛上新开发的度假村,里头有个Ritz酒店,是我朋友老李开的,我都安排好了,里头游泳池网球场高尔夫训练场酒吧SPA应有尽有,晚上我们玩什么都行。”
Mii:“那现在,看这个天气,我们之前的安排都泡汤了,我们只能困在这个小破屋子,除了等台风过去之外,什么都干不了?”
蔺生忽然抬起头,开始打量这间Mii口中的小破屋子,这间不到15平米且四周都有窗的屋子的确是小了一点,尤其是在里头塞下四个成年人和五六条长条凳和一个摇摇欲坠的桌子的时候。
蔺生猜测,这间屋子本来应该是出于给轮渡管理人员休息而临时搭建的建筑,这一点从施工质量和墙角裂开的缝隙都可以看出来。
“啪”地一声
忽然从楼顶上传来一声像是塌陷的声音,Mii一下子钻进阿柏的怀抱:“这里不会塌吧?”
阿柏搂住她拍着她的肩膀:“不会,怎么会呢,你这个傻子,就是雨大点而已,估计刚才是什么东西砸到了屋顶上。”
窗外的台风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好像找齐了两百多号胖子憋足了劲朝着老朽的窗户吹气,窗棂始终保持着某种幅度不大但很坚定的左右晃动。
阿柏看了看Amanda,她脸上有一种想把自己头发全部拔光的表情。
阿柏:“真是奇怪,咱们上午碰面的时候,一点都不像会有台风的样子啊!”他想让自己的言语像搅拌棍散开屋子里的气氛。
蔺生不发一言,看着想琢磨这句话的引申含义。
Mii刚才下意识钻进男友阿柏怀里,让蔺生有一种莫名吃醋的感觉。
Amanda:“喂,看在我一娘一或者随便谁的份上,你说点什么吧,从今天早上开始,你就像被装上消音器一样,说的话没超过三句!你脑子里到底想些什么啊?”
蔺生迟疑了一会儿:“要我看,这个台风应该也不是什么特别糟糕的事情。”
Amanda嗤之以鼻:“气象员先生,我看你还不如继续闭嘴吧。”
她的轻蔑态度再次灼痛了蔺生。
到底还是年纪大一些的阿柏出来圆场,开口:“要我看,反正咱们也是无聊等着台风过去,我们一人讲个故事吧。”
Amanda:“讲故事?你以为是狼外婆哄小红帽呢?”
看到她对阿柏态度也是如此倨傲和轻蔑,蔺生心里觉得稍微好过了一些。
阿柏还是嬉皮笑脸:“这倒不是,不过你还真别说哦,其实格林童话里头这个小红帽的故事起初是带有色情意味的!”
Mii伸出手打了他一下:“你个色一狼 ,什么东西到了你嘴里都是色情!”
阿柏:“那还不是因为你么?”
两个人又笑着裹在了一起,这个画面又让蔺生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他清清喉咙:“怎么说有色情的含义呢?”
阿柏抬起头:“你真要听?”
蔺生装出一种从容的态度:“那你就说说呗。”
Amanda:“你就闭嘴吧!”
阿柏耸耸肩一摊手:“好吧,下次等回了公司,我再给你科学普及。”
蔺生转向Amanda:“你干嘛?”
Amanda转过头去根本不看他,抿紧了嘴唇,侧面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白玉雕像。
蔺生:“喂,你到底什么意思?”
蔺生觉得这个屋子里有一种气氛叫做“大家来比赛,看谁最瞧不上蔺生”正在滋长,而处于本能,他必须体现和维护他的尊严。
Amanda还是不发一言。
蔺生:“你…”差一点就要站起身来
还是Mii把争执化解了:“好啦,好啦,我们都不要听阿柏的啦,他这个人就是下流又黄色,我们不理他,我们讲故事吧,讲一个可一爱一动人的故事,我们不讲恐怖故事,也不讲色情故事,我们就讲大家经历过一件最一温一 馨的故事吧,怎么样?我这个提议不错吧?老公”
阿柏两只胖手轻轻合上,做出鼓掌的动作。
阿柏:“为了响应我老婆的号召,我先来吧,我先讲一个我所经历过最一温一 馨最一浪一漫的故事。”
Mii:“好,掌声鼓励!”
阿柏挺了挺胸,仰起头,看了蔺生一眼,就开始了
“我应该没有和你们讲过,我以前在英国留学时候的事儿吧?”
蔺生觉得阿柏已经掌握某种具有煽动一性一的句式特征,比如他在公司里开会,喜欢这么开口:
“我是新来的,很多地方都搞不懂,欢迎大家多提批评意见啊。”
他是如此钟一爱一这个开场白,以至于等他坐稳了部门经理这个位子一年半之后,他还是喜欢这么说,可是在这18个月里面,公司的保洁员都换了四拨了,而他的兴趣还是矢志不改,以至于那些想提意见的同事最终都选择了离职。
留下来的都是一些没有意见的,比如门卫哑巴李,或者不敢对阿柏表示意见的,比如蔺生。
阿柏:“那还是很早以前,那时候,我还在英国读书,英国这个地方你们知道的,冬天冻的要死,风又大,社一交一 又无趣也没什么好玩的,我当时借住在谢菲尔德当地一个电工家里,他们家也没什么家具,就是空空荡荡的两间房子,两间屋子连在一起,属于抬头不见低头见那种,两户需要分享一个浴一室和厨房那种,他租给了我和另外一个房客。另外一户是一个从菲律宾打黑工的家庭,只有两个人,像是父女俩,男的看起来有40多岁,一看就是能吃苦耐劳拼命攒钱类型,皮肤黑黑的,总是低着头走路,如果你和他打招呼他就笑一笑但是你永远不要指望他会主动和你打招呼那种,而女的看起来很小很小,最多也就14岁出头,眼神很闪躲,从来不用正眼看人,即使你和她说话的时候。”
蔺生听到这个开头,心想,自己大概能猜到这个胖子今天要讲些什么了。
在聆听阿柏故事的时候,蔺生习惯一性一地走神了,他开始盯着那些赤豆大小野草密集的雨滴打在窗户上的样子,每一滴都不一样,但是都很决绝,好像撞墙而亡的烈士。
看完窗户雨滴,蔺生又转头看看Amanda,她好像是被施了什么魔法,全神贯注地盯着阿柏的嘴唇,看来这个故事已经占据了她的内心世界。
阿柏:“…….其实我之前观察了他们很久,起先我也怀疑,怎么会有人带着女儿漂洋过海来打工,莫非她们是夫妻?可能是这个老男人把小女孩拐骗到了天高皇帝远的英国,然后占为己有?一想到这个想法,我就想给当地警察局打电话,不过后来我还是算了,也不为别的,因为如果他们搬走的话,也许会换另外更不堪的室友,这对父女作为室友还算是不错的,至少很安静,不会乱扔卫生巾把马桶堵住,也不会半夜举办派对。你们不要觉得我现实,等你们在外面念书留学超过1年,你们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见鬼!”蔺生心想:“我查过你的护照记录,两本都算上,最远的出境记录就是越南,旅游签证!”
阿柏:“……你们不知道在国外要找还算不错的室友有多难,相对而言,我们亚洲人生活一习一 俗还是差不多的。而且这个男人看起来还算是挺和蔼的,所以基于这些原因,我就没给警察局报案,也不想个人家增添麻烦,说不定人家就是正儿八经出来找离家出走妈妈的父女二人一团一 也未可知。
但是事情有一天忽然发生了逆转!……”
Amanda:“喂,警告你哦,你可不要讲什么鬼怪故事哦!这种台风天气,本来心里就抑郁,你可别吓唬我们啊!”
阿柏一婬一笑道:“当然不会啦,我是讲一温一 馨的故事嘛!怎么会呢?”
Mii:“可是这个故事哪里一温一 馨啦?”
阿柏:“这可不是还没到呢嘛,你急什么!听我说下去呗。”
蔺生想:“我可以替你说完呗。”
阿柏仿佛听到了蔺生的心声,他抬起头,以一种“男人之间有些事情是不言自明”的眼神看了蔺生一眼。
蔺生心里一跳,难道他能觉察到我的想法?
阿柏:“可是有一天事情忽然发生了转机,就在我以为我们会这么老死不相往来下去的时候,那天很早,菲律宾男人就出门打工去了,屋子里就剩下那个女人,这个其实还蛮常见的,我也没当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Amanda插嘴道:“她哭着喊着跑来向你求救?”
蔺生心想:“怎么我说故事的时候,你从来没有如此这般全情投入啊?”
阿柏用一种“虽然你答错了,不过还是很棒哦”的眼神看了Amanda:“其实也差不多啦,不过她没有什么血书,她用一种很古怪的方式和我联系,你们猜得到是什么么?”
Amanda:“她给你从门缝里偷偷塞了小纸条,说救救我啊!”
阿柏继续用“感谢参与,下次请早”的眼神慢悠悠地摇摇头:“她用的是一种在云南确切说是滇北靠近贵州南部的一种方言,念一些非常奇怪的东西,我猜测大概是咒语!”
Amanda:“啊,我知道了,她不会是在下蛊吧!我记得我看过类似的记载!对,就是在那个区域的!”
蔺生摇摇头,心想:“又一个提前钻进去套子的姑娘!”
阿柏蜡炬成灰泪始干的眼神:“我太感动了,你太聪明了,我们讲故事的人最高兴最愿意的就是遇到你这样的听众,参与一性一和悟一性一都超级强,来让我们拥抱一下。”
蔺生有一种想拦下来的冲动,但是手捏紧,又松开了。
Amanda好像拥抱芝麻街公仔那样热情洋溢地拥抱了阿柏,满脸都是幸福的笑,这个表情让蔺生很不好受。
Mii:“喂,这算什么乱七八糟的故事啊,我们讲的是必须一温一 馨哎!你讲的无非是外地版的卫斯理嘛!而且讲得还蛮差劲的。差不多的桥段,人家郭德纲讲得比你好多了!”
看来不好受的不止蔺生一个。
阿柏松开抱住Amanda的臂膀:“其实这个故事还没讲完,你要听下去就发现一温一 馨感人的地方了,虽然目前听起来有点神秘主义和恐怖。我被女人的祈祷或者说是下咒的声音吸引过去,轻轻地走过去,打开门,发现对面的门也关着,趴在门上我听了一会儿,但是不太清楚,也看不见女孩到底在做什么,于是我就绕了过去,小心地趴在窗台上,想看看,她到底在做什么。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了一大跳。”
阿柏停了一下,看了如痴似醉的两个姑娘一眼:“算了,我还是不让你们猜了,因为你们压根也猜不到,那个姑娘,那个14岁都不到的小姑娘坐在屋子中间,而从她身下流一出一大滩鲜血。好大一滩,地板上都是,我当时就吓傻了。等我缓过神来,第一反应是报警,第二反应才是去找医生!
Amanda和Mii互相看了一眼,Mii:“不应该是流产吧?难道是初潮?”
Amanda:“可是也不会流这么多啊?你刚才说是不是流了一地板?”
Mii:“也有多的,我认识个同学….”
蔺生心想:对于Mii这样的女孩来讲,以“我认识个同学”作为开头的句子有着可以和勾股定理余弦函数媲美的科学合理一性一。那以后也不用搞那么多科学实验了,科学家就负责去认识各种稀奇古怪的同学好了。然后发表论文都以我认识一个同学bla bla bla”
阿柏睿智地禁闭双一唇,任那两个姑娘展开各种猜测,从流产初潮到被歹徒伤害各种解释,阿柏只是听完笑笑,未发表任何看法,他越是这样,那两姑娘兴趣越浓。可是很快Mii想起一件事情:
“哎,还是不对哎,你和我们讲这个干吗,哪里一温一 馨了?你去报警,去救人就算一温一 馨啦?”
阿柏淡淡笑道:“我还没有说完呢,警察和医生带走了女孩,后来也带走了那个男人,从此之后我再也没见过他们俩,但是自从这件事情之后,我心里留下了一个巨大的陰影,对于任何一个男人而言,这都是羞于启齿的巨大秘密,为此我专门查找了各种医学百科词典,他们对于这个的官方称谓是:心理一性一勃一起功能障碍。简单一点说,就是所谓的男人不一举,再通俗一点就是陽痿,自从我出于好奇目击了这么一大滩血之后,我就得了这个毛病,怎么治都没用。”
阿柏停顿了一下,好像领导在此处等待掌声一样。
“天哪”Amanda叫了一声,下意识地看了阿柏一眼,然后又转向Mii,很快她意识到这样并不礼貌,可是眼神又尴尬地无处安放,她不得不又盯着阿柏。
“为此我用尽了各种方式方法,下载日本成一人 电一影 ,寻找一切可能的一性一幻想对象,不瞒你们说,我连那个谁的写一真 都看了两百多遍,通宵达旦阅读成一人 小说,但是完全不奏效,我也非常痛苦,每一个春天的夜晚,那些焦灼炽一热的欲一望像水蛇一样缠绕我的灵魂,让我久久不能入眠。你能想象一根滴不出一水的消防水龙的心情么?”
Amanda被催眠似的点点头。
阿柏痛心疾首:“比之更胜十倍!”
又是一阵沉默。
蔺生再也忍不住,轻声道:“直到我,遇见了你。”
阿柏停顿了一下:“直到我,遇见了你。”他满怀热情激动万分地看着Mii,如果Mii手里有一张六一合 彩中奖彩一票 ,那么她此刻的表情就像写的写着自己的名字
Mii张开怀抱搂住了阿柏,眼眶有点湿润:“噢,你这个傻瓜!”
阿柏继续:“这是我经历过最一温一 馨最感人的故事,要不是因为有你,要不是因为遇到你,触一摸一到你纤细的小腿,你丝绸一样的大一腿,还有你盈盈一握的腰肢,还有你无以伦比的翘一臀一,这简直就是科学的奇迹!你让我重新找到了生命的意义!是你把我从索然无味的人生泥潭里拯救出来!”
到目前为止,阿柏的表演无可挑剔,如果奥斯卡今年新开一项“五分钟影帝”的竞赛单元,平心而论,阿柏至少应该获得一项提名!即使摩根弗里曼看到这样的表演也不得不鼓掌叫好!
蔺生轻声:“让我忍不住相信,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是有比科学更伟大的东西!”
在阿柏怀里的Mii已经泣不成声了,而此刻阿柏还在继续发挥:“正是你的出现,让我忍不住相信,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是有比科学更伟大的东西,那就是爱情!”
这个故事已经跟着阿柏从英国、美国、沙特阿拉伯、新西兰、新加坡那么全世界逛了一圈了。
可是还是有那么多姑娘会莫名其妙地上当,每当遇到热恋这个问题,许多姑娘的智商不比一只螃蟹更高。即使她是PHD,MFA,博士后都白搭。关键时刻,螃蟹用蟹钳能想明白的事情,她们寻死觅活就是想不通。
蔺生已经记不清楚这是自己第几次听阿柏演绎这个故事了,对象总换,但是效果就是好使。各种漂亮姑娘被这个并不高明的煽情故事打动,瞬间母一性一光辉砰然爆发,以前所未有的热情拥抱着“可怜”的阿柏。
阿柏得意地看了已经从刚才雕像融化了的Amanda,刚才还倔强坚毅的唇角已然松一弛和释怀了。
蔺生已经忘了这是今天第几个灼痛自己的画面。反正如果自己要是一盘爆肚的话,那估计早就没法下咽了。
看着眼前这一幕,Amanda眼眶也湿润了,扭头看着蔺生,眼神是充满渴求和幽怨,就像看见隔壁小朋友有了一把宝剑之后,要求妈妈也给自己买一把。
Amanda:“喂,你也讲一个么!”
蔺生:“我想不出什么!”
Amanda柳眉倒竖:“让你讲个故事,会死啊?”
阿柏又马上不识趣地跳出来打圆场:“你上次,讲的那个布娃娃的故事就很棒,讲那个好了。”
蔺生不假思索地否决了这个想法,考虑一会儿,他想:“好吧,反正所有秘密总有开诚布公的一天,也许这个恶劣的天气,这个古怪的台风气氛还蛮适合。”
在开口之前,蔺生又瞥了一眼窗外,台风风声更急切了,仿佛远处有个巨人踩着天空一般大的鼓风机。不知道这个玻璃窗户能不能撑得住,他不由得担心起来。
“我小时候非常喜欢变形金刚,但是又没钱买。在我们那个时代,要买一个变形金刚往往要下很大的决心。而我母亲显然没有动过类似的念头,于是我不得不积攒自己的早饭钱,就为了能拥有更多的变形金刚。我到现在还记得,自己拥有的第一个变形金刚叫红蜘蛛,那是我积攒了两个月零十天的早饭钱才买来的。可是很快我这种辛苦攒钱的想法被一个新转来的同学击得粉碎。因为人家家境富裕,所以买变形金刚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就像买根雪糕买根冰棍一样自然。很快我们就因为同样的一爱一好而热络起来,他很好客,邀请我去他家参观他的变形金刚军一团一 。在他家我平时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差距,什么叫自卑和羡慕,他在茶色玻璃书橱里展览了起码超过一百个变形金刚的玩具,有一些是根本在大一陆 根本看不到的海外版本。
那天下午的情景,直到临终那天,我都不会忘记。就对着那么多五光十色张牙舞爪的变形金刚面前,我心里暗暗发誓,如果上帝愿意和我做一笔一交一 易,让我拥有这么多变形金刚,那么就算要牺牲我所拥有的一切,都不在话下。这个誓言,很快我就忘了。
但是回家之后,我发现每天下午,我的一抽一屉里面就会莫名其妙地多出一个变形金刚,而且每天就一个,绝不重样,开始以为是别人开玩笑,但是在九岁的时候,我应该还不认识会开这么阔绰玩笑的家伙。于是我就想起了那个誓言,心里开始害怕。但是再大的恐惧也无法抵挡那么多变形金刚给我的诱一惑,很快我也组成了属于自己的变形金刚方阵。出于炫耀或者弥补自尊心等等原因,我回请了那个同学来参观。他对于我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组建起一支可以和他媲美的变形金刚战一团一 很为不屑。他认为这些都是我偷来的,或者使用了别的手段。总之我们那天不欢而散。那个同学不屑的眼神让我内心很受伤,我和他干了一架。可是即便打完一架,我还是心存疑惑,那么这么多变形金刚到底是谁送来的呢?如果是上帝?那么他想从我这里夺走什么呢?
这个谜底在一个月之后,终于得到了揭晓,有一天妈妈红着眼眶拿着一封信告诉我,我挚一爱一的舅舅忽然在一个月前突发心脏一病去世,而他之前身一体是那么健康,就算是全世界的心脏一病加在一起我都不相信会打垮他,可是他就那么轻易地去世了,去世之前,他留给我这个他最疼爱的外甥一句话,“孩子,舅舅没有离开你,只是变成了你的变形金刚,舅舅会永远守卫着我的梦想。”
从此以后,那些变形金刚我一个都舍不得扔掉,即使有些已经破烂不堪,每看见一个变形金刚,从他们的眼睛里,我仿佛看见我舅舅的影子。我相信,通过它们,他也在注视着我。”
蔺生一口气讲完,中间都没有停顿。
屋子里瞬间陷入了沉默。
很久以后,阿柏:“看来《变形金刚》拍第四集还是很有必要的嘛!”根本没人搭理他。
Amanda:“我原来还不知道,原来你舅舅这么伟大,反正我又没有见过他。”
蔺生:“重点不是你有没有见过他,而是他的确就是这么伟大!”
Mii:“的确还蛮感人的,不过这个故事听起来总是觉得怪怪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
Amanda撇撇嘴:“当然奇怪了,要我说不光奇怪,而且荒诞了,难道你亲眼见过活人变成变形金刚么?”
蔺生心想:“这帮女人的大脑里不知道是些什么玩意儿组成的,她们居然可以接受一个一性一欲抵得过一只黑猩猩外加两只狒狒的家伙信口雌黄说自己陽痿ED的破烂煽情故事,还为之泪水涟涟,却怀疑自己那么质朴那么主流那么励志那么一温一 馨的故事?难道从瓦特发明蒸汽机之后,妇女们的大脑都没有丝毫进化么?还是把廉价爱情小说+狗血情节+自我救赎+我是天使塞满了头脑?只选择哪些愿意相信的东西,只要男人开始信誓旦旦说此生非你莫娶但是,女人们就像摸了电门那样不可自制,“天哪,我的上帝啊”就开始自动晕眩。理一性一完全一败涂地?这还是当代独立女一性一么?”
可是这些话到了嘴边,完全变了一副模样
蔺生有点骄傲:“当然了,因为他是潘多梅星人!”话音未落,他就意识到自己也许铸成了大错。
顿时,这个屋子里的其他三个人面面相觑,瞬间形成了一个联盟,联盟名字叫做:“天哪,看对面叫一个蔺生的白痴!”
Mii有点迟疑,不置可否地追问:“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Amanda保持队形,跟上:“你舅舅是什么人?”
蔺生:“潘多梅星人!”
阿柏:“喂,要我说,你也不弄一个好听点的名字,这个名字多像葡萄糖啊。”
Mii:“还像潘多拉的妹妹,简称潘多妹!”
蔺生:“难道你们的星球名字就好听了么?地球,地球,说到底,是个球!再说了,
名字是我能随便改的么?”
阿柏咽了口水:“喂,我说,看在宇宙的份上,你别和我们开玩笑了。”
见蔺生毫无反应,阿柏:“你不会真这么想吧?”
Amanda用“向毛主席保证,他从来没这样过。”的眼神看看阿柏,又看看Mii。
蔺生觉得无所谓,反正说出来之后,心里好受多了。
“毕竟,当潘多梅星人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阿柏清清喉咙:“好吧,其实我们小时候,我外公也曾经和我说过,圣诞老人,还有匹诺曹什么的,当然还有小红帽,这些都是他告诉我的,那个年纪么,我自然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们的真实性,但是自从念了书之后,发现这些都是童话,都是一些美好的梦境故事,让我们可以….”
蔺生不客气地打断:“对呀,童话是童话,但是我舅舅千真万确就是潘多梅星人!”
阿柏呆了一会儿:“好吧”,他一搓一搓一手,用一种妥协的口吻:“那么假设,假设你舅舅是那个什么星球的人!”
蔺生:“潘多梅星人!”
阿柏:“好,潘多梅星人,那么你呢?你是地球人,还是外星人和地球人的混血?”
很明显,Mii对混血这个词语很不喜欢,她厌恶地皱了皱眉头,但是她又实在想不出更合适的字眼。
蔺生:“我和我舅舅一样。”
阿柏:“那么你也是潘多梅星人?”
蔺生:“没错!”
阿柏:“那你妈妈呢?你爸爸呢?”
蔺生:“他们都是地球人!”
阿柏哑然失笑:“那你怎么可能是外星人呢?这就好像两只鸡孵出鹅蛋一样可笑!”
蔺生:“在你狭隘的知识体系框架内,也许你会觉得可笑。但是这就是事实!”
Amanda心烦意乱挥挥手:“好了,好了,这个糟糕的天气,还有该死的台风,让一个人连地球人都不想做了,你愿意当就去当好了,你那个潘多拉星人!”
蔺生:“潘多梅星人!”
Amanda:“一爱一叫啥叫啥,我说我们好了这么久,也没见你这个外星人有什么异常啊?”
蔺生:“为什么外星人要有异常?难道只有我的血是蓝色,你们才会相信我是外星人么?”
阿柏:“可是,你实在拿不出什么外星人的证据证明给我们看啊。”
蔺生:“我为什么要证明给你们看呢?难道你们选择相信或者不相信,会改变我的外星人身份么?”
Mii:“当然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阿柏:“对,我们是抱着全宇宙各星球各物种一团一 结起来理念的泛宇宙论者,我们不是狭隘的地球沙文主义,不过你至少也得告诉我们,你这个外星人和我们有啥不一样吧,除了能变成变形金刚之外。相信我,我们只是纯粹出于好奇罢了,不是为了验证啥的。无论你说啥话我们都信。毫无保留!”
蔺生想了想:“如果说,真要有什么特殊能力的话,我不知道这个算不算?”
阿柏眼睛一亮:“什么?”
蔺生:“我们潘多梅星人可以随意控制天气变化!”
阿柏眼睛暗了下去:“那么,为什么你不让这个该死的台风滚回老家去呢?”
Amanda:“就是呀,万能的外星人,我求求你了,把这个台风弄走吧,我就想好好地去度假村放松放松!”
蔺生沉默不言。
忽然阿柏手机响了,阿柏条件反射跳了起来:“怎么有信号了!有信号了。”
阿柏:“喂?喂,老李啊?啊?我们怎么还没来?我们当然想来啦,可是过不来啊!你没看见那么大的台风,摆渡船早就没了,我们被困在破房子里,没法动啊!”
忽然阿柏的表情很古怪,盯着自己窗户看,好像窗户瞬间变成了蝴蝶。
阿柏“啊,什么?你说天气很好,没有台风,可是我们这里狂风大作啊,你不信?我给你听听。”
阿柏把手机贴在被台风吹得咯咯作响的窗户旁。
“听见没?这么大的台风,你还说没有?”
台风更猛烈了,风声像女人的长指甲刮过玻璃窗。木屋已经在狂风中不堪重负摇摇欲坠,仿佛巨涛一使劲就能把它吹到爪哇国去,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那样。
“你听,,,听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