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徒步旅行。
他们乘坐空的机车旅行。
他们总是在不停地走。
“可是事实上,”布尔说,“我们什么地方也没有去。我的朋友,这是对我们不停地运动的一种讽刺。”
爱德华坐在布尔扛在他的肩膀上的铺盖里,只有他的头和耳朵探出来。布尔总是注意调整那小兔子的位置,以便使他既不向下看,也不向上看,而总是向他身后看,看着他们刚刚走过的道路。
到了夜晚,他们就睡在地上,头顶繁星。露西在经历了最初的失望于爱德华的不适于食用后,对他产生了好感|,就蜷缩着身子睡在他的旁边;有时她甚至把她的鼻子搭在他的瓷肚子上,这样她睡觉时发出的噪声:呜咽声、嗥叫声和扑哧扑哧声在爱德华的身体里引起了共鸣。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开始对那条狗感到十分亲切了。
在夜间,当布尔和露西睡着的时候,爱德华用他那永远睁着的眼睛仰望着那些星座。他说出它们的名称,然后说出那些爱过他的人们的名字。他从阿比林开始,接着说到内莉和劳伦斯,在那之后又说到布尔和露西。最后又结束于阿比林:阿比林,内莉、劳伦斯、布尔、露西、阿比林。
明白吗?爱德华告诉佩勒格里娜。我并不像公主那样。我懂得爱。
有时布尔和露西也和其他流浪者们围坐在篝火旁。布尔很会讲故事,而他的歌唱得更好。
“为我们唱支歌吧,布尔。”那些男人叫道。
布尔坐在那里,露西依偎在他的腿旁,爱德华坐在他的右膝上。他唱着歌,那声音是从他体内深处的什么地方发出来的。正像在夜里爱德华可以感觉到露西的呜咽声、嗥叫声在他身体内引起的共鸣那样,他也可以感觉到布尔那深沉的、悲伤的歌声穿过他的身体。爱德华很爱听布尔唱歌。
爱德华也很感谢布尔,因为布尔认为他不适合穿连衣裙。
“马隆,”一天夜里布尔说道,“我并不想冒犯你或贬低你对装束的选择,不过我得告诉你你穿着那公主的连衣裙就像一个有伤的拇指从绷带卷里伸出来似的。而且,我也无意冒犯你,那连衣裙可能曾经风光一时。”
内莉缝制的美丽的连衣裙在爱德华被埋在垃圾堆里以及随后的和布尔及露西的游荡中境遇很糟。它被弄得又破又脏,到处是洞,几乎都不像连衣裙了。
“我有个解决办法,”布尔说,“我希望能得到你的同意。”
他拿出他自己的针织帽,在帽子的上边割了一个大涧,在旁边割了两个小洞,然后脱掉爱德华的连衣裙。
“别看这儿,露西,”他对男狗说道,“我们不要让马隆因被看到他的裸体而感到窘迫。”布尔把那帽子套在爱德华的头上,把它往下拉了拉,让他的胳膊从从那两个小洞里穿出来。“好啦,”他对爱德华说,“现在你只须再有几条裤子就行了。”
裤子由布尔亲手来做,他剪了几条红色的手帕,把它们缝起来,这样就做成了可以遮住爱德华的长腿的临时替代物。
“现在你的样子就像一个彻头彻尾的逃犯了,”布尔说,往后站了站,欣赏着自己的作品,“现在你看上去就像一只逃亡中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