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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知识库 · 雷梦拉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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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厨房大灾难

星期天早上,雷梦拉和碧翠西决定在晚餐前,尽量表现得好些。她们自觉起床,也不抢阅报纸漫画,一直夸奖妈妈烤的面包美味可口,然后打扮得干干净净,去上主日学校。

接下来的一整天,她们自己动手清理房间。午餐吃的是由碎牛舌做成的三明治,她们也不敢抱怨什么。虽然妈妈在三明治里面浇了一些腌菜汁,但仍然骗不过她们,不过没那么恶心了。她们把盘子擦干净,尽量避免往冰箱的方向看,以免提醒了妈妈要她们做晚饭的事。

昆比夫妇照样嘻嘻哈哈,什么事也没提。雷梦拉宁愿爸爸妈妈痛快地臭骂她一顿,也不愿苦苦猜测,到底她们要不要做晚饭呢?

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愿意提这件事呢?雷梦拉已经厌倦了要处处表现良好,她也厌倦了一心想原谅母亲拿错生鸡蛋的事。

昆比先生又坐到沙发上,带着画板和纸笔,并且把鞋袜脱掉,说:“嗯!我要开始画脚啦!”

雨终于停了。雷梦拉望着人行道,寻找是否有干一点儿的地方,心里想着放在柜子里的溜冰鞋。她把头探进姐姐的房间,发现碧翠西正在念书。雷梦拉知道姐姐很想打电话给玛莉·珍,但却决定等她打来电话问时,再跟她说。但玛莉·珍始终没有打电话来,时间过得好慢。

等到昆比家门口的水泥地差不多干了,只剩下零星几处还 湿湿的时候,雷梦拉便将溜冰鞋拿了出来。当她爸爸正把一幅画好的脚丫拿远仔细端详时,雷梦拉若无其事地说:“爸,我想出去溜冰。”

他问:“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雷梦拉虽然心知肚明,却假装不知道地说:“什么事?”

他说:“晚餐。”

于是,那个在心底盘旋了一整天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一点儿转圈的余地也没有。

雷梦拉跑进姐姐的房间,告诉碧翠西说:“我们惨了。现在不必再假装好孩子啦!”

女孩们认命地走进厨房,把门关上,然后打开了冰箱。

碧翠西有气无力地念出了冰箱里的食物:“一包鸡腿、一包冰冻青豆、酸奶酪,一盒是原味,一盒是香蕉口味的。现在酸奶酪一定是在特价中。”她关上冰箱,拿起一本食谱。

当碧翠西疯狂地翻着食谱时,雷梦拉说:“我会做‘座位牌’。”

碧翠西说:“‘座位牌’可以当饭吃吗?而且,你要负责做玉米面包,因为都是你挑起来的。”女孩们压低声音交谈,因为她们不想让她们那对“卑鄙”的爸妈知道厨房里发生着什么事。

雷梦拉在妈妈的食谱档案中,找到了做玉米面包的卡片。那是爸爸的祖母亲手写的,上面的字十分潦草,雷梦拉很难看得懂。

碧翠西说:“我找不到煮鸡腿的食谱,只有整只鸡的。我只知道妈妈是把鸡腿放在乎底的玻璃盘上烤,还 加了许多调味料。”

雷梦拉看过妈妈烤鸡腿,所以她略知一二。她说:“好像是在蘑菇汤里加上一些东西,再丢进一些小碎片。”

碧翠西打开放罐头的柜子,说:“但这里又没有蘑菇汤,要怎么办呢?”

雷梦拉说:“可以随便挑点别的汤啊,越难吃越好。”

碧翠西说:“对!我们故意弄得很难吃,好让他们知道,我们吃牛舌的滋味就是这么可怕。”

雷梦拉很赞成这个坏主意,打算与姐姐联手对付她们的敌人——也就是她们的父母。她居心不良地说:“什么东西最难吃呢?”

一向讲究实际的碧翠西马上改变主意,说:“这是行不通的,我们也要吃啊!他们那么‘卑鄙’,说不定叫我们把菜通通吃光。而且这跟我们的荣誉有关,他们一定认为我们会煮得一塌糊涂。”

雷梦拉又有了个新点子:“干脆把全部材料混在一起,做一道大锅菜。”

碧翠西把装鸡腿的包装袋打开,厌恶地盯着它们瞧。她一边用大叉子叉起一只鸡腿,一边说:“我不敢碰生肉。”

雷梦拉说:“我们一定要吃皮吗?那些皮上的小疙瘩,看起来好恶心哟!”

碧翠西找到一只厨房用的钳子。她用叉子叉住一只鸡腿,再用钳子把鸡皮给剥掉,但是叉子一再滑开,弄得碧翠西满头大汗。

雷梦拉对生肉并不是特别敏感,于是她自告奋勇地说:“让我来拿吧!”雷梦拉紧紧地抓住鸡腿,好让姐姐用钳子把皮剥掉。碧翠西用力一拉,鸡皮就掉了。她们跟每只鸡腿大战一番,最后清洁台上堆满了鸡皮,玻璃盘上则摆了一排光溜溜的鸡腿。

碧翠西问:“你还 记不记得,妈妈加了什么小碎片呢?”但雷梦拉什么也想不起来。女孩们在香料柜里搜寻,一瓶瓶打开来闻一闻。豆蔻吗?不是。丁香吗?太可怕了。肉桂?天啊!辣椒?可能吗?没错,就是辣椒。雷梦拉想起来那些小碎片是红红的。碧翠西把半茶匙的红辣椒粉倒入酸奶酪中搅拌,再把它淋在鸡腿上。最后她把那盘鸡腿放入烤箱内,温度调至华氏三百五十度,那是根据食谱上的指示。

客厅里传来爸妈的交谈声,有时很严肃,有时又笑声不断。雷梦拉心想,我们在这里受苦受难,你们却在那里有说有笑。她爬到清洁台上拿玉米粉,爬下来之后才发现必须再爬上去拿烤肉粉和苏打。雷梦拉为了节省时间,索性跪在清洁台上不下来,并要碧翠西拿个鸡蛋给她。

碧翠西拿鸡蛋给她的时候,说:“太好了!真方便。”

雷梦拉成功地把鸡蛋打到碗里,并把蛋壳丢在清洁台上。“我还 需要哪些材料呢?现在再来点奶酪。”

碧翠西告诉她一个坏消息,冰箱里没有奶酪了。雷梦拉慌张地小声说:“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碧翠西把那盒香蕉口味的酸奶酪推过去给妹妹:“嗯!就用这个代替好了。酸奶酪也是酸酸的,可能会管用。”

厨房的门被打开了一个小缝隙,昆比先生探头问道:“里面在搞什么鬼?”

碧翠西用身子抵住门,命令说:“不准进来。晚餐会让你们大吃一惊的。”

雷梦拉还 以为碧翠西会说她们搞得一团糟。她把蛋汁和酸奶酪拌在一起,然后用量杯量面粉,还 撒了一些在地上,最后她却发现玉米粉已经用完了。这下她变得更惊慌了。

碧翠西正经八百地说:“我的烹饪老师说,在做饭之前,一定要先检查,是否所有材料都已准备齐全。”

雷梦拉说:“求你了!别说了。”她拿了一盒麦精过来,因为麦精看起来跟玉米粉差不多。这次她只撒了一点点到地板上。

但吃鸡腿的时候,好像还 需要一点儿什么来配那有红辣椒的作料!对了,白饭!当碧翠西遵照包装上的指示,量米、量煮米水时,撒落在地上的麦精就在她脚下窸窸窣窣地响着。她把米放下去煮之后,便溜到饭厅去摆桌子,却突然想到她们忘了准备沙拉。沙拉!用胡萝卜做材料是最快的捷径。所以碧翠西又赶忙在洗碗槽削胡萝卜。

雷梦拉在清洁台上大叫:“米滚出来了!”锅盖不停地响。碧翠西飞快地由橱柜里拿了一个比较大的锅子,把米倒进去。

昆比太太在客厅里大喊:“孩子们,需不需要帮忙啊?”

女孩们一致表示:“不用!”

接着,另一个灾难又发生了!烤玉米面包需要四百度,那比烤鸡腿所需的温度更高。这下雷梦拉该怎么办呢?

碧翠西整张脸涨得红红的,说:“管它呢,先放进去再说。”

就这样,玉米面包和鸡腿一起在烤箱里烤着。

碧翠西小声地说:“还 有饭后点心!”她只找到一个梨子罐头。食谱上说,拌点奶油加热,每半个梨子再加点果冻即可食用。果冻,那起码需要半瓶的杏子酱。她把梨子和奶油全放入炖锅里,也不管那些滴到地板上的糖浆。

雷梦拉拿着那包青豆,大叫说:“碧翠西!”碧翠西把刚解冻的青豆拌入酸奶酪中,又把盘子推回烤箱。那些鸡腿还 没有完全烤好。

饭呢?她们忘了炉子上的白米饭,此时水已烧干,饭粒开始粘锅,眼看就要烧焦了。“快点!快把火熄掉!到底妈妈有什么三头六臂,竟然可以在短短的时间内把每样菜都烧好?”她们把胡萝卜长条全放到盘子里,再倒些牛奶。碧翠西小声说:“要两根蜡烛,菜色看起来会比较好一点。”

雷梦拉找到两个烛台,还 有两根长短不一的蜡烛。其中的一根,还 曾经被用来点万圣节的南瓜灯。雷梦拉虽然敢碰生肉,但是却害怕点火柴,所以就由碧翠西来点火。

“到底鸡肉熟了没有啊?”女孩们焦急地观察着今晚的主菜。肉的边缘有起泡的现象,而且已经变成了棕色。碧翠西用叉子叉进一只鸡腿,已经不再流血,她认为这样就表示熟了。她又用牙签戳一戳玉米面包,牙签上也没有黏黏的。她认为玉米面包也已经烤好了,虽然没有膨膨松松的样子。

女孩们的脚底一直发出窸窸窣窣声。令人惊讶的是,才撒了那么一点儿麦精在地上,却弄得整个儿厨房到处都是。

终于,晚餐准备妥当,饭厅的灯一关掉,晚餐便正式开始了。浪漫的烛光,掩饰了两位厨师焦躁不安的神情。她们也随着爸妈陆续入座。到底她们俩烧的菜能不能下咽呢?

昆比太太欣喜若狂地叫道:“蜡烛!好像过节似的,好丰盛的菜哟!”

昆比先生带着一丝神秘的笑容说:“在没有尝过之前,先不要妄下定论。”

女孩们焦急地望着父亲咬下第一口鸡肉。他若有所思地嚼了又嚼,然后出人意料地说:“还 蛮好吃的呢!”

昆比太太也尝了一口鸡肉说:“的确很好吃!”然后又吃了一口玉米面包,说:“雷梦拉,你的手艺不错哟!”

昆比先生尝过玉米面包后,也郑重宣布:“这味道就跟老祖母以前做的一模一样。”

女孩们彼此交换了一个勉强的笑容。她们根本不敢吃一口香蕉酸奶酪,而且在烛光的照射下,也没有人看得出玉米面包有点苍白。雷梦拉相信,她们烤的鸡肉绝对不会跟妈妈烤的一样好吃,但他们吃在嘴里,却不会有一句怨言。

大伙儿都松了一口气。昆比太太说辣椒粉的味道吃起来要比红椒特别,她还 问女儿烤鸡腿用了哪些配料。

雷梦拉回答说:“是我们特殊的配方。”说完,还 偷偷看了碧翠西一眼,原来那些浮在调味料上的小红点是红椒啊!

碧翠西说:“我们喜欢有点创意。”

这次的谈话,要比前一天晚上的欢畅多了。昆比先生说他终于画出了一张自己相当满意的脚丫作品,看起来几乎可以乱真。碧翠西则说,她的烹饪课正在研究各种健康食谱,每个人每天都应该依照它们进食的。雷梦拉也说,学校里有个男孩叫她“蛋头”。昆比先生解释说,俗语中就是用“蛋头”来形容一个人很聪明。雷梦拉觉得自己不再那么生“校园猩猩”的气了。

这顿饭进行得相当顺利。尽管鸡肉的味道不如女孩们所企盼的那么可口,而玉米面包也烤得不像妈妈弄的那么膨松,但都还 可以吃。雷梦拉和碧翠西心里默默感激爸妈那么喜欢(或是假装喜欢)她们做的饭。一家人又开心地聚在一起了。当他们吃完杏子酱配梨子时,雷梦拉给了母亲一个甜甜的微笑。

昆比太太也对她笑了笑,并拍了拍她的手。雷梦拉的心情总算轻松了不少,她以微笑代替言语,原谅母亲拿错鸡蛋的无心之过,妈妈完全理解她微笑的含意。这下,雷梦拉又觉得很快乐了。

饭后,昆比先生说:“你们做饭太辛苦了,就由我来洗盘子和收拾餐桌吧。”

昆比太太自告奋勇地说:“我来帮忙。”

当女孩们与爸妈互道晚安,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彼此交换了一个神秘的微笑。在爸妈还 未发现清洁台上一大堆的鸡皮和碎蛋壳、洗碗槽里的胡萝卜皮,以及撒落一地的麦精、面粉和梨子糖浆之前,她们早已溜之大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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