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弈棋尽可消闲,似难借以行乐;弹琴实堪养性,未易执此求。以琴必正襟危坐而弹,棋必整槊横戈以待。百骸尽放之时,何必再期整肃?万念俱忘之际,岂宜复较输赢?常有贵禄荣名付之一掷,而与人围棋赌胜,不肯以一着相饶者,是与让千乘之国,而争箪食豆羹者何异哉?故喜弹不若喜听,善弈不如善观。
人胜而我为之喜,人败而我不必为之忧,则是常居胜地也;人弹和缓之音而我为之吉,人弹噍杀之音而我不必为之凶,则是长为吉人也。或观听之余,不无技痒,何妨偶一为之,但不寝食其中而莫之或出,则为善弹善弈者耳。
【译文】
下棋完全可以用来消闲,但很难用来行乐;弹琴确实可以养性,却很难靠此寻一欢 。因为弹琴时一定要正襟危坐,下棋一定要严阵以待。身体完全放松的时候,何必再求端正严肃,万念俱忘的时候,怎么能再计较输赢?常有人功名利禄都可以轻易抛弃,而跟人下棋争胜时,却不肯让一着棋,这跟出让人多的富国,却争夺一碗豆羹有什么区别呢?所以喜欢弹琴不如喜欢听琴,善于下棋不如善于看棋。
人家赢了我为他高兴,人家输了我也不必为他忧愁,这样就会永远在胜利中了。人家弹缓和的音乐我认为吉利,人家弹肃杀的音乐我也不必认为是凶兆,这就总能做处在吉祥中的人。有时在看棋听琴之余,不免技痒,也可以偶尔下下棋弹弹琴,只要别沉浸其中废寝忘食,流连忘返,就是善于对待弹琴和下棋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