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我和方旭几乎同时赶到实验楼,南郊有三座正在新建的教学楼,半秃的钢筋水泥显得荒凉极了。实验楼是三层的红砖老楼,看起来一陰一森森的,月光把松柏的枝叶投影在楼墙上,此外整座房子毫无光亮可循。
我看到方旭皱了皱眉,我知道实验楼里很明显没有人在的迹象,每一间教室的窗户都紧闭着,连盏亮的灯都没有。我也有些底气不足,不过我不想因为一个万一而错失后悔,正准备劝说他进去看看,却没料到方旭倒先说既然来了至少要找管理员问问。
我点头,同他一起走上台阶。实验楼建的地基非常高,上了台阶后是一片空地,楼前除了松柏和香樟外,还种着一株晚樱。我和方旭的鞋子压在铺满落叶的松一软泥地上,发出的簌簌声像是一只瘦骨嶙峋的兽爪,一下一下的揪紧我胸腔里鲜活的心脏。还好方旭不至于低级到在这种时候跟我讲什么“樱花树下埋着一尸一体”,不然我一定会被吓得立刻百米冲一刺。book.sbkk8.coM
管理员的值班室在楼梯转角最左边的小房间,银白的铁皮门在月光下泛着森冷的光泽,方旭伸手在门上敲了三下,那沉闷的声响却我的耳朵里却回响了十多遍。四周太安静了,我们甚至能听到里面人从被窝里爬起来,接着是拖鞋擦过地板的声音,然后门被人从里面拉开,朱峰睡眼惺忪地问我们有什么事。
我从方旭身后探出头来,说:“打扰师兄了,请问今晚有没有学生留在这里做实验?是个女孩子,她叫小雨。”
我确定我看到朱峰的脸色一变,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他说没有,并且示意我们看旁边铁门紧锁的楼梯口。漆黑的楼道里没有半点声息,连我自己也不会相信里面还有人在。看我还在犹豫,朱峰再次强调说每晚十点后他都会上下巡一遍,确定没人才会锁上铁门,何况学生要在晚上用实验室就必须出示教务处的批条,所以,如果有人留夜的话,身为管理员的他不可能不知道。
话已至此,我们只好连声抱歉,看朱峰关上了门,我正准备跟方旭道个谢,却被他猛地拉到墙角。方旭把我按在墙上示意我噤声,又探出头去,我也随着他的视线往外看,竟然看到朱峰又打开了门走出来,东张西望像是在确定我们是否离开后,又回到了房里。
“他在说谎。”方旭低声在我耳边道。我问他怎么看出来的,心理学我也修过,可刚刚朱峰在跟我说话时毫不避讳地直视我的眼睛,不像是说谎的人该有的行为。
方旭边往实验楼后面走,边对我解释道:“你说的没错,但他的瞳孔膨一胀,眨眼的频率过高了,而且你也看到了,他明显是心虚才会出来确定我们是否真的离开了。”我点头,跟着他一脚深一脚浅地在大楼后面的荒草丛里跋涉,寒风呼拉拉地灌进我的衣领袖口,我这时才觉得今晚真是冷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