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门框,吕菲看到天台上有一条浅色连衣裙在风中飘动——连衣裙的主人是个肤白胜雪的女人。
裙摆下方是赤一一裸一一的双脚,莫非就是昨天见到的那双?
奇怪的是,这个女人是个秃子。没有头发的头颅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大概是因为没有头发,所以才在夜间活动吧,还是不要打搅别人才好,免得徒增尴尬。于是吕菲转身想下楼。
风逐渐大起来,突然她听到身后“嘭”的一声,回头一看,那个光头女人摔倒在地,半晌没有爬起来。
不会是摔伤了吧?吕菲赶紧上去扶她。
走近一看,才看真切那个女人的模样,吓得她倒退几步。
这哪里是一个女人?分明是个塑料模特。
谁这么恶作剧,大半夜放这东西出来吓人。
吕菲恼怒地踹了模特一脚。
她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这个模特是假人,那刚才上楼的那个人是谁?
不管了,还是赶紧回家吧。
她猛然转身,就要往家里跑。
一回头,却看见通往天台的门框里浮现出一个老女人的脸,肩膀赤一一裸一一,似乎身一体也是赤一一裸一一的,长发掩面,却掩饰不住她“桀桀桀”的干笑声。
“啊——”吕菲惨叫一声,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天台上除了她,就只剩呼一呼掠过耳畔的风。没有模特,没有连衣裙,也没有赤一一裸一一老妇人。
真的是见鬼了!惊魂未定的吕菲摸索着回了家。
接下来的一周,怪事越来越多。例如,半夜她会听到墙壁砰砰作响,沉闷但清晰。仔细聆听声音来源,却又突然什么都听不到了。刚一放下悬着的心,那怪声又转变成指甲抓墙那销一魂蚀一骨的刺耳声,令人发狂!
有时候她会听到天台上有人走路的声音,咯噔咯噔,像是一个女人穿着高跟鞋在溜达,但有时候声音又会突然变得急促而连续,好像什么硬一物在地板上被拖行。不知怎的,吕菲脑海中浮现起那具塑料模特,正在月光下空无一人的天台上独自跳舞……
彻底让吕菲崩溃的是,她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屋子里转悠。
比如一块巧克力,吃了一半放在桌子上,第二天就怎么也找不到了。开始她还以为家里有老鼠。可是,难道老鼠连包装袋也吃?茶几上的水果似乎也莫名其妙地变少。虽然记不得确切数目,但是就是感觉食品的消耗速度明显比以往更快。book.sbkk8.coM
还有一次,她回到家里摁电灯开关的时候,发现手上沾了什么东西,黑黑的。扭头一看,墙上竟然清清楚楚印着几个黑手印!
这着实吓坏了她。
她请了几天假,决定把事情弄个明白。
这天下起了大雨,吕菲在过道里等了半天,好容易碰到四楼一个大婶买菜回来。她对大婶笑了笑,大婶大概也知道她是楼上的住户,也回以一个浅笑。
“大婶,我想问点事儿可以吗?”
大婶停了下来,大概早就知道吕菲想问点什么,有些犹豫:“你想问什么?”
“我就想问一下,我租的那个房子是不是……有点不干净?”
大婶脸色渐渐苍白,嘴角一一抽一一动几下,然后左顾右盼,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才小声对她说:“你那套房子倒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
突然大婶什么也不说了,眼神充满惶恐,丢下一头雾水的吕菲转身进了屋。
吕菲扭头一看,周军正站在楼道另一端,冰冷的眼神能冻住外面不住落下的雨滴。
“周先生,没去上班啊?”吕菲觉得有些尴尬,便搭讪道。
周军嘴里应了一声,也没多说什么,冷漠地与她擦身而过,下楼去了。
第二天,她敲开了周军家的门。在这里住了这么一段时间,她还是第一次拜访周军。她总觉得昨天大婶没说完的话跟周家有关系。如果旁敲侧击不能得到答案,不如直接面对比较干脆。
周军在家,看到吕菲,也没觉得惊讶:“吕小一姐,找我有事吗?”
“嗯。周先生,我可以进去吗?我有点事想请教一下。”book.sbkk8.cOm
周军短暂地犹豫了一会儿,侧身让她进了屋。
走进房间,吕菲才发现周家简朴至极,虽然是白天,但是两间卧室门关得严严实实,一陽一光只能从一陽一台的窗帘缝隙溜进来。
光线昏暗的客厅里就有一个破旧的真皮沙发,一个木茶几,一张桌子和三把凳子。甚至连家电都没有。
不过在桌子旁边,竟然摆放着一个灵位,一对电子红烛幽怨得像一双摄魂的眼睛。而灵位上的遗照是一个中年妇人,眼角眉梢让吕菲觉得似曾相识。
“啊,这是……”
“是我夫人。三年前想不开,上吊死了。”周军平静的声音毫无感一情一色彩。也许是多次向人陈述这样的事实,已经变得麻木了。
“真抱歉。”吕菲在沙发上坐下来,接过周军递给她的一杯水,“周先生一个人住吗?”
“我和我女儿一起住,不过现在她不在家。”
“哦。对了,周先生,我想问一下,您最近有没有在半夜里听到什么响动?”
“响动?什么响动?”
“我最近睡不好,总是听见天台上有人走路,而且墙壁有砰砰的击打声,还有指甲抠墙的声音。”吕菲不知道下面的话该不该说,“我觉得,好像家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真不好意思,吵到你了。墙壁的击打声是我女儿造成的,三年了,她每次做噩梦梦到一一妈一一一妈一一死去都会吓醒,然后发狂。所以……实在不好意思。至于天台上的脚步声,我确实没听到。要不,晚上我问问我女儿小薇,看她有没有听到。”
“那可能是我多心了吧。”吕菲起身告辞回了家。话虽这样说,她的心里又多了一丝疑惑。
刚才她听到他家卧室里好像有什么响动,就像是有东西在一床一板上挣扎造成那种模模糊糊却又很有力道的声音。就在她想仔细分辨的时候,周军突然起身,用腿抵着凳子在地板上发出更大的声音扰乱了她的注意。
而且灵位上的照片为什么这么眼熟?再比如,为什么周军关门的时候,我总觉得他脸上浮现着诡谲的笑?
不对,那个照片我好像真的见过……等等,那不是那晚在天台见到的老妇人吗……
唉……怎么这么困?算了,不去想了,还是睡会儿吧。
吕菲头脑发沉,大概是这段时间一一精一一神紧绷,没有休息好的缘故,于是她钻进卧室,倒头就睡。
迷迷糊糊的,她觉得有人摇她的肩膀。半睁开眼,看到的是一个布满皱纹,头发花白的女人。
但是……好困,是梦吧……她又昏睡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她又被一阵响动惊醒,迷迷糊糊看到一个赤一一裸一一的老女人在房间里游荡。
但她不由自主地再次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