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秘密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躺在漆黑阁楼的地板上,有光线从楼板的空隙中透上来。
听到隐约的说话声,我便赶紧翻过身,趴在最宽的一条缝隙边,向下窥视。
天色已暗,祠堂里的亮光柔和暧一昧,一一妈一一一妈一一披散着又黑又直的长发,正端正地跪在祠堂前。
不一会儿,志国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从背后抱住了一一妈一一一妈一一。
“不要这样。”一一妈一一一妈一一露出为难的表情,去推他的手,却没有用力,“以后我不会再来了。”
“为什么?因为那些闲话?我带你回城!这样他们就不会说什么了!只要你点头,我们明天就回去。”志国跪了下来,凑到一一妈一一一妈一一侧面去,深情凝望着她。
“你不要这栋会馆了?这不是你祖爷爷的遗产吗?你不是还等着这笔钱治病吗?”
“我只要你。”他定定地说。
“这怎么行……”一一妈一一一妈一一的语气在责备他,但看得出来已经心动。
我的脖子突然僵硬得难以动弹,而眼前的情景就在这里定格住,两个人都像被拔了插头的机器人般静止不动了。
是的,我想起来了。
我知道每次一一妈一一一妈一一去祠堂是干什么的,根本不是去为爸爸上香的!她早就忘了爸爸了!book.sbkk8.coM
以前,她最多一两个月才去祠堂祭拜一次,可认识志国之后,她去祠堂的次数就越来越频繁。
同时,一一妈一一一妈一一经常在我睡后偷偷地缝制一件一一精一一美华丽的嫁衣。我以为这是她为我缝制的——在我们镇上,凡是有女儿的人家,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便会开始缝制嫁衣,直至女儿出嫁。
我就这样沉浸在对幸福的憧憬中,直到撞见了那个场面。
那个周末,一一妈一一一妈一一又去了祠堂,到了晚饭时间还没回来,饿得发慌的我跑去找她,却没想到,祠堂中央那台罩着红布的大供桌摇晃了几下,空气里隐约浮动着绵长的喘一息,接着,一条白生生的小腿从红布下伸了出来,用力蹬着地板。
我吓得惊叫了一声,桌子下面的人显然也被吓到了,“砰”的一声撞响了桌脚,一只手急忙掀一开了红布,露出一一妈一一一妈一一那张花容失色的脸,在那同时,我也看到了正趴在她身上,赤一一裸一一着后背冲着我的志国。book.sbkk8.cOm
“囡囡!等一下……”
我心里涌起一阵强烈的恶心,不顾一一妈一一一妈一一的呼喊,转身朝家里跑去。过分!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一种遭到背叛的强烈愤怒在胸口翻一江一倒海,我冲回家撞开了门,发泄般地踢着屋里的桌椅。
最后,我翻出一一妈一一一妈一一未完工的嫁衣,用剪刀狠狠地扎进去,拼命绞紧、撕扯起来。
我没有察觉到手指被剪刀割伤了,难过得大哭起来,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这件寄托了我所有梦想的嫁衣,竟然根本不是为我准备的,一一妈一一一妈一一是个自私的骗子!背着我去和男人快活,难怪镇上的人都说你不检点!他们说的都是对的!你根本不配做个母亲!
我歇斯底里地把家里弄得一片狼藉后,一一妈一一一妈一一迈着急匆匆的步子回来了,显然是追在我后面跑回来的。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收拾了屋子,把东西各归各位。看到我的手在流血,还找来了棉花和纱布,我硬是不把手给她,她就一直坐在我旁边,等我消气。
“囡囡……”在长久的僵局后,她小心翼翼地开口,“一一妈一一一妈一一没有告诉你这件事是一一妈一一一妈一一不对,我是觉得你还小,怕你不理解……”
她停了一下,见我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才接着说:“你别担心,一一妈一一一妈一一不会乱来。志国这个人虽然年轻,但是为人正直可靠,我们是认真的,只是现在时机不好,才不得不这么偷偷摸一摸。他承诺了一定会给我们名分,你也希望以后有个能照顾你、保护你的爸爸,是不是?”
我死死捏紧了拳头,被挤一压的伤口疼得我全身发冷,憋在胸口的一腔妒火却熊熊燃一烧起来,把我的心都烧成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