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午夜,栖鸦岭,一阵尖细的喋喋抱怨声从一个黑咕隆咚的山洞里传了出来:“我等得花儿都谢了,到底什么时候能来个人?”
一个男中音说:“急什么?该来的总会来。”
那个细嗓子抢茬道:“我能不急吗?在这鬼地方我都等一百多年了。”
这时,又传出一个女子嗔怪的动静:“祖鲁,我警告你,再不找根针把嘴缝上,哼,就算来了人也不帮你演戏,让你永远留下来陪我们!”
这日凌晨时分,黑八摸一到了一个黑黢黢的山洞前。
这个山洞有点儿诡异,就像一张饿极了的嘴巴,一口咬断了黑八脚下的羊肠小道。黑八顿觉心头发憷,本想原路返回,可一咬牙,还是钻了进去。
走着走着,黑八突然身一子前倾,“咕咚”一声摔趴在地。幸好,黑八的手机上安装有照明电筒。借着手电筒发出的白光,黑八隐约看清了周遭的情形。
绊倒他的,是道高出地面的门槛;“亲”上门牙的,则是一张茶桌的犄角。由此可以断定,有人以洞为家,在这儿住过。
“喂,有人吗?”黑八边喊边四下踅摸。被开凿成书橱状的洞壁上,摆放着些瓷碗陶罐等老物件,还有一座老式西洋座钟。
擦去厚厚的灰尘和乱糟糟的蜘蛛网,座钟很快露出了本来面目。上端是鎏金拱门,下端是紫檀木座,整体构造非常典雅,黑八随手一划拉,还真从浮灰里捏出了一一一柄一一古铜色的发条钥匙。
黑八刚将钥匙插一进发条孔旋了半圈,忽听一声高分贝的惊恐尖一叫撞入了耳鼓:“爹,不要啊—”book.sbkk8.coM
冷不丁传来的这声喊,登时骇得黑八头皮发麻:“谁?”与此同时,黑黢黢的屋内乍然大亮,映出了三个人影。
两男一女,皆是晚清扮相。女子身穿盘扣白蝶袍,泪眼涟涟,看相貌也就十八九岁;被她护在身后的是个年轻男子,脑门锃亮,脑后垂着根麻花辫。而横在他们面前的,则是个手持长剑、怒容满脸的中年男子。
“不知羞耻的孽障,滚开。”中年男子冷声呵斥。女子护得更紧,倔强回道:“我不,死也不。爹,都是女儿的错,求你饶了他吧。”
“做梦。”中年男子哼罢,寒光闪闪的剑身紧跟着刺了出去,“今夜,他必须死!”
2
危急当口,黑八出了手。
在出手前,瞅着三人的古装打扮,黑八以为他们是在拍清宫戏,中年男子使用的也是道具剑,伤不了人,哪承想,年轻男子吓得够呛,慌慌张张逃到了黑八身后。黑八抬起胳膊一搪,嗤,还真挂了彩。一一奶一一一奶一一的,是真家伙!黑八疼得直龇牙,从背包里拽出从网上淘来的防身短棍来个脑后突袭,“咣”,只一下便削晕了中年男子。年轻女子先是一怔,紧接着扑去,抱住了昏厥的中年男子。
“你是谁?”年轻男子颤声问。
黑八反问道:“那你是谁?你们在玩什么鬼名堂?”book.sbkk8.cOm
年轻男子惊魂未定,大喘着粗气说他姓亓,在亓姓家族他这一辈人中排行十二,故名亓十二;女子姓楚,叫雨蝶,是他的心上人,被打晕的那个老顽固是她亲爹。此前,他几次夜会雨蝶,均来去安然,但方才迷糊过头,不慎被素来嫌他家贫没本事的楚老爹逮个正着。
黑八瞥了眼雨蝶,笑谑道:“你们穿成这样,也算制一服诱一惑吧?太扎眼,不被抓才怪。哦,我一一爱一一玩花式九球,玩家都管我叫黑八。”
“原来是黑兄弟,多谢黑兄弟帮忙。”亓十二拱拱手说,“请问,什么叫制一服诱一惑?花式九球?你又为何来栖鸦岭?”
瞅着亓十二的疑惑神情,黑八不由得犯了嘀咕:这溜进人家里扯淡的哥们儿,不像是在装傻充愣。这时,亓十二又往前凑了半步,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黑兄弟,请借一步说话。”
处在山洞东侧的房间,当是楚老爹的卧房。进门,插门,亓十二轻车熟路直奔一床一榻,从一床一下拽出了一只木箱。
木箱上了锁,是那种老式将军锁。亓十二懒得找钥匙,用棉被裹一住锁头,抓起榔头砸了下去。
箱内装的居然是光闪闪的金条,一字儿排开总共有八根!
亓十二一陰一沉着脸说道,“只要替一我除掉那个老东西,再打晕楚雨蝶,这两根就归你了。”
两根金条约有半斤,按时下金价折算,能值六七万。六七万买条命,贱了点儿。稍作盘算,黑八摇了头:“你另请高明吧。”
“三根。”亓十二加了码。
“一面玩着人家,一面杀人老爹,你这招财色双收够一陰一毒的。”
“少废话,五五平分。”亓十二打断黑八,将榔头递了过来,“先给我两下子。听着,下手狠一点,要见血,别让雨蝶看出破绽。”
黑八依言照做。在高高扬起榔头的那刻,黑八笑了:“对了,你问我为何来栖鸦岭,我还没回答你呢。来,我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