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阿智去医院拿药,碰上了一位熟人——中学的老同学邹莹。
两人寒暄了几句之后,邹莹突然冒出一句:“我见过鬼,你信不信?”邹莹这句话一出,阿智就觉得头皮直发扎,他仔细看了邹莹一眼,她的表情挺认真,不像是开玩笑。
阿智虽然信奉辩证唯物主义,不信神邪,但是依旧出于好奇地说:“那你讲讲看。”于是,邹莹就讲了一段儿她自己的故事。
邹莹的丈夫是一个孤儿,他几岁时父亲就病死了;十几岁时母亲又故去了。好心的亲戚和邻居们把他拉扯大,他是那种吃过百家饭、穿过百家衣的苦孩子。自然,邹莹没有见过婆婆的生面,只是从老照片上见过婆婆的模样。
有一天上午,邹莹身一体不舒服,没有去上班,自己在家里躺在一床一上养神。她住的是单位的过渡一一性一一宿舍,不是单元房。房间没有过厅,进门就是卧室。一个楼层住着三、四户,大家共用一个厕所、一个厨房。
邹莹正躺着,就听见“笃笃”的敲门声。房门是锁着的,邹莹问了一句“谁呀?”就起身、披衣准备去开门。可是,当她刚坐起身、披上了外衣,却吃惊地看见当屋地上已经站着三个女人,而房门依然是关着的!
邹莹认出来了:三个人并排站着,中间的是婆婆,长得与她的照片一模一样;婆婆右侧站着的是姨婆婆,因为姨婆婆与婆婆的一张一合影照片邹莹曾经见过,不过听丈夫说,他姨也早就过世了;另一个女人邹莹不认识。book.sbkk8.coM
婆婆等三个人是栩栩如生的,只不过身量有些短小,都不过半米左右高低。
邹莹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倒是婆婆先开了口:“儿媳妇,我来看看你,有一事嘱托。”说着话,就蹦上了一床一,坐在了邹莹对面的一床一头上。姨婆婆和另一个人也跟着蹦上一床一来,分别坐在了婆婆的两旁。
“婆婆有话就说吧,别客气。”邹莹虽然心里害怕,但是还得应付,所以她接过了婆婆的话头。
“我就一个宝贝孙子,你可要替一我照看好哇。”婆婆接着说道。
“婆婆这句话就见外了,您的宝贝孙子是我的儿子,我自然会悉心照看的。可是不知婆婆为什么不对您儿子说这话儿呢?您的宝贝孙子不也是他的儿子吗?”邹莹疑惑地问道。
“唉!我那儿子再过几年就要随我去了,所以我才把孙子托付给儿媳,你可别让我失望了!”婆婆叹了一口气,有些伤感地说道。
邹莹觉得婆婆的话儿很奇怪,就还想再问婆婆几句,可是这时她觉得脑袋昏沉沉的,上眼皮直往下坠,后面的时事儿就不知道了。等她再醒来时,睁眼一看,屋里根本没有人!
邹莹讲完这一段故事后,阿智隐约感到自己的后脊梁背几乎都快结冰了,身上不由地一阵一阵发冷。不过,他仍旧强打着一一精一一神对邹莹说:“你所说的恐怕是梦中所见吧,不可当真。”book.sbkk8.cOm
而邹莹却说:“我觉得是真的。后来我还见过婆婆几次,比这次还要怪,再给你讲讲吧?”
“好姐姐,下回见面再讲吧,我还有点儿别的事要办,就此告辞啦。”如此说着,阿智急忙与邹莹道别——他虽然好奇,但是却实在没有勇气再听老同学讲她活见鬼的故事了——尽管他看到邹莹此时眼中带有一丝失望。
此后很多年,阿智没有再见过邹莹。
有一次,阿智与一部分中学老同学聚会,有不少男同学、女同学参加,却没有见到邹莹。
席间,阿智一一抽一一了一个空儿,向一位女同学打听邹莹的情况。那位同学说:“本来是通知了邹莹的,但是她说今天是她丈夫的忌日,她要带儿子去给丈夫烧纸,所以没有来。”
“什么?邹莹的丈夫去世了?”阿智吃惊地问道。
“邹莹的命挺苦啊。”那位女同学回答着,接着便讲了一段儿邹莹的往事。
邹莹的儿子上小学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竟然得了一一精一一神分裂症,成天疯疯癫癫的,带不了孩子、上不了班。她丈夫除了伺候她以外,还得又当爹又当一一妈一一地照看孩子。不过,几年后,邹莹的疯病好了。本来该着她们全家过过好日子了,可是谁知没过几天,她丈夫却又病了,病病歪歪地成了长期病号,邹莹又反过来伺候丈夫。
五年前,邹莹的丈夫终于因病不治撒手走了。而邹莹怕孩子受苦,始终没有再嫁,就与儿子相依为命地过了这么多年。
听完那位女同学的讲述,阿智掐指算了算:上次邹莹讲的她见到了早已故去的婆婆,应是在她患一一精一一神分裂症期间,那么,她的所见所闻应该是此类病患者常有的“幻视”症状所致,不可信以为真。
可是,那次她婆婆所言“我那儿子再过几年就要随我去了”之语,后来竟然不幸得到了应验,却又作何解释呢?阿智实在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