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死画复一活
取画那天,杨柳堂和杨宝又备了厚礼和酬金来到裘家。迎接他俩的是裘天。裘天一精一神萎一靡一,脸色死灰,两眼无神。杨柳堂和杨宝很诧异,不知为何两天不见他就成这样了。
裘天领着两人径直来到客厅,桌上放着一幅画,正是唐寅的《牡丹仕女图》。这幅画和原来几乎没有变化,除了原来破损的部位已经修复完整外,实在看不出是重新装裱过的。如果不是破损的部分被修复,杨柳堂和杨宝甚至怀疑这幅画根本没有动过。
杨柳堂和杨宝围着古画足足看了好一阵,也没发现重新装裱的印迹,不过有一点是实实在在的:这幅古画完好无损,在一陽一光下没有化成灰烬。两人相视一笑,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这时候,内室传来一声轻咳,裘老爷子姗姗而至。
杨柳堂和杨宝赶紧毕恭毕敬叫了一声裘老爷子。两天不见,这老头儿和儿子裘天一样,脸上消瘦了不少,原来一精一神矍铄、气宇轩昂的神态,被颓唐和憔悴取代,仿佛一一夜间老了10岁。
裘老爷子对两人的问候摆摆手,轻轻问道:“装裱得满意吗?”
杨柳堂赶紧点头,说:“您的裱功天下难寻,既修复了破损,又保住了原装老裱的韵味,实在难能可贵。如果换成新裱,古画价值将大打折扣。”
裘老爷子坦然一笑,慢慢说道:“你俩也看见了,老夫我的身一体是一天不如一天,干一点活就吃力。老喽,老喽……”
杨柳堂诚恳地问道:“裘老爷子,您是怎么装裱的呢?能给我说说吗?当然,涉及装裱秘技的地方,您可以跳过。我对这件事还是一头雾水,非常想听您讲讲。”book.sbkk8.coM
裘老爷子在藤椅上坐下,对裘天说道:“你把怎么修复的讲给他们听听。”
裘天皱皱眉,慢慢说了起来:修复古画,让死画复一活,使它能重见一陽一光,最关键的是把画卷上的一陰一气除掉。
裘天说到这里瞅瞅裘老爷子,见他没有表态,这才接着往下讲:祛除一陰一气,自然需要一陽一气来中和调理。他们先将古画浸泡在盛放药水的大缸里,将画纸和托纸揭开,然后将画纸用刀切割成手掌大的方块,贴在裘天的前心和后背上,剩余一部分,贴在裘老爷子身上。父子俩用身一体里的一陽一气驱赶古画里蕴含的一陰一气。一连两天两夜,古画里的一陰一气被祛除干净,裘家父子体内的一陽一气却损失大半。裘天还好,30岁血气方刚;裘老爷子则不同,70来岁的人,一陽一气终究衰弱,最终古画里的一陰一气祛除干净,他的身一体却垮了。所以,杨柳堂和杨宝见到裘老爷子父子时,两人气色失常。
祛除干净古画里的一陰一气,下一步是重新装裱。几十块纸片要拼得天衣无缝,整幅画变得完好如初,这就需要袭老爷子极高的技艺和一操一作手法,稍有不慎,整幅画就废了。总之,为了这幅画,裘家父子的确费了不少心思。
杨柳堂和杨宝听完,心里一阵感动,裘家父子是冒着折损一陽一寿的风险在给他们修复古画呀!book.sbkk8.cOm
两人付过重酬,拜谢出门。裘天随后跟出来,杨柳堂说:“我真的不知该怎么说感谢的话了……”
裘天一摆手,说:“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爹一生痴迷古画装裱,一见唐寅的真迹,哪能放过。可修复这样一张死画,就我爹那身一体,他吃得消吗?所以一开始我就极力反对我爹接手你们的生意。”
杨宝忽然插话:“修复古画的关键,不就是用身一体里的一陽一气祛除古画蕴含的一陰一气吗?我身一体里的一陽一气充足,当初把画片全贴我身上不就得了。实在不行,还有我兄弟,他身上也贴几片……”
裘天冷笑道:“你以为是个人都是纯一陽一之体吗?就你这身一体,画片贴在身上,不出半天,肯定全身发黑、糜烂,中一陰一毒而死。”
“纯一陽一之体?”杨柳堂和杨宝听了,不由一愣。
裘天看出了两人的心思,解释道:“祛除古画里的一陰一气,需要纯一陽一之体。什么是纯一陽一之体?说简单一点儿,就是处一男。这是我们裘家几代人总结出来的经验。”
杨柳堂和杨宝点头,原来如此,玄机在这里。转念一想,不对,如果只有处一男才是纯一陽一之体,70多岁的裘老爷子也属纯一陽一之体,那他儿子裘天又是怎么来的?
裘天仿佛看出了两人的心思,继续说:“我是他老人家从外面捡来的,不是亲生的,我爹终身未娶,这么说你俩该明白了吧!”
杨柳堂和杨宝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自己的心思实在瞒不过人家。两人不敢多待,赶紧告辞。
裘天也不客气,将他们送到大门外,说了最后一句话:“我爹让我转告二位,来历不明的东西最好不收,莫贪不义之财。否则引起祸端,轻则失财,重则毁家。神目如电,暗室亏心。二位切记!”说完,重重地关上了大门。
杨柳堂和杨宝的脸霎时羞红到了脖根,两人啥也不敢再说,抱着古画匆匆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