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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我成了常客。除了自己要工作,闲时便去,经常一赖就是半天。苏姐也没什么不快,大部分时间让我自一由在客厅活动,她休息。身一体不好,脸色才那么苍白吧,而且每天都在熬中药汤。难得的时候,她会坐下来跟我聊聊天,话题都是怀旧型。比如四五十年代的衣服啊,那时候的明星啦,那时候的艺术、建筑,乃至于那时候的美食。
她真是极度迷恋那个时代,我还一度怀疑她根本是那个时代的人。其实客厅悬挂的那张大照片上的她,还真像四五十年代的大明星。聊这些话题的时候,她显得很快乐。而且说起每一项都是如数家珍,特别说起那时候的歌星、电一影明星,甚至是舞厅里的红牌。
我在愉悦的同时,受益匪浅。老旧的事物总是给我新鲜的灵感,激发我的创造力。中国当时特殊的文化背景,成为很多现在独立创作的文艺人的好题材。苏姐说,以前不管住在哪里,她都很少有朋友或邻居,即使有也没什么人愿意听她说这些。我告诉她,这正是我们有缘的证明。
缘分是奇怪的东西,难以琢磨。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来,也不知道来得对不对。就像我接下来的经历,是该说我跟苏姐太有缘了还是该说这缘分太不对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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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过得很快,在跟苏姐一交一上朋友之后,我也隐隐感觉到她的故事非比寻常。这个预感比我想象还要快就实现了。
雨后转晴的太一陽一出来得很快。一一夜大雨之后,清晨时分,太一陽一就迫不及待地出来了,伴随着苏姐在楼道上匆匆奔跑的声音,剧烈的开门动作,我得知她刚回来。她这是怎么了,平日无论何时回来也不见她那样。我迅速地起身跑到门口,把门打开。book.sbkk8.coM
她好像已经进屋了,为什么说好像呢?因为她的房门是掩着的,一般她进屋都是迅速关门。我怕她有什么意外,径直过去拉开了她的门,冲里叫了声,苏姐。
屋子里没有开任何灯,我也没有等到回答。死寂,加上一直很冷的室一温一,我打了个寒战。慢慢进到屋里,是我熟悉的客厅。并没有像我想的那样,有人昏倒在那里。然后是厨房,有一锅药渣子,旁边是一只碗,里面的药汁剩了一小口。再往前走就是苏姐的卧室了。
一直以来都是关闭的卧室,今天居然是开着的。我的头皮有点儿发麻,里面看起来比客厅更黑,而且明显感觉更冷。我原地站立许久,又喊了一声苏姐,仍然没有回应。
她会不会想起什么又出去了呢,不会。马上我就否定了,刚才没有第二次脚步声。那她肯定在卧室里。来了几次了,她都没让我进去过,我也无意探究别人私隐。不过此刻,我真的很担心她,犹豫许久之后,我决定进屋看看。
陆
我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沫,伸手推开了卧室虚掩的门。眼前的情景让我终身难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谁说过,即使眼睛看见的,也未必是真实的。如果可以,但愿这是我的幻觉。book.sbkk8.cOm
保鲜盒大家见过吧,谁家都有,在冰箱存放食物很方便。这个是用玻璃做的,不是我们现在常见的塑料制品。可是你见过一个体积跟一床一一样大的保鲜盒吗?里面装的不是可口的食物,而是人,她的周围还塞满了冰块。不,应该说他们。当我发现盒子里除了苏姐,还有一个人的时候,唯一想做的是抓狂。
如果把这个卧室比做冰箱,然后冰箱有个存放东西的保鲜盒,里面的食物换成了人,你有什么感觉?
非常幸运,我没有尖一叫的一习一惯,长时间天马行空的创作也给了我很强的承受能力。
忍住打开盒子的冲动,屏息看着苏姐。她睡得——我可以说睡吧——很熟,平稳的呼吸起伏告诉我,她肯定是有生命的。但是她身边的人,一个男人,却没有任何生命迹象。尽管他看起来很平静,衣着整齐,相貌俊朗,仍然不能改变他是一个一尸一体的事实。
苏姐每天和一个一尸一体共眠?我快要把神经绷断了,绝对不能昏倒在这里。以超出常人的冷静退出了卧室,把门掩到和原来一样。再退到门口,蹑手蹑脚地带上门。我不想苏姐起来之后因为觉得有人进来过而惊慌过度。无论如何,我坚信直觉,她只是个坚强的可怜女人。
回到自己的屋子,我突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亲切。大口地喘气,又灌了很多水以后,呼吸和心跳平稳多了。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联线上网,搜索了很久“保鲜盒”也一无所获。就在我都要放弃的时候,却意外地查到苏姐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