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偶
那是一家新开的饰品店,从街上就能看到店里琳琅满目的玩意儿。周平开车回家,被里面的稀奇古怪吸引了。
他相中一个钟。钟的正面是时间,背面则是一只龇牙咧嘴的骷髅头。一面象征着蓬勃的生命,一面是死亡的必然。这会让人珍惜时间,坦然面对死亡。
妻子白凝喜欢奇怪的饰品,这东西她一定喜欢。
家里,走廊上的壁灯开着,那是个木偶形状的壁灯。周平忽然听到一种咯吱略吱的声音,像什么东西在磨牙。他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那种奇怪的骇人的声音就响在身边。一回头,墙上的木偶壁灯忽然站了起来,张开双臂向周平敞开了怀抱,嘴里还发出嘎嘎的声音说:“节日快乐!”
周平一下子靠在墙壁上,吓得心脏乱跳。这木偶怎么动了,会说话了?
白凝从客厅里转出来,笑得大珠小珠落玉盘。“看把你吓的,没做什么亏心事吧?”白凝说话总是咋咋呼一呼。“愚人节快乐。”她说。
墙上的木偶不知何时被白凝换成了牵线木偶,刚才她躲在沙发上做幕后指挥。周平把手里的骷髅钟递给白凝。“节日快乐!”
白凝却忽然发出一声尖一叫。“你什么意思啊,盼我死啊,外面的小三等不及要转正,你给我送终?”
“你不是喜欢钟吗,你喜欢什么,我就买给你什么。”夜晚,一床一头的骷髅钟旁,周平攀附在白凝的身一体上,一下一下地动着。春一色无边,只是白凝的身一体一动不动,眼睛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像具僵一尸一。”周平想。book.sbkk8.coM
骷髅
同样的一床一头的骷髅钟旁,同样的周平攀附在女人身上。只不过,这个女人像一条柔软至极的蟒蛇。她在周平的身上可以绕三圈,两只手是一个圈,两只脚是一个圈,那条纤细的腰,还能绕一个圈。
周平感到血液冲到了头顶,有种窒息的感觉。他闭着眼睛,在黑暗中摸索,仿佛在人生的隧道中艰辛地潜行。但人生的潜行是盲目的,不知道前途是否光明,而跟这个女人的缠一绵是快乐的,因为知道前途一定光明。
当冲破一切阻碍,他来到光明地时,惬意的感觉淹没了他。他像条无忧无虑的小舟,懒洋洋地飘荡在湖心,随波逐流……这一觉睡得无比踏实。早晨起来,天蒙蒙亮。回身去看一床一头的钟是几点。柜上摆放的哪里是座钟,而是一个狰狞的骷髅,它正龇牙向他一陰一险地嘎嘎地笑着。
周平吓得一激灵。竟然是做了个梦。一床一头的骷髅钟依然是钟,快到七点了,女人季红在厨房熬粥。这是一陽一光家园的新楼,欠他钱的邹老板抵债给的楼。季红是个美丽妖娆的女人,只是她的腿破坏了她的美,那是条跛腿。好像在美丽的风景中插播了一段药品广告,那美丽多少让人觉得有点不舒服。book.sbkk8.cOm
变人
十年前,季红和白凝是大学同学,两个人漂亮得像两朵花。周平喜欢的是季红。大三那年暑假,两人喝了酒,躲在室友走光的宿舍里尽情欢娱。季红那时的身一体完美无瑕,两条腿缠绕着他的腰,让他感觉好像一条锁链,捆着他绑着他,需要着他,他有种成就感。
翌日醒来,周平闭着眼睛就侧头亲一吻睡在枕畔的季红。脸蛋依然光滑,牙齿依然饱满如玉,但是却感觉哪里不对。季红的舌一尖是圆一润的,不是尖的。季红的一温一软一绵绵,不是强硬霸道的。
只一一夜,感觉怎么不一样,季红变了吗?他猛地睁开眼睛,当目光落在身下女人的脸上时,他半天才叫出声,一边向后退,一边结巴得说不出一句话。那是另一朵花,是白凝。
白凝在一床一上笑得更像花了,她说:“是你把我变到一床一上的,装什么傻?”
明明是季红,怎么睡完一觉竟然变成白凝了?可从他身下翻身坐起的的确是白凝。睡了白凝,除了结婚,没有别的出路。结婚的当晚,季红跳楼自一杀,没有死成,落下一条跛腿。周平赶到医院时,苏醒的季红对他说:“让我做你的情一人吧,做一辈子,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做情一人除了没有结婚证,周平力争其他的都一样,所以他给白凝买了什么,第二天就会把同样的东西买给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