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轮休。我躲在家里上网查找CB站的资料。没想到就在我上岗的前一年,CB站也出过乘客跳轨自一杀的事。看来史进提醒我去CB站祭拜,肯定是有原因的。他一定知道什么隐情,只是没有告诉我。
这种事还是宁可信其有吧。我买了香烛纸钱放在包里,去了CB站。因为它属于一号线,所以显得有点陈旧了。只是在人来人往的站台上祭拜,肯定行不通。
我想起了史进说的女厕所,找了过去。那个厕所感觉格外一陰一冷,暗绿色的瓷砖,沁着一层细密的水珠。我看没有人,便钻进了中间的隔间,在香炉里倒上小米,放在坐便的水箱上,然后掏出打火机,准备点香。可是就在这时,厕所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女人哼着歌走了进来,我只好停下等她。地铁站的厕所不大,只有三个隔间,她进了靠墙的那一间。我听见细微的脱一衣服声,方便声,冲水声,哼歌的声音停了。接着一切都安静了。
我静静地等了很久,都没听到有人出来。我有点害怕了,拿出手机,悄悄地从隔板下面伸过去,咔的拍了一张。可是没想到,那边的隔间里,竟是空的。根本没有人!
怎么会这样?那刚才进去的是什么?
我恐惧极了,飞快地删除了那张照片,疯了一样逃出了洗手间。
我暗想,这几天还是躲着点史进比较好,千万别惹祸上身。可事实上不用我躲,史进竟然两天没来上班。车队组长找去他家,也被告知没回来。正在他家里人要报警的时候,传来了一个可怕的消息,
史进死在了市医院太平间。而离奇的是,医院的监控录像竟然没有拍到史进是怎么进入医院的。他全身上下没有一点伤痕,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冰冷的一尸一柜里。
同事告诉我的时候,给我看他偷偷一拍回来的照片,我整个人都吓呆了。史进躺在太平间的大一抽一屉里,全身结着白霜。而就在太平间的角落里,放着一只黑色的旅行包。
这个该不是蒋妍说的那只吧?
我让同事把那张照片传给了我,然后请假,直奔师范大学的女生宿舍楼。
时值中午,气一温一燥一热难当。我站在宿舍门前,早已汗流浃背了。
我用力地敲门,可里面无人回应,对面宿舍的门却开了。一个女生从门里探出头说:“别敲了,还让不让人午休了。她们宿舍早搬空了。”book.sbkk8.coM
我迷惑地说:“蒋妍不是一直住在这儿吗?”
“谁?谁是蒋妍?”book.sbkk8.com
“杨冰的室友啊。”
那个女孩一听杨冰的名字,立时变了脸色。她说:“没听说过。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说完,她“砰”的一声关起门。我站在空空的走廊里,怕极了。那天我遇到的又会是谁呢?
我回到公司,迷迷糊糊地跑完了四圈,头一直昏昏沉沉的,很重。我检查完设备之后,准备离开,可车厢的门竟被卡住了。我想呼救,嗓子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渐渐地失去了所有力气……
我是在一片冰冷中醒来的,浑身赤一裸一地躺在一张硬一邦一邦的一床一上。尽管意识恢复了,但身一体却像不是我的一样。无法移动。我用力向四周看了看,身侧竟并列排着两具一尸一体,而背后是散着冷气的一尸一柜。
我突然惊醒过来,这里是医院的停一尸一间!
一只戴着橡皮手套的手指滑过我的身一体。我费力地转动眼珠,看见一个穿着手术服,戴着口罩的女人。
我哑着嗓子说:“你是谁?究竟要做什么?”
“我是谁,你应该知道吧。”
这个声音我听过。
她是蒋妍!
蒋妍缓缓摘下口罩说:“本来我想放过你的,可是你总是要多事。”
我听了,吓得魂都飞了。我大声尖一叫起来,希望有人能听到。可蒋妍却像看穿了我的心思,不急不缓地说:“这里是地下二层,是保安惟一不敢来的地方,你还是省点力气,多喘几口气吧。”
她说完就拉开一尸一柜上的一只一抽一屉,把我的身一体像冻肉一样拖了进去。我眼看着一抽一屉缓缓闭合,像被关进了一个没有边际的深渊。book.sbkk8.cOm
现在我知道史进是怎样死的了,是被适量麻醉之后,活活冻死的。我的知觉渐渐恢复,可零下的一温一度,却早已把我冻得僵硬。我躺在没有一丝光的一尸一柜里,黑暗中传来阵阵作呕的腐臭。我在巨大的恐惧中,几近到了崩溃的边缘。
就在这时,一抽一屉被拉开了,是蒋妍,只是她头发乱着,刚才还悠闲的脸,此时却变得无比狰狞。她的手里握着一把锋利的手术刀,抵住我的喉咙狂叫:“你!给警察什么了?”
接着突然响起一声震耳的槍声,一蓬鲜血喷在了我脸上。
我恐惧极了,但,那至少是热的。
我给警方什么了呢?
是同事拍的那张史进的死亡照片。就在那只黑色的旅行包旁,还照到了一双深蓝色的高跟鞋,鱼嘴细跟,十分漂亮。
有时女人钟一爱一一双高跟鞋,会穿整整一个夏天。这双鞋,我在地铁隧道的假杨冰脚上看到过;我也在师大宿舍,蒋妍的脚上看过;当然,我还在CB站的厕所里,从隔间的门缝下看到过。只是我不知道把这些离奇的事情讲给警察,他们会不会把我当成疯子。所以我写下自己经历的事情,和照片一起寄去了警局。没想到我这样做,却救了自己。
后来警察根据这些证据,顺藤摸瓜找到了蒋妍,发现了她的秘密。原来蒋妍是医院太平间的管理员,也是史进的女友。她发现医院太平间与地铁站女厕所只有一墙之隔,于是伙同史进半夜悄悄在一尸一柜后面开挖了小门,直通女厕隔间里的杂物柜。有了这条秘密的通道,她就可以把医院里昂贵的新特药和病人身上还健康的器官运出去。而杨冰是蒋妍的好友,负责从女厕里接货运转,史进则负责善后,一边到处散播CB站有鬼的谣言,让人惧怕上女厕所,一边把偷出来的东西卖出去,每一笔黑市一交一易都下不了万块。
然而他们的勾当只维持了一年就出了问题。杨冰和史进有了私情,想再做一笔,就甩下蒋妍,远走高飞。可惜计划被蒋妍发现了,她在惊怒之下起了杀心。那天杨冰从厕所接货出来,蒋妍对她喷了自制的催眠剂,让她在不清醒的状态下跳轨自一杀了。事后,蒋妍发现装着药品的袋子没有了,于是去隧道和杨冰宿舍查找,正好遇上了我。其实袋子是史进拿走了,可他只字未提,蒋妍也就猜到了他的用心。她便干脆将史进骗去医院,把他害死在一尸一柜里。
警方最终在史进的更衣柜里找到了那批价值8万元的药品。他们还在杂物下发现了一个可以遥控的小电机,上面缠绕着一缕浓一黑的头发。警察很疑惑这是做什么的。只有我知道,那是史进为了吓我用的,好让我远离他的柜子和这件事。
真相大白的第二天,我就辞职了,因为我再没有胆量在漆黑的隧道里穿行。我临时找了化妆品销售的工作,可以天天在一陽一光下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