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把我送上火车,爸一妈一才真正舒了口气。出乎意料的是,宿舍里的兄弟们也都来送我,我只跟他们说去北方玩。临开车前,好兄弟秦明把一包东西偷偷塞到我手里:“兄弟!拿着,也许用得着。”
夜幕低垂,列车风驰电掣般北上。车上人不多,我对面是一位老大爷,他看起来慈眉善目。过道那边,坐着一对年轻夫妇。为了化解紧张情绪,我拿出两盒扑克牌,热情地邀请他们一起打牌。很快大家便混熟了,说说笑笑中,我也渐渐把紧张情绪抛到了九霄云外。
打了四五把以后,我看看表,列车已经走了一个多小时。这时对面的年轻少一妇突然指着窗外说:“看!长一江一大桥!”长一江一?我的心狠狠颤了一下,顺着她的手往窗外看去,只见漆黑的夜空中,远远闪现出一条星星点点的光带。要过长一江一了,得格外小心些。“咔哒咔哒”,车轮不紧不慢地撞击着桥上的铁轨。要说坐火车坐飞机,我都不是头一次,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不踏实。突然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我觉得大桥开始猛烈晃动起来,而且越来越厉害,震得我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牌再也握不住,手一松,落了一地。
“小伙子,你没事吧?”我定了定神,才发现三个人都在关切地看着我。我揩揩脸上的汗,勉强笑笑,摆手说没事,然后弯腰去捡地上的牌。刚一低头,我发现过道的地板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点泥沙,还湿一乎一乎的。几分钟后,列车顺利通过了大桥,什么事也没发生,我紧绷的心弦慢慢松了下来。book.sbkk8.coM
快到十二点时,我看老大爷有点累了,便提议休战。我拿起洗漱用具,走过昏暗的过道,来到洗手间。里面只有我一个人,墙上是一面大镜子。我放下杯子,准备接水刷牙,刚把龙头打开,望着“哗哗”的流水,忽然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那种怕水的感觉似乎又回来了,它像一只巨手,攫住了我的全身。正在恍惚的当儿,“啪!”一只手拍上了我的肩膀,我吓得几乎虚脱。
“喂!车上用水,省着点!”抬头一看镜子,原来是一位列车员,吓死我了。这时,旁边厕所的门也开了,一个人匆匆走了出来。列车员摸一摸肚子,进了厕所。经过这次惊吓,我没敢再呆下去,赶紧拿起杯子和一毛一巾,一路小跑溜回车厢。正准备躺下,不经意间看到秦明送给我的那包东西,打开一看,是一袋干燥剂!原来秦明并没有把我的话当故事,这种危难时的友情让人莫名感动。
伴随着“哐当哐当”的单调声音,我渐渐进入了梦乡。不知睡了多久,一阵冷风扑面袭来,我突然惊醒。奇怪,虽然空调车厢里有点凉,但也不至于有这么大的穿堂风啊。好像有人过来,我侧身一看,原来是那个列车员在过道里巡夜。我缩回身一子,接着睡。列车员很快就走到了我身边,突然,他停下了。book.sbkk8.cOm
我下意识地抬头,没错,确实是那个列车员,不过现在他浑身湿一漉一漉的,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他正上方的天花板上,一股水流正往下淌着,落在他头上。他的脸白得像张纸,已没有半点血色。
水鬼!就是那个水鬼!果然,他咧开嘴笑了笑,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只黑手已经伸了过来,紧紧地扼住我的脖子,把我提了起来。接着,他头朝下倒立了起来,先是脚,然后是身一子,悄无声息地顺着天花板上的水流往上钻。我被提在半空中,无力挣脱,几乎窒息,眼看就要被拉了出去。
情急之下,我抓到一袋东西。干燥剂!对,用干燥剂。我用力抠破袋子,拼了命往头上一抛,只见无数晶莹的小珠子跳了出来,一齐打在水鬼身上。
“呜——”水鬼凄惨地吼了一声,丢下我,迅速钻出了车厢。我跌落到地板上,小珠子像雨点一样散落在我身边,这一刻,真觉得在鬼门关走了一趟!
早上醒来,我发现地上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看看窗外,已是开阔的华北平原。两个乘警拿着对讲机从我身边匆匆走过,其中一个说:“真是邪门!13节车厢的小赵竟然死在几百公里外的一个小站上,还是淹死的,你说怪不怪?”
听到这一切,我心惊肉跳,暗自庆幸,但心里还是有种说不出的难受。车厢里的乘客陆续醒来,没人知道昨晚这里发生过惊心动魄的一幕。转眼列车进站了,我站起身来收拾东西,拎起背包准备下车。
“小伙子,你还忘了东西!”老大爷热心提醒道。我回头一看,桌上不知是谁的一瓶矿泉水,有滩水正沿着桌角慢慢滴下来,我突然感到一阵恐惧,踉踉跄跄往后退去,惊呼道:“是他,他又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