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在医院的隽茹病逝,最终诊断为感染肺结核,由于治疗的时间太晚,医生也已无力回天。
一一夜之间,马先生夫妇痛失一对儿女,一精一神上遭受重大打击的马太太,卧病不起,而马先生既要料理儿女后事,还要照顾妻子,心力一交一瘁,服装厂也没心思打理了。
可当他深夜回到家的时候,那面已经破碎的镜子竟依旧挂在原处,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马先生问了家里的所有人,没有人知道这事怎么回事,而且这种式样的镜子,在当时的上海滩也很难找到第二面。更不存在有人潜入房子,特意来换镜子的可能一性一。
一想到这面镜子给自己造成的伤害,怒气就冲上了马先生的头顶,他抡起一把椅子砸烂了它,希望浸染过儿子血肉的镜片,连同厄运一起离开他的房子。
然而恐怖的事情再度发生了,当马先生次日再度经过挂镜子的走廊,镜子又恢复如初了。仿佛这面镜子有种可怕的力量,不属于人类世界的恐怖能量。
两次目睹了这面镜子的碎裂,它仍安然无恙,马先生有所忌惮,决定把这件伤心物收起来,将它塞一进了阁楼里。
故事说到这,老人抹了把眼角的泪花,从他讲述的时间来推算,其实马先生也只有六十多岁,可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了不少,家人的离世让阔气的生意人变成了孤寡老人。
“您不是说那面镜子碎了三次吗?可刚才您只说了两次。”待老人缓和了一下情绪,我又问道。
老人的脸上再度浮现痛苦的表情:“第三次,它莫名其妙地从阁楼上掉落下来,正巧,我太太就站在下面……”
之后的故事我都能猜出大概了,马先生把镜子和他妻儿的照片一同封禁在了壁炉里,雕以桃花镇邪。他竭力回避这段痛苦的回忆,独自搬来了这个小镇,想找出所有可怕事情的缘由。
看来一切的传说都是真的,我心里面隐约有几丝怀疑,不过并没有对马先生讲,只是留下了那张他的全家福。book.sbkk8.coM
“马先生,您放心,镜子的事情我一定会替你查得水落石出的!”我拍胸脯保证道。
虽然我对鬼神之说心存敬畏,但碎掉的镜子会自己还原,打死我也不信,一定有人动了手脚,但这个人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这个人又是谁?
我想到了一个人,出现在马先生故事中,而容易被忽视的一个人,就是那个监管不力导致马先生小儿子铭宇夭折的女佣。
她真的疯了吗?还是为了逃避责任故意装疯卖傻呢?找她谈谈,或许会有所发现。
我越来越觉得,这面诡异镜子背后,需要破解的不是邪术,而是一桩人为的命案。
我回到老洋房,在附近四下打听着这位女佣的下落,但据说她在马先生搬走以后没多久,就过世了。几个和女佣熟悉的邻居老人告诉我,在临终之前,这位老妇不停说着“对不起”之类的话,似乎是死亡也无法弥补生前的罪过,至死眼睛里也都是泪水。
如果她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又为何要道歉呢?我猜当年铭宇的死,不止是女佣看管不力这么简单。当年,一定是女佣在镜子上动过了手脚。
这时,一个电话几乎让我疯狂,它彻底堵死我的调查思路。
是老钟打来的电话,他惊恐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小王,那面镜子回来了!”
“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book.sbkk8.cOm
“被老袁砸碎的镜子,居然一丁点都没事,被人又拿了回来。”老钟又重述了一遍。
如果几十年前的事情是女佣动的手脚,那么眼下发生的事情又是谁在捣鬼呢?
十五分钟后,我站在了老洋房里。古镜表面没有一丝裂痕,深红色的浮雕镜框比发现它时更破旧了,能看出有人刻意把它又拼了起来。我抚一摸一着光滑的镜面,镜中清晰地照出我手指上褐黄色的老茧。
大胆的假设闪过我的脑海。
“有人修好了这面镜子,又拿了回来。”我斩钉截铁地说道。
“谁会这么做?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老钟表示不可能。
“是一个想要把杀人的罪行,嫁祸给老洋房里的诅咒。”我故意提高了嗓门,问,“老钟,你说是不是?”
“我不知道!”老钟额头上渗出了汗珠,一声不吭地往地上一蹲。
我接着分析道:“现在这面镜子的镜面和壁炉里发现时不一样,明显是今天才照着镜框配的。这倒让我想到了原来住在这里的马先生一家发生的惨剧,当时也是有人偷偷收起了碎掉的玻璃片,照着碎片的样子配了同一种玻璃,装进镜框里。难怪那个镜框上会有不少裂痕,只要一用力气,就能轻易地把镜框脱卸下来。就像这样……”
我把手里的镜框一拧,轻松地把玻璃抓在了手中。
“你弄坏这镜子,小心报应,老袁的下场你也看到了。”老钟恐吓着我。
我终于说出了埋藏在心里已久的念头:“老袁是被你害死的吧!我看过装吊灯的地方,如果不是有人卸掉了所有支点,吊灯根本不可能掉下来,而当时只有你和老袁两个人在这房子里……”
“我为什么要害老袁?”老钟打断道。
“我听老袁的家属说,老袁过年回家的时候告诉他们,你赌一博欠他的债一直没还。”在施工期间,工人休息之余确实无聊,难免有人会小赌一把,可我想不到这会成为老钟杀人的动机。
毕竟和老钟也相处多年,知道他家里全靠他一个人赚钱,负担挺重,而老袁赌债一逼一得急,有时候说话还挺不顺耳的,所以老钟想整整他,没想到他会摔死,干脆就把这事往镜子上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