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要想俏,就穿孝。
眼前的白衣女人真的挺有味道,身上除了瀑布般垂在两侧的乌黑的长发,露在外面的都是白色的。但不是柔和的月牙白,也不像雪那样洁白,她是一种象牙白,类似于被硫磺熏过的干贝母的颜色。
“这个女人是干什么的呢?黑灯瞎火在外面疯跑,家里人就不担心吗?”小和思忖着,“八成是个小一姐?”小和又斜眼看了身边的女人一眼。小和从来没有找过小一姐,以前老婆一温一柔贤淑,夫妻生活和谐美满,小和没有什么不满意的;现在,攒钱买房子是小和唯一的目标,找小一姐是要花钱的,小和可不舍得把钱花在小一姐身上。“不过,今晚——”小和想到衣兜里的一百九十元钱,他有点亢一奋,“少一交一五十元老婆也不知道,谁叫她不让我碰呢!”老婆那一脚正踹在小和肚子上,现在还隐隐作疼,小和心里直骂老婆:“狠心的死一娘一们儿。丈夫整夜在外陪着笑脸拉客送客,跟个小一姐都不如。人家小一姐还风吹不着,雨淋不着,躺在一床一上等客人上门,自己可好,为了十元八元的叫你东不敢西,一会儿火葬场一会儿窑沟的。回家还得受你的气,真他一妈一烦透了!”他又想起那个中年男人把三十元钱丢到车上时的态度,懊恼极了,狠狠地踩了一脚油门。book.sbkk8.coM
别看小和一天嘻嘻哈哈的,他的心思重、心眼儿比针鼻儿还小,别人的一个眼神能让他钻进牛角尖里琢磨半天不出来。
白衣女人不说话、没表情,冷冰冰地像一座雕像。
小和将身一子稍稍往女人那边靠了靠,他闻到有一种不透风的老木头箱子里装了好久的老一奶一奶一的棉袍子的气味。这种气味直冲小和的鼻子,他有点恶心,赶紧将门玻璃摇下一条小一缝。风灌了进来,那种发霉发潮的味道消散了。小和抬起胳膊闻了闻衣服袖子,除了汗味汽油味,没有那种发霉发潮的味道。小和确信一定是白衣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心想:“真他一妈一见了鬼了,好好的一个女人像从地窖里爬出来似的!”
“见鬼了!”三个字给小和提了醒。小和的心扑腾了两下,左手扶着方向盘,右手下意识地抓起身边的玻璃水杯。
他扭过头,看见白衣女人慢慢地抬起左手。这是一只人手吗?细长细长的手指,又长又尖的指甲,没有一点血色。他愣愣地瞅着那只手轻轻地撩一开了垂在脸上的头发。一张惨白的脸儿毫无表情地慢慢转向小和,突然女人朝着小和幽幽一笑。小和只觉得从头冷到脚,魂魄出了窍不知飞到哪去了。不知怎么脚就踩在油门上,车子疯了一样向前猛一冲,眼瞅着就要和迎面而来的车相撞了,小和一打舵,嗖地一声,那辆车从身边飞驰而过,出租车七扭八歪地冲向路边,前轱辘撞在马路牙子上停住。
小和傻了一样,他趴在方向盘上,心脏似乎凝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几秒钟后才缓过神来。他偷偷地瞥了一眼,见白衣女子稳稳当当地坐在座位上,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她的手已经放了下来,乌黑的长头发依旧垂着,看不见脸上的表情,高高的鼻子露在外面。
“这个女人招惹不起,白给也不能要!”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