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声止住,那女子转过身,向我走来,脚步很轻,或者说根本听不到脚步声。“对不起,我只想在这个晚上吹支曲子给一个我一爱一的人。”她的话绵绵的,在这时候对我竟是极受用。
“我知道你。你住在幽思巷的。”我的语气出奇的平静。
她却没有一丝惊讶:“我喜欢听我的曲子而流泪的人,因为他们至少还保持着心底的那份纯洁。”她笑了,美丽的笑容,要不是脸色苍白,我认为她可以称得上美玉无瑕,那种高贵的美,让人的凡心止步。
“让我再为你吹一曲吧。”她让我仍旧躺在破沙发上,还仔细为我盖了一毛一巾毯。我感觉在梦里。她又吹了一曲,我这回听出来了,是“孔雀东南飞”。我在沉沉入睡前看见的是那摆一动于我眼前的红穗。book.sbkk8.coM
我是被一股浓烈的烟草味呛醒的。当我捂着涨痛的头坐起来时,第一眼就看见金伯坐在矮凳上一抽一着水烟袋。
“你见到她了?哎!真是作孽啊。”金伯说了这句话后,再不开口。我走出仓库时对他说再见,他也没有任何表示。
台风过后的天,很晴朗,朝霞将湿一漉一漉的地面映出美丽的光彩。我下意识地在一陽一光下看了看自己的小臂,咬痕清晰可鉴。可记忆却一直模糊不清,当时,我天真地认为要是就这样糊涂下去倒也是个不错的解脱之道。然而,事情远非想象的那么简单。
我从回到家的那晚开始,天天梦见值夜班的情形,耳旁一交一织着撞门声和笛子声。我常常在半夜醒来,便不能再眠。我不知道那晚究竟是怎样的过程,因为梦到我出门找笛声时,我就会惊醒。白天我显得一精一神委一靡一,天天问自己那晚是不是仅是个梦。然而,不久就传来金伯疯了的消息。
最通常的说法是金伯饮了过多的自己酿制的酒,因为这酒搀黄鳝血,黄鳝血是一种至刚至烈的补药,专治一陰一冷湿毒。喝这种酒的人通常是矿工,在一陰一湿的地下干活可预防关节病。寻常人喝了,一定要运动到出大汗,才能将酒劲化掉。金伯天天长跑,可就是那个雨天没跑,血往上一冲,人就疯了。
我看着躲在仓库角落里的金伯却不这么认为,酒我也喝过,不是主要原因。我认定他的疯与我所经历的相似。金伯见到我,反复地说着一句话:“为什么不放过我?”他那哀怨的表情,似曾相识。我默默地走出仓库,不经意间一抬头,一个人正通过主楼三楼的窗户看着我。
虽然他避开我的眼神很快,但我知道那是老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