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为了迎接市里的年度考核学校组织了一次大扫除,纪凌清分到了擦窗户的任务。他到我们班来找我,让我帮忙。我知道他的手伤还没好,拿着抹布屁颠地跟着他走。到了他的教室我才知道和他一组擦窗户的还有我的死对头薛琴。
其实我跟薛琴并没有什么直接矛盾,只是我们住在同一个小区,家长之间曾经发生过摩一擦,我被勒令不许跟她来往。虽说不是一定要遵照父母的禁令,但薛琴这个人给我的感觉太强势,并不是能和我成为朋友的人,索一性一顺了父母的意思。
“我一个人也可以做完的。”薛琴看到我后对纪凌清说。
“那怎么行,我自己的那份还是要自己来。”纪凌清笑了笑。
“你们还没结婚呢,就不分你我了啊。”薛琴就是喜欢嘴贱。
我懒得答理她,拧干抹布自顾自地擦窗户,薛琴自讨没趣跑到了一旁。纪凌清跟在我屁一股后头提水,偶尔用右手和我一起拧抹布。
“你小心点。”他还不时地提醒我。
我心里乐开了花,偷瞄薛琴。她的脸色很难看,我猜想她可能对纪凌清有那么点好感。
为了感谢我,隔天中午纪凌清请我到学校附近的重庆火锅店吃东西,我们俩对麻辣口味一直都很喜欢。因为手受伤的关系,纪凌清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在篮球场了,我突然记起前几天后桌的男生讲学校要搞篮球比赛的事,于是我问纪凌清:“你要代表你们班出战吧,据说表现好可以进学校篮球队呢。”
“什么?”火锅的雾气挡住了纪凌清的脸。
“我说你参加篮球比赛吗?”
“手伤还没好呢。”
“比赛是半个月以后的事,那时候手早好了吧。”我皱了皱眉头,“你按时擦药了没有啊,怎么这么久都不好,可别又发炎了。”
“应该快好了。”纪凌清夹了一筷子肉放到我碗里,“我不想参加比赛,一浪一费时间。我还是要多花点时间在学一习一上,免得成绩又下滑……”book.sbkk8.coM
他一提起这个问题就让我头疼,我看向他的眼睛,他转过头躲开了。
“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放下筷子以示抗议。
纪凌清愣了一下,然后埋头继续吃菜。他看我很久不说话才跟着放下筷子,蹙着眉说:“你过来。”
我走过去跟他坐到一排,他的表情让我有些紧张。
“如果我说我考试作一弊了,你会不会讨厌我?”
“不会,这有什么要紧的。”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我接下来跟你说的事你一定要保密,而且不能尖一叫。”他摸一着我的头,低声说。
“怎么了,神神秘秘的。”
“我手掌里……长了一只眼睛。”
“什么?”我感觉自己的心脏突然停顿了一下,诧异地看着他,“手掌里长了眼睛?”
纪凌清点点头,他看我面色惨白捏了捏我的脸:“是真的。”紧接着他把左手伸到我的眼前,一圈圈解一开缠在上面的纱布。我看到他的手心里有一块肿起的地方,皮肤的中间有一条缝,就像一个紧闭着的眼睛,只是没有睫一毛一。
“啊——”那只眼睛突然张开了,吓了我一大跳。
“没事没事,嘘——”纪凌清在一旁安慰我。我起身跑去洗手间用冷水冲了一下脸,对着镜子发呆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回到餐桌前。我一直试图说服自己这是在做梦,但再一次看到那只眼睛后我除了接受事实已经没有其他选择。book.sbkk8.cOm
“你的受伤是假的?”
“嗯。”纪凌清停顿了片刻,像是在想要怎么讲明白。“我在敬老院认识了一个盲爷爷,我们很聊得来。那天我跟他讲了自己的烦恼,就是要提高学一习一成绩的事。他说自己有个办法或许能帮我,他给了我一粒黑色的小球,让我晚上握着它睡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那粒小球不见了,我找遍卧室都没看到。后来我的手心里开始发一痒,没过几天就长出了一只眼睛。”
“你没有再去找他吗?”
“找了,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只讲那东西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生物学家给他的。大概跟纳米科学和干细胞有关,先是干细胞分解成纳米单位渗透进皮肤,然后重组再生。”
“他是个盲人,为什么不自己用?”我追问道。
“他觉得自己活不长了,没必要一浪一费,而且他本来是不相信的,给我只是想开个玩笑。”纪凌清解释道。
我虽然觉得还有些疑虑,但却说不出具体来。
“它能看见东西?”我指了指他手心里的眼睛。
“嗯。”纪凌清边说话那只眼睛边眨了眨,眼珠子转来转去。
我被看得有些发一毛一,扭过头去。纪凌清将那只眼睛闭上,然后又用纱布将手掌缠起来。
“这次月考我就是用它帮忙作一弊的,没有老师能发现。不管是看周围同学的试卷还是看课桌里的教科书,都不会引起别人注意。”纪凌清解释了他之前的话。
“你准备怎么处置它?”我一揉一了一揉一自己的胸口,“一直保留吗?”
“对啊,至少目前看来它并没有什么坏处,除了不可以沾脏水和不能打篮球。”纪凌清突然笑了笑,“你只是不一习一惯而已。我开始也觉得奇怪,现在我觉得有它挺好的。”
“可是……”
“它毕竟是我的一只眼睛啊,我总不能把自己的眼睛戳瞎吧。”
虽然纪凌清说得很轻松,但我还是不能停止去想这件事。
“一定要保密。”纪凌清提醒我。
“嗯,即使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的。”我忍不住揶揄。
这顿饭后来吃得索然无味,纪凌清为了让我接受那只眼睛又说了不少宽慰的话,我却一句都听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