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无边。
一条偏僻的街道,两旁的人家应该早就睡了,家家户户都熄了灯紧紧关着房门。这条街道很脏,路边的尘土积得很厚,垃圾随处可见。
月光下,一条脏兮兮的流一浪一狗缓慢地走进了一胡一同。它的肚子很大,鼓鼓囊囊的,看样子是怀孕了。其实狗和人一样,怀孕的时候也需要营养,也像孕妇一样嘴馋。它探着鼻子在肮脏的垃圾堆里寻找食物。
突然,它发现一块香喷喷的五香鸡腿,它没有马上叼起来,而是警觉地看了看四周,它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一块鸡腿,它已经很久没吃过饱饭了,它的眼睛放出光来。在确定没有同类也没有人类之后,它才迅速地扑过去,一口叼了起来。
这时,一张大网猛然从天而降……一阵秋风夹杂着狗的哀嚎直上云霄,夜的宁静被打破了。
黑夜,怒视人间!
这是一个讲穿效率的时代
又是夜晚,灯红酒绿。黄彦和玲玲坐在一家幽暗的咖啡馆里,俩人是网友,聊了没几回,就约出来见面了。这是一个讲究效率的时代。
“你喜欢蹦极吗?我超喜欢的。”玲玲说。看得出她的一性一格很开朗。
黄彦推了推眼镜说:“我晕高,每天上班都害怕,我的办公室在53楼。”
“这么高啊,你在云端商务大厦工作?我听说那儿有个变一态,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从高空丢只猫下来,真恐怖。”
“我知道,是挺变一态的,大厦保安一直在追查这事。”
“这种变一态抓到就该千刀万剐,虐一待动物太可恶了!”
黄彦的喉咙微微抖了一下,随即微笑道:“你这么正直,我看你的QQ签名里写着你是‘杀猫小恶魔’啊?”
“那是网络语,‘杀猫’就是‘傻帽’的意思,是说人家很单纯。”玲玲脸色绯红。
黄彦皱了下眉,看了看表说:“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改日咱们再约。”
“哎……就走啦?”黄彦头也没回地离开了咖啡厅,留下玲玲一脸不悦。不远处,吧台里的两个服务员窃窃私语:“有钱人就是时尚,你看人家那小猫养的,主人走哪儿跟哪儿,没见过这么乖一巧的。”book.sbkk8.coM
“但看品种不像是什么贵族猫啊……”
来这里的,多半已经不是人了
夜更深了,月亮猩红,星光黯淡。黄彦驾车出了城,径直奔向郊区,走了一段路,在一个破旧的农贸市场旁停了下来。他下了车,走进一个荒凉的一胡一同。夜,静得疹人,一胡一同里连声狗叫都没有。
这时,对面一个骑自行车的男人迎面而来。就在黄彦快要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男人突然开口说:“哥们,你这狗卖吗?我高价回收。”
黄彦疑惑地看了看他,自己身边根本没有狗。那个男人点亮了手电筒,照了照黄彦旁边的地上,说:“看错了,原来是只猫啊,这么乖,我以为是狗呢,猫不值钱,我不收。”然后骑着自行车走了。
黄彦冷冷地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身旁的空地,心里突然抖了一下。他没想太多,继续往里走,在快到一胡一同尽头的时候,他进了一家院子,钻进屋里。屋子里空空荡荡的,但是散发着一股一騷一臭。他推开一扇厚厚的木门,拐进了另一间屋子。这间屋子里的臭味就更大了,屋子中间摆着一个巨大的铁笼子,里面装了大约二十条脏兮兮的流一浪一狗,它们大都满身伤痕,鲜血淋一漓。
它们恐惧地依偎在笼子中间,或惨叫或哀嚎。笼子外面围满了人,他们拿着烧红的烙铁或是锋利的长刀,猥亵且兴奋地向笼子里一捅一去。狗嚎叫得越凄惨他们就越兴奋。
可能你还不太了解这地方,这是一个极其隐蔽的“虐狗俱乐部”,来的人只要一一交一一五十元门票就可以随意虐一待笼子里面的狗,或是刺瞎它们的眼睛,或是打断它们的鼻梁……用折磨其它物种的生命来满足自己畸形扭曲的心。当然,来这里的,也许多半已经不算人了!book.sbkk8.cOm
黄彦看了一会儿,皱着眉头拐进更里面的一间屋子。他不喜欢狗,他觉得狗是臭的,他更喜欢充满灵一性一的猫。
“哎,黄老板来了?”屋里一个南方口音的矮个子男人满脸殷勤地和黄彦打招呼。
“最近,有妞吗?”黄彦问。
“别人来没有,但你黄老板来一定有,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说着,矮个子从桌子下面提出一个铁笼子,里面装了一只满眼惊恐的小花猫,“怎么样黄老板?嫩着呢。”
黄彦的眼睛闪过一丝兴奋的光:“不错,谢谢。”他从皮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矮个子,矮个子接过来猥亵地说:“黄老板,今晚我这儿有个特殊的节目,一千块,保证你看得过瘾,我约的可都是贵宾客户啊。”
“什么节目?”
矮个子领着黄彦边走边说:“我昨晚抓住一个揣崽子的母狗,今晚我来个医疗教科节目,剖腹接生,绝对无麻药,绝对挣扎,绝对千载难逢!嘿嘿……”
黄彦犹豫了一下,又拿出一个信封递给矮个子:“我要对着狗肚子的位置。”
很快,节目开始了。屋子不大,一张桌子旁围了六七个“贵宾”,矮个子在中间开始动刀,黄彦则坐在对面。
桌子中央板板地躺着一只黄一毛一流一浪一狗,它的四肢和脖子被绑在桌子上,肚子高高地隆一起,如果长时间观察,还能看见微弱的胎动。它被清洗得很干净,这一定是它这辈子唯一洗过的一次澡,它没有一一宠一一物狗那么幸运,会有善良的主人百般疼一爱一。它也没有其它流一浪一狗那么好命,它被丧心病狂的“猴子”抓住了!
在这群“猴子”的世界里,它曾经遇到过好心的小女孩喂它面包,它也曾遇到淘气的小男孩朝它扔石子,但这些都未曾真正地伤害到它。
它的世界永远充满了孤独和危险。它已经记不得什么时候和母亲走散的,也许母亲早已经死了。它躲避着一性一情不定的猴子们,在这个原本属于共同拥有的世界上艰难地生活着——白天,它危机四伏,冒险生存;夜里,它风餐露宿,疲枕长风;夏日,它酷暑难耐,脏水止渴;冬夜,它冷卧冰雪,期盼日出……
今晚,它恐惧地瞪着眼睛,长长地吐着舌头,它不知道眼前陌生的猴子们到底想怎么给它接生,也许在它的意识里还没有怀孕的概念。它无助地躲避着头上晃眼的大灯,它不再想吃那个香喷喷的鸡腿了,此刻,它只想离开。它想活着,哪怕每天吃垃圾和脏水也好。它恐慌地呻一吟着……
矮个子拿着手术刀轻轻地割开了它的肚子……它撕心裂肺地嚎叫着、撕咬着,但都无济于事。它从没体验过这种疼痛、恐惧、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