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车祸
朱建伟坐在椅子上,眼神僵直,像没有生命的木偶一般。他为我讲起了一年前发生的一件恐怖而惨烈的车祸。
工作十多年,朱建伟名声在外。这天,他为市体育馆设计的图纸受到专家好评,公司为他举行盛大的庆功会。要知道,这次工程到手,将为公司带来一亿元的工程收入。而朱建伟,也进账上百万。
那天晚上,朱建伟喝了很多酒。他兴奋异常,决心在市里兜一圈,逐一看一遍自己设计的楼堂馆所。夜深人静,他将车开得很快。走上高架桥,他的车如风驰电掣一般。突然,后面一辆红色宝马车在桥上强行超车。那款宝马,居然跟朱建伟的一模一样。
朱建伟争强好胜,不甘落后,马上紧踩油门,追上了前面的宝马。两辆宝马并驾齐驱,片刻之后,就在下桥时,朱建伟突然猛打方向,跑到了前面。与后面的宝马保持两个车身距离,朱建伟的嘴角露出笑,手掌在方向盘上一滑,车跑出S形。
后面的宝马车明显闪避不及,车头用力撞到了桥栏杆,然后腾空翻起向下冲去。
看着宝马车从高空坠一落,朱建伟惊呆了。他缓缓停下车,手脚哆嗦着走上前。从摔碎的车窗玻璃,他看到一个女人,女人挺着硕一大的肚子,浑身鲜血。朱建伟吓呆了,就在这时,女人突然睁开了眼。她看着他,声音微弱地说:“我要生了,得马上去医院,马上去医院。求求你,带我去医院。”说着,女人一只手捂住肚子,一只手伸向了朱建伟。
朱建伟后退两步,脑子里一片空白。见前后左右均无行人和车辆,他迅速跑上车。片刻之后,宝马车如离弦的箭一般朝前飞去。
第二天,报纸上登出消息,高架桥下一辆宝马车出了车祸。一个产妇身亡,她的怀里,搂着一个浑身鲜血的死婴。当时的情景惨不忍睹,婴儿紧一贴在女人的胸口,脐带还和女人连在一起。没有人知道她怎么在翻倒的车里生下婴儿,也没有人知道她和婴儿在刺骨的寒风中等待了多久……book.sbkk8.coM
望着报纸上的两具一尸一体,朱建伟像掉进了冰窖。他彻底清醒了过来,是他杀死了产妇和婴儿。如果不是他故意晃车,后面的宝马车不会翻;如果他及时救出女人,将她送进医院,她和婴儿都不会死。他的手上,沾了两个人的鲜血。
黑暗里的秘密
听完朱建伟的故事,我感觉自己浑身都在颤一抖,心跳得如同擂鼓一般。朱建伟目光呆滞地看着我,说从那天起,他每晚都做噩梦。他梦到产妇抱着婴儿,婴儿吸一吮一的不是产妇的一乳一房,而是一个人的脑袋。那脑袋转过来,他看到了自己,真真切切地,就像在照镜子一般。也就是从那时起,他开始掉头发,直至一根不剩。最后,头皮上出现了这张婴儿的唇。说着,朱建伟伸出手,朝着那唇形位置按了一下。令人恐惧的是,他的头顶心是软的,手指就像按在了皮球上。
我木呆呆地看着他,说这和安晴又有什么关系?
朱建伟说有关系。自从出了事故,他不敢一个人睡,开始疯狂地谈恋一爱一。他把一个又一个女孩带回家,只为了让她们陪在他身边。可是,过不了两个晚上,她们就会离开。噩梦中的他把她们吓坏了。他整夜地喊叫,哭嚎,一会儿像女人的声音,一会儿像婴孩的声音,就像中了魔一般。有一次,天亮时他醒过来,发现一个女孩跌到了一一床一一下,昏迷不醒。他拍醒她,她赤着身一子从他的别墅里逃了出去,说他是魔鬼。book.sbkk8.cOm
后来,朱建伟不敢再找女孩。他丢一了工作,卖掉了别墅,车子,一个人出门旅行。他想离开这个城市,走得远远地,他想甩掉那个噩梦。在云南苗寨,他遇到了安晴。
“安晴的父亲是当地的巫师,能破除不干净的东西。有她睡在我身边,我安静了许多。我要活下去,必须留安晴在身边。”
朱建伟说得口干舌燥,我缓缓起身,到厨房重新为他倒了杯茶。看着他把茶喝完,我说他该回去了。新婚之夜,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新一娘一子独守空房。朱建伟问我能不能送他回家?他现在很害怕走夜路,害怕听到婴儿的哭声,害怕抱着婴孩的女人。
拦了出租车,我坐在朱建伟身边。一直到了郊外很远的地方,我看到一处民房里亮着灯。推开门,安晴呆呆地站在门口。扶朱建伟进屋,我吃惊地看着整个房间。屋子漆成了红色,墙上柜上门上贴满了画着图案的黄纸。无疑,这是符咒。屋子中间,垂着一个黄色绸缎,上面画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婴儿。他们的身上,钉满了竹钉。
我木然地四下里看着,安晴说一个女人和她孩子的鬼魂让建伟不得安宁。这些符咒能阻挡他们的怨气。
我低下头,一言不发地离开,甚至没有说“再见”。
今天,是亚男的祭日,我在她的坟前坐了整整半天。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我深一爱一的亚男,还有我没见过面的儿子,竟是死于朱建伟之手。我和亚男偷偷相一爱一,遭到她父母的强烈反对。她的父亲,早把她许给了某高官的儿子。亚男对我说,等她生下我们的孩子,父母就不得不同意婚事。她偷偷躲了几个月,临产时,我却被公司派到了外地。当我得到消息赶回来,亚男和孩子都已经火化。她的父母把仇恨都算到了我身上,某天晚上,几个蒙面人打断了我的腿。
回到家,我关好房门。此刻,朱建伟应该安息了。当他讲完那个故事,我把一片能诱发脑血管破裂的药物放进了茶里。我是药剂师,知道怎么做能不留痕迹。
躺在一一床一一上,看着墙上我和亚男亲一吻的大头贴,看着亚男亲手写下的“永远永远都相一爱一”,泪水顺着我的脸颊流下来,流到腮边,一片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