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砸花瓶
我穿着一套学生服,秀发编成两条辫子,红格子的裙下,是我两条修长的美一腿。
“怎么样?是不是经过我的巧手,又回到了学生时代?”化妆师问我。
“当然。我很喜欢。”我言不由衷地敷衍道。这套装束让我看起来很不舒服。怪怪的,怎么看都别扭。就像已经是傍晚的小白菜,硬喷上点水,冒充早上新鲜的小白菜,就算保养得再好,怎么说我也是二十八九的人了,无论化妆师的手段再高明,可以将脸上的纹路掩去,但眼中被生活折磨的沧桑是无论如何也遮掩不掉的。
“今天的戏是──女主角将花瓶砸到了一个路人的头上。听懂了吗?”导演问我。
“哦,明白。”
“好,那──开工吧。”
楼下经过的那名男演员很敬业。他在导演画好的圈内停下来,优雅地拿出一根烟点燃。刘导向我示意,我举起花瓶,冲着他的头部狠狠地砸下。
他瞬间倒在血泊之中。
“快叫救护车。”我回头向刘导大叫道,“我把他砸伤了。”
“保持微笑。”刘导示意,拍完后他走过来,一只手搭在我的腰上,“都是假的。我们把血浆放到他的帽子里,你丢下花瓶的时候,爆破师再将血浆袋里的定时器引爆。这么点基本的常识都不懂,大惊小怪的,真不知道你以前拍没拍过电一影?”book.sbkk8.coM
四、林嘉
我躺在剧组安排的房间里,一点困意都没有。所有发生的事情太真实了。我可以确定,我触一摸一到的女一尸一是刚死不久的人。我可以确定,我亲手砸死了那个男演员。从花瓶的重量上分析,那么沉的东西落到人的头上,那人一定是死透了。
不知为什么,我的心底突然间就有了不祥的预兆。我坐起来,一一床一一正对着镜子。一个学生妹模样的女孩,两条直直的麻花辫,纯白的上衣,红格子的裙子。突然,镜子里的学生妹仿佛活了般,向我走了过来。我想后退,却发现自己完全不听使唤。她的身一体突然间多出许多窟窿,潺一潺地往外如泉水般冒着血。她大呼着:救命,救命……
我却一下也动不了。当我再恢复知觉的时候,却发现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我扔下被子,心想是不是该给老公打个电话?他现在做什么呢?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悦耳的铃声,我闭上眼。就在这时,门口突然响起了熟悉的手机铃声。铃声突然在我的房门口停下,随即手机里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而门外的电话铃声随即像被人扼住了咽喉般,戛然而止。book.sbkk8.cOm
我将身一体紧紧地贴在门上,再往前一点,就是猫眼,我就可以看到门口到底是不是我的丈夫。可我却没有一点力气去瞧上一眼。如果是我的丈夫,那他为什么不进来?如果不是我的丈夫,那熟悉的铃声,为何与我打电话与挂电话的时间如此一致呢?世间能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吗?我终于颤颤地趴到猫眼上去看。还好,门外什么都没有。
我躺下去,还是一点睡意都没有。我压抑不住心底的好奇,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楼梯的转角处,有一个长发女子,穿着一件血色红裙,背对着我,好像说什么。
我不敢靠得太近,竖一起耳朵听着:“雄哥,我听你的,等那个婆一娘一一死,保险金就会入账。即使给刘导一半,我们的钱也足够花到下辈子了。”
声音婉转妩媚,听得我心头一阵泛酸。是林嘉──这个折磨了我半年的臭女人,一陰一魂不散。
想到一陰一魂不散,我发现林嘉打电话的时候身一子竟然一直都没动。血色的长裙被风吹起,她直直地僵立着身一子,就像是暗夜里的鬼魂,像是从坟墓里出来复一活的僵一尸一。
林嘉,你不是死了吗?怎么还出来勾一引我的丈夫啊?
林嘉仿佛听到了我的心里话,她的身一体慢慢地翻过身来。她一精一致的脸庞,一点点地向我的方向转过。这时我突然发现,她的关节没有一处能够弯曲,都是整体一齐在动。就在她马上转过来,面对我的时候,我再也受不了,飞快地向自己的房间跑去。
想起林嘉被我的车子直直地撞飞过去,心底一阵恶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