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小孙来文经理家找他,双眼充满了惊恐。
“找我啥事儿啊,说吧。”文经理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她,他觉得,她的心里藏着一个很大的秘密。
文经理看见她的眼泪流一出来。
小孙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文经理,其实我没有任何东西附身……”
“那你为什么又哭又闹?”
“都是张大爷让我这样干的!”
“张大爷?他为什么让你这样干?”
除了周末中午有加场,平时,红都剧院只有晚上放电一影(或演出)。因此,售票员小孙平时一般提前两个小时来售票。
红都剧院所在的长安道那天晚上停电,文经理早就接到了电业局方面的通知。下午,他就让张大爷在剧院的大门口贴出了通告,今晚不上映电一影。
他知道小孙今天要上班,给她打过电话,让她明天再来。可是,她当时不在家。他就打通了她丈夫的手机。可是,她丈夫在外面有应酬,忘了告诉小孙。
正是因为这一连串的偶然,使得小孙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她看见昏暗的暮色中,张大爷蹒跚地走近剧院,用钥匙打开门,一闪身就进去了,然后,那扇门就关上了。
停电了,剧院里黑糊糊什么都看不见,他进去干什么?
她没有声张,从一抽一屉里摸出手电筒,轻轻走出去。
她走进剧院,里面一丝光亮都没有。
“张大爷!”
她叫了一声。
剧院里有回声,她的声音跌跌撞撞地又反弹回来,很恐怖。
没有人答应。
她把手电筒打开,一束惨白的光柱射一出去,慢慢地移动……
如果是一盏灯,那么剧院里的情景都会显露在她的视野中,她在刹那间就能够知道这个地方有没有险情。可是,手电筒的光只能照到一个座位那么大的面积,其余的地方都是一片不见底的黑暗,这让她更加害怕。
那个圆圆的光柱缓缓移动。
一个个椅子空着。
舞台空着。book.sbkk8.coM
过道空着……
“张大爷!”她又颤颤地喊。
还是没有人答应。她明明看见他走进来了,他能到哪里去呢?
难道他藏在了哪个座位的下面了?
她蓦地感到了危险!
她后悔不该走到剧院的最深处来,现在,她想回到入口,中间的路途变得十分遥远,很难跨越了。
她要走过那狭窄的过道,而两边的空椅子下都黑糊糊的,哪一排都可能突然伸出一只枯槁的手!
“张大爷!”她的声音里都透着哭腔了。
她多希望张大爷此时一下打开剧院里的灯,笑哈哈地出现,说:“小孙,我逗你玩呢!”
可是,剧院里一片死寂。
她猛地朝外面跑去……
从银幕到入口,那一段过道不过几十米,但是她却觉得她跑了很久很久。
突然,身后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猛地回头,看见张大爷正在她身后站着,他的脸似乎不像平时那样和善。
小孙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今天怎么来了?”张大爷盯着她问。
小孙快要吓死了:“我,我不知道今天停电……”
“就是那天晚上,他让我装疯卖傻,说自己姓袁,还要我告诉你们去找1939年11月3号的报纸。如果我不这样做,他就杀了我。”
“他为什么这样干呢?”
“不知道。我有一个直觉,他是一个很可怕的人,而这些失踪案跟他绝对有关。我怕他,我觉得如果我不按照他说的做,他一定会害死我……”book.sbkk8.cOm
“你今天怎么想说出真相了呢?”
“又一个女人失踪了,而且她还怀着孩子,都是女人,我很同情她。如果我不把真相说出来,不知道还有多少女人倒霉呢。”
文经理想了想,说:“咱们立即到公安局去。”
专案组的几个人听了小孙的讲述,简单研究了一下,决定立即传唤这个姓张的看门人。
他叫张四涪。
他端端正正地坐在讯问室的冷板凳上,神态木然。他身上的衣服都是旧的,却十分洁净,衬衣领子露出一圈来,雪白雪白。
在讯问中,他的态度似乎还很配合。
“你为什么让孙丽装疯卖傻?”
“我没有让她装疯卖傻。”
“你没有威胁过她?”
“我没有威胁过她。”
“那天晚上在剧院里,你对她说了什么?”
“我让她保重身一体。”
怎么问,他都是这些话。
专案组的警察有点没辙了。
“有那么多人在红都剧院失踪,你知不知道是谁干的?”警察跟他玩起心理战。他们严密地观察他的表情。
“不知道。”
“跟你有没有关系?”
“没有。”
“跟袁某有关系吗?”警察突然问。
“袁某?哪个袁某?”
“解放前自一杀的那个女人。”
“死了的人怎么能作案呢?我不信。”他说着,脸上流露出嘲笑的意味。
警察有点泄气。
由于证据不足,第二天早上,警方把张四涪放回了家。
老子躺在一一床一一上,久久端详着一一床一一头摆放的香瓶的照片,心情极其难过。
窗外的风越刮越大,人间一片飘摇。
他一直坚信他的香瓶还活着,在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她会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像平时那样,调皮地吓他一跳。
可是,这个夜晚,他忽然有一种预感:他的香瓶永远永远也回不来了。
大风似乎正在向他传递这个不祥的消息……
他猛地爬起身,朝外面走去。他觉得好像有一个女人的声音正在急切地呼唤他。
这天晚上,另外一个女人到派出所报了案。
她就是那失踪了的怀孕女人。
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