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转眼又逢十五月圆。
夜里,叶露茜听见尤之童又起身了!这一次,他没有离家出走,而是蛇一样游了过来,缠住了她的身一体。他喘着气吻她,舌头像枯树皮一样粗糙凌厉。叶露茜悚然地睁开眼睛,看到盘踞在自己身一体上的,竟是一条一毛一烘烘的,通体黑一毛一的狼!
“叶露茜,我一爱一你,我要你一辈子都陪着我!”狼笑了笑,将锋利的獠牙对准她天鹅般幽雅细一嫩的脖颈插了下去……
叶露茜尖一叫一声,晕倒。
醒来后天已大亮,尤之童正坐在一一床一一边给她剪指甲。“你的指甲长得真快。”
叶露茜听出了这句话里的调侃意味。他一定很得意吧,把我也变成了狼人。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跳起来冲到镜子前面去。镜子里的她消瘦的可怕,但脖颈依然光滑如昔,没有一丝疤痕。——这么快,疤痕就消失了吗?
可是她知道昨晚的一切不是梦。因为她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身一体发生了变化。尤之童给她种下的毒,分分钟在血液里孕育,深入骨髓。她听见它们在身一体里此起彼落地繁衍,像雨后铺天盖地的春笋。
现在的她,是一条待变身的母狼。
嗷……她忍不住叫了一声。
尤之童的剪刀掉在了地上。book.sbkk8.coM
几天后,他带着她再一次拜访了谷德昭医生。
“谷医生,最近她的情况似乎更加严重了,怕光,怕风,不敢见人。她总是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地,躲在拉上窗帘的黑屋子里,四肢着地,动物一样行走,偶尔还会发出怪异的嚎叫……”
谷德昭看了看蜷在角落里的叶露茜。她穿棉衣,手上有手套,脸上戴口罩,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在碎发里幽幽地闪着寒光。
“她一定把药压在舌头底下,然后趁你不注意的时候吐掉了。”他说,“一定要亲眼看着她吃药,之后再检查一下她的口腔。”
(七)
“吃药!”尤之童一手端着水杯,一手捏着药片,命令叶露茜。叶露茜恐惧地看着他,身一子拼命往棉衣里缩。天知道这些药是什么来路?大约是尤之童与谷德昭串通好的,专门为她量身定制的吧,吃下去会加速她的变身。
她觉得全身的汗一毛一都在疯狂地拔节,包括指甲和牙齿。她不敢洗澡,担心褪去衣衫后见到的,是竖满黑一毛一的动物的身一体。book.sbkk8.cOm
尤之童不容置疑地撬开她的嘴,把药片塞了进去,然后强迫她吞咽。叶露茜突然打翻了水杯跳起,将含在嘴里的药片喷了他一脸。
嗷……她嚎叫着扑过来。她的牙齿在这一刻似乎变成两排锋利的尖刀,轻易地就插一进了尤之童的脖子。她听到他的骨头在她的口腔里碎裂的声音,像是过年时孩子们点燃的鞭炮。接着有滚一烫的液体汩一汩地涌一出,滋润了她的喉咙。——那是一种久旱逢甘霖的惬意,无与伦比。
愉悦的感觉令她无法停止动作,继续拼命地撕咬和一吮一吸,直到尤之童瘫一软成地上的一摊鼻涕。死了的尤之童原形毕露,变成一条拖着长长尾巴,通体黑一毛一的狼。
十分钟后,警察来了。他们接到一个女人的电话,说在家里杀死了一条狼。
“它就在里面……”叶露茜兴奋地指着卧室,说。
卧室的房门虚掩着,里面悄无声息。警察们走进去,没有看到狼,只看到一个男人正躺在一一床一一上酣睡。听到声音,他惺忪地起身,面对一屋子的警察不禁大惊失色:“发生了什么事?”
比警察更为诧异的是叶露茜,她尖一叫着跳起来:“不可能,我刚才明明把你咬死的……你不可能还活着!”
尤之童清醒了,站起来道歉:“对不起,我妻子的一精一神有点问题。”
叶露茜冲进厨房,继尔挥舞着一把菜刀折出来:“你又撒谎,我一定要杀了你这条狡猾的狼!”
腥风血雨中,一个警察被殃及池鱼,险些被卸掉了一只胳膊。
“这怎么行,快把她送到一精一神病院去!不然会给他人造成生命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