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被杀戮的石屋囚徒
我感觉身一体已经完全恢复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我挑选了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准备出逃,毕竟我根本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我害怕要是没有月光的指引,一出了土墙屋可能就会真像梦里那样,坠入深不见底的悬崖。
那天晚上,春秀给我喂过苦涩的中药后,出了土屋。我听到她的脚步远离之后,稍稍活动了一下筋骨,就慢慢坐了起来。忍住疼痛,我走到窗边,揭开窗户上糊着的旧报纸。很好,月光皎洁,如水银般洒在大地上。围墙外的山坡上,犁过的田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而旁边一间屋,传来了老太太与春秀微微的鼾声。
我心中暗喜──这正是逃跑的最好时机。
出了院子,我发了狂似的向山坡上跑去,我不知道山坡后是什么样的,我只希望可以在山那边发现一条离去的路。
当我在快要到达山坡顶峰的时候,忽然听到山那边传来隐约的嘈杂声,还有微弱的光线越过山脊,然后被七凌八乱的树枝切割得支离破碎。
我暗暗叫了一声不好,山那边有人!但我还是来到了山顶。
山坡那边的山脚下,有—个平坦的坝子,坝子上黑压压地聚集着一群女人,而陈村长正好站在女人堆里,大声说着什么。因为离得太远,我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但从他的肢一体语言上来看,他一定是在说什么鼓动一性一很强的话。
我的目光落到了坝子旁,那里有一间石头垒成的屋子,门死死地关着,没有窗户,有微弱的光线从门缝透出。在屋边,冷清月光的照耀下,我还看到那里有一口老井。
这时,陈村长停下了说话,走到石屋的大门前。他勾下腰拨一弄着门上的锁──门是上着锁的!
屋里有影影绰绰的人影,难道里面的人是被锁在屋里的吗?book.sbkk8.coM
还没来得及容我多想,陈村长已经打开了石屋的大门。他凶神恶煞地冲进石头房里,过了一会,他拽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从屋里走了出来。
那个被囚禁在石头房里的人,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很虚弱,长发及肩。他被陈村长拽出来的时候,双一腿无力地拖在地上,几乎是被拖出来的。这个男人被村长扔到了井边。
陈村长高声叫道:“一个月了!已经一个月了!这个月里我们让你享够了福,现在也到你上路的时候了!”
被他擒住的那个男人,嘴里发出口齿不清含糊的呜咽声,似乎是在呻一吟,又像是在求饶。陈村长冷笑了一声,向后退出几步,然后挥了挥手。他的手还没落下,坝子上聚集的那堆女人就呼喊着向那个趴在地上的男人走了过去,越来越近!
我不知道这些女人要干什么,但却听到自己的胸膛里,心脏不停剧烈跳动,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我预感立刻会有恐怖的事要发生!
果然,走在最前面的一个女人,站在了那男人的面前,突然抬起了脚,然后踩下。她的鞋底重重落在那男人的肋骨上,男人发出一声惨叫,声嘶力竭,绝望而凄楚。
接下来的事更让我触目惊心。那群女人排成了一列长队,—个接着一个,踩那个男人的身一体,用脚用力踢他,甚至勾下腰朝着他吐唾沫。一开始的时候,那男人还用力呻一吟几声,但到了后来,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我几乎什么也听不到了。book.sbkk8.cOm
我明白,那个男人就要死了,谁也承受不了这么多女人踩踏的,更何况他本来就是一个虚弱的人。
在我以为他就要死去的时候,突然之间,我听到那男人发出了最后的惨叫:“啊……王东……王东……”
没等他说完,排在队列最后的一个女人已经站到了他的面前。这女人抬起腿,一脚踢在了那男人的后脑上,他的嚎叫顿时停止了。
我呆呆地看着这场月光下的屠戮。我的两一腿像是钉在了地里,一点也不能动弹。脑子里却在想那男人最后叫出的那两个字:王东!
王东是谁?恍惚中,我觉得这名字很熟悉,似乎与我有着某种联系。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坝子上又静了下来。陈村长一陰一鸷地走到死了的男人身边,勾下腰,拽住了男人的头发,狞笑起来。
那男人的眼睛依然圆睁,正对着我的方向。月光下,他满面血污,狰狞可怖。
陈村长拽着一尸一体,转过身去,缓缓沿着一条小路走去。那条小路通往一片漆黑的森林,我看不到森林里究竟有什么,但我猜,那一定是惟一一条离开山村的道路吧。
坝子上,只残留着一滩鲜血,和若干杂乱、沾染着血液的鞋印。
那些女人像是中邪一般,静默地跟在了村长身后,沿着小路走进了森林。她们齐刷刷地膝盖微弯、颈脖僵硬,像是被一操一纵的木偶,更像是无意识的行一尸一走肉一般,渐渐隐匿在黑暗的森林中。
这一切发生在我的眼前,在这之前,我根本没有预计到会看到一场残忍杀戮的直播。直到所有的人消失在我的视野里,我依然回不过神来。
好一会儿,我才从恍惚的状态里恢复出来,不住大口大口呼着气,一扭头,却突然看到我面前站着一个人,正冷冷地望着我,眼里闪烁着绿幽幽的光芒。
我不禁大骇。
她是春秀!